第一百零七章和好
寧氏見沈靜初與丫鬟們竟在不知不覺便悄然退出了,氣氛一時冷了下來,也不想理會沈弘淵,賭著氣朝裏屋走。沈弘淵在寧氏身後跟上她的腳步,待兩人入了裏屋,沈弘淵忽的從背後一把摟住寧氏,低聲呢喃道:“書卉……”
寧氏正想掙紮,不料沈弘淵的臂力竟是極大的,寧氏幾乎是不得動彈,卻又不傷她絲毫。沈弘淵在她耳邊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書卉……此事確是我的不對……你莫要再生氣了……”
沈弘淵回了府,很快便聽說了方才錦苑之中究竟是發生了何事。他含著怒氣去了香苑,大聲質問劉姨娘為何要這般做。劉姨娘哭的梨花帶雨,直哭喊冤枉,求沈弘淵再給她一次機會,原諒她以前做的錯事。沈弘淵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心軟,拂開癡纏著他的劉姨娘,失望至極的離開香苑。他不願再見劉姨娘的臉,不想再聽到她的聲音。
離開了香苑,當然是急急趕向錦苑。一直以來他心中劉姨娘都是個溫柔順從善解人意的侍妾,而寧氏卻是那個蠻不講理欺壓姨娘的正妻,沒想到竟是他一直以來看走了眼,劉姨娘竟背著他,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不是看在她生育了青哥兒嵐姐兒的份上,他真想將她送去郊外的別莊養老,免得讓他見著心煩!
想起寧氏,他曾經對她有諸多誤會,不怎麽待見她,不過是將她當成正妻供著罷了,也不曾百般溫柔的對待她,雖是盡了丈夫的職責,但對待她,其實不及對待劉姨娘那般的花心思。
可是今日此事,正正是顛覆了他以前的所有觀念。寧氏並非是個欺壓姨娘的正妻。劉姨娘也並非是個溫婉善良的女子,事實上,最近與寧氏相處,亦覺得以前頗有誤解,也許是下人們的以訛傳訛,也許是劉姨娘的枕邊風……
他承認,他是顧著寧氏腹中的骨肉,才對她軟言哄著,正妻毒害姨娘腹中骨肉固然是罪孽深重,隻是已成了事實。而正妻又懷了孩子,他自是無法去與之計較,即便她有何小性子。也隻當是雙身子之人鬧脾氣,不曾想過,他真真是冤枉了她,寧氏從頭到尾都不曾做過此等下作之事。
同床而眠將近二十載,他不曾真正的信任過他的枕邊人。換做是他,又如何能不心酸不氣憤呢。
寧氏不聽他所言,仍是想要掙脫他的懷抱。沈弘淵暗暗用了用力道:“書卉,小心傷著孩子了。”
寧氏頓時不敢再亂動,心中仍是氣憤:“沈弘淵,你就會用孩子來要挾我!”
沈弘淵收了收手臂。將嬌小的寧氏納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道:“書卉,這麽些年來。我一直誤以為你是個任意妄為蠻不講理的妻子,不曾想過許多謠言皆是有人在背後中傷於你……這是身為丈夫的我的不對,書卉,對不起……”
沈弘淵在寧氏耳邊低低的歎息了一聲,語氣包含萬分愧疚後悔。寧氏原本是怒極的,聽得他這般說來。心中莫名一酸,眼睛一澀,竟忍不住掉了幾滴淚珠。寧氏心中萬分鄙夷自己落淚的行為,卻終是控製不住。難道有了孕事之人情緒竟這般敏感麽?
覺察到手背有什麽墜落,微涼濕潤,沈弘淵有些慌神了,急忙道:“書卉,我不是故意的,從前是我不對,是我不好,你別再生氣了可好?”
原本寧氏隻是默默的掉淚,聽到沈弘淵這般說來,眼淚掉的更凶了。沈弘淵急忙扳過她的身子,溫柔的替她拂拭掉眼角的淚滴。寧氏哽咽著捶著他的胸膛:“沈弘淵,你是個混蛋!”
沈弘淵不氣也不惱,倒是柔聲哄著:“是是是,是我不好,書卉,你別再哭了,哭的我心揪著疼。”
寧氏聞言不由得破涕為笑,沈弘淵見寧氏不惱了,便笑著打橫抱著她往裏麵走去。
方才將寧氏抱起,聽得屏風微動的聲音,寶音愕然的臉出現在兩人的視線。沈弘淵忙肅了肅臉色,沉聲問道:“這般冒失是怎麽了?”
寶音沒料到竟是這般的情景,趕緊退下,卻是鬆了口氣。方才在外間聽得夫人大罵老爺是個混蛋,以為兩人又要吵起來,才急忙入內,不想竟見著兩人恩愛的場景,好不尷尬。
一邊笑著,寶音一邊吩咐著丫鬟們今晚皆退到外間去,不得擾了老爺及夫人。
這廂寧氏與沈弘淵恩愛纏綿,那廂,沈靜初吩咐暖雪準備了膏藥,便去了沈元青院子住處。
方才走到院子,隻見沈元青院子裏的丫鬟臉上一片如臨大敵之色,見了沈靜初,恭敬的行了禮,卻道:“六小姐,三少爺今日身子不適,已經歇下,怕是不方便見六小姐了。”
沈靜初瞥了一眼仍是燈火通明的屋子道:“青哥哥分明仍是未曾歇下,今日青哥哥今日受了些傷,我這個做妹妹的總是應該來瞧瞧的。”
丫鬟猶豫道:“這……三少爺今日心情不佳,恐怕……”
沈靜初打斷她的話道:“便是因為青哥哥心情不佳,我這個做妹妹的才要來勸慰一番。你給我開門便是,有什麽事,我擔待著。”
丫鬟見拗不過她,心裏咕噥著三少爺的胞妹五小姐都不曾來探望三少爺呢,這六小姐與三少爺素來沒有什麽好的交情,今日這是吹了什麽風,竟是這般來探望三少爺?難不成是來落井下石的?當然,她滿腹的疑惑也隻能壓在心裏,隻得趕緊開了門,請沈靜初入內,反正有什麽事自有沈靜初擔著。
沈靜初才邁進屋,便聽到沈元青淡然的聲音:“不是讓你們都出去,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我麽?”
丫鬟正要辯解,沈靜初低聲開口道:“青哥哥,是我。”
沈元青沒抬頭,也沒說什麽,丫鬟見狀趕緊退下,沈靜初示意暖雪在門口候著,隻剩下沈靜初及沈元青兩人在屋子裏。
沈靜初捧著藥膏,踩著碎步上前,挨著沈元青坐下,輕輕擰開藥膏盒子,聲音雖低卻是清脆悅耳的好聽:“青哥哥額上的傷需上些膏藥,否則傷口惡化了,便是不好看了呢!”
沈元青心中微緊,推開她的手道:“不必了,也不是什麽大傷。妹妹先回去罷,不必理會哥哥。”
沈靜初的手頓了頓,卻道:“那怎麽行呢……畢竟……哥哥今日受傷,也是因為受了妹妹的拖累……”
“青哥哥,對不起……”最後一字,聲音細小的幾乎要聽不見。沈靜初心中愧疚,沈元青幫了她,卻讓劉姨娘受了懲罰,沈元青心中一定悔恨不已,也恨透了她這個妹妹吧。
雖則劉姨娘是可恨,可是青哥哥的確是無辜的,不過是運氣不好,在姨娘的肚皮裏出來的罷了,又剛巧與母親敵對了快二十年,互相對彼此充滿著怨恨,不然,倒是個不錯的哥哥呢。
“妹妹,你切莫這般說……”昏黃的燭光照在沈元青的臉上,沈靜初能辨認出他的表情帶著無邊的悔恨與苦痛,“哥哥從不曾想過,一直以來竟是姨娘這般陷害母親,汙蔑母親……生我養我的姨娘,竟是這般的心狠手辣……”
沈元青痛苦的抱頭道:“我竟是由這般狠毒的姨娘所生……以前卻一直誤會母親與你……我真是何其愚蠢……先生教我明辨是非,我卻是一直顛倒黑白……”
沈元青的內心一直是自卑的。他的出身,就決定了今後的命運。而他處處不及沈元勳,讓他不知不覺在心中烙下深深的自卑印子,他以前還能自欺欺人,說姨娘是好的,不過是生不逢時,才被“母親”寧氏搶走了正妻之位罷了,而“母親”寧氏心腸歹毒,實在是有辱安遠侯世子夫人之名,不僅如此,錦苑那些人,皆是一群仗勢欺人的混蛋。
直到他心中悄悄的起了變化,而今日,卻又讓他得知這般之事!
劉姨娘,竟做了這般無恥下作之事,他隻覺無比羞愧!
沈靜初勸道:“青哥哥,人總是有一念之差的,劉姨娘是有不對的地方,這卻不是你的錯。如今姨娘在香苑中靜思己過,也許好好反省一番,她能痛改前非呢……”
“你不必安慰我……”沈元青將頭埋入大掌之間,無顏以對,“姨娘做錯了便是做錯了!”
“妹妹並非安慰哥哥……”沈靜初微微低頭道,“劉姨娘確實有錯,說實話,妹妹心中是惱姨娘的。可是姨娘是姨娘,哥哥是哥哥,哥哥為何要為了姨娘的過錯而愧疚,給自己塗添負擔呢?在妹妹心中,哥哥明辨是非,孝義兩全,是頂好的哥哥,實在不必因為劉姨娘一事而自責。”
明辨是非,孝義兩全……沈元青微微抬頭問道:“真的麽?”
沈靜初眼睛閃著笑意道:“當然是真的。妹妹幾時誆過哥哥。”
見沈元青沒了先前的別扭,沈靜初一邊打開藥膏盒子,抹了些藥膏於手,一邊道:“哥哥今日磕頭受了些傷,且讓妹妹替哥哥上藥……”伸出青蔥嫩白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