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卓看向慕沅秋,雖然他們選擇了相信夜尊主,但是具體過程他們也並不知曉,心裏難免沒底。

慕沅秋思忖了片刻,遠遠地看著對麵的穀繁雨,她幾乎能透過珠簾看到那老妖精幸災樂禍的可憎表情,事到如今,隻能賭一把了。

她向慕天卓點了點頭,慕天卓從桌上掐了一朵花下來拋到了江麵上,以示同意。

第一個登台無疑是最受矚目的,穀繁雨自然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之後順理成章的該是穀家的小姐上台,可是那排在第二的花船不知怎麽的竟然也沒有動靜洽。

穀繁雨頓時心生不滿,對坐在她身旁的穀家家主穀源低聲道:“源兒,她這是什麽意思?難得得到第一個登台的機會,難道她要讓我們穀家和慕家一樣棄權丟人現眼嗎?”

“娘,您先別急,那姑娘我看也是個有主意的,我們且等等看……”

就在這時,一片紅白相間的牡丹花瓣從花船飛來,落入穀源手中,瞬間又化作點點綠芒消失無蹤,就像在傳達著什麽信息。

穀源對穀繁雨耳語幾句,穀繁雨臉色稍霽,“好吧,就照她的意思,讓人把最中心的宴花台留給她。鈐”

一朵花被淩空投到了最中心處的一座宴花台上,表示此處已經被人占了,而後下令第三名登台。

東方世家席位上,東方雲揚饒有興趣地望著停在原處的兩艘花船,“看來是決定最後登台了,想來個後來居上嗎?有意思,隻不過穀家好歹占了最有利的位置,慕家這船首也不占個位置,難道真要窩到別人挑剩下的不起眼的角落?不明智吧?”

“太子老兄這是為慕家的美人擔心嗎?”東方雲展眉眼含笑地打趣。

“有美人兮當然思之難忘,不過都說慕家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美人,本宮還真是沒抱什麽期望,倒是穀家一連出了兩個,穀靈溪已經是個叫人見之難忘的尤~物,這能與她一起的想必也不是凡品,話說你小子打從剛才就一直盯著慕家的千金船,難道代表慕家的小姐是你看中的心上人?你小子整天到處尋花問柳,眼界比本宮都高,難道真是個絕色的美人?”

“……皇兄又不是不知道,天下間的美人都是本王的心上人!”

東方雲展略微出神:是啊,我的……心、上、人……

“嗯?這個竟然才是穀靈溪?”

東方雲揚身體前傾,雙目透亮地盯著江麵。

隻見第三艘千金船上一匹鮮紅的綢緞飛射而出,綢緞另一頭迅速纏到了中心前排的一座宴花台上,紅色的綢緞鋪在碧綠的江水上隨著水波搖擺,明豔至極。

緊接著,一條條碧綠的藤蔓沿著紅綢路開始在江麵上編製出美麗的圖案,既是圖,又是路。

藤蘿路編織而成,片片綠葉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生長,泛著油綠的光澤。

花船簾子吹起,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魅般躥出,出現在了藤蘿路的開端。

炎炎盛夏,那一襲純黑薄透的輕紗非但沒有給人一種涼意,反而讓男人們看得渾身冒火。

一朵朵黑玫瑰在裙擺上搖曳,散發著神秘別樣的魅惑。

盆口大小的黑玫瑰在那條水上藤蘿路上接二連三地開放,像引路般直至宴花台,穀靈溪帶著四個會武的丫鬟似走似飛地行向宴花台。

宴花台上低垂的珠簾和紗帳被掛在了銀鉤上,台上景象四麵八方的觀眾都可以一覽無餘。

穀靈溪優雅入座,執筆在四塊花牌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由丫鬟分別掛到了宴花台外的東西南北四方。

而與此同時,在連理橋上各個地方的人們也都開始在紙上寫下穀靈溪的名字,甚至還包括出場方式、儀容儀態以及對她書法的評價和對她身邊四個丫鬟素質的評價。

搭載穀靈溪的花船離開後,第四艘船緩緩駛向前方。

其實各家千金參賽時都是戴著麵紗的,人們看不到臉容,隻能從各個細節特征來判斷每一次出場之人的身份,就如這第四艘船簡潔高貴的裝飾,已經讓人們猜了個大概。

有人開始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東方輕瓊,東寮國長公主瓊華公主。

慕天卓偷偷瞄了慕沅秋一眼,果然……祖母的臉色很差啊!

東方輕瓊的出場方式一如她的性格一樣,沒有如穀靈溪那般的花樣,簡單、明快、利落,但卻能在這短暫的一瞬間給人留下極為驚豔的印象。

散發著銀色寒光的靈犀寶劍飛射而出,準確無誤地插在了一座宴花台的石柱上,但在寶劍橫越江麵時卻在江麵上留下一道巨大的寶劍劍影,隨著靈犀劍在石柱上發出錚然嗡鳴聲,江麵上的劍影竟如一波驚起千層浪,無數銀色的劍影分裂而出,在江麵上形成一座銀光耀目的劍橋,美麗絕倫。

淺藍如冰的曼妙身影帶著四個丫鬟沿著劍橋飛上了宴花台。

“咦?七艘船?”

“是啊,現在才發現,那七艘船原來是排成一線的。”

“那就是要七人同時登台了吧?”

“七個,會是誰呢?”

一人揣著蒲扇正在連理橋各個亭台間閑逛,時而擠到人群前探頭看紙上寫的東西,抬眼望向江麵的瞬間,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又揉了揉眼睛。

蒲扇在桌子上一拍,蒲草碎屑散了一桌子,其他人正要出言責備,可哪還有什麽人影?

這人自是柳家二爺無疑。

他一股風似的跑到了柳家坐席上,抓著柳家三爺,也是柳家現任家主柳天北,怒氣衝衝道:“老三,你給我老實交代,小絮怎麽會在那裏?”

那七艘並列的千金船中有一艘上有他們柳家的族徽,何況……何況現在站在船頭的那人不是小絮又是誰?

柳天北撫了撫額頭,把柳天南拽到了空座上,低聲道:“二哥,你聽我說,這也是逼不得已的,再說根本就不是我的主意。”

“不是你是誰?還逼不得已,雖然小絮不是咱們柳家親生的孩子,可也是你自小看到大的,她那性子連見生人都不敢,你這個做爺爺的又不是不知道,你……”

“二哥,你能不能安安靜靜聽我說完?別人叫你鐵嘴,難道你這嘴巴就真是鐵做的,你就不能歇一歇嗎?這都是穀家那個壞丫頭逼的!穀家那個壞丫頭看誰礙眼誰倒黴你是知道的,也不知道小絮怎麽就礙著她了,她當眾說我們柳家無人,說話尖酸刻薄,小絮那孩子也是被氣急了,一時嘴快就答應了,穀家第二天就把帖子寄了來,我能怎麽辦?”

“可是小絮的臉……穀靈溪那臭丫頭分明就是想羞辱小絮,這可怎麽辦,怎麽辦……”

在柳家兄弟兩個忐忑難安時,江上七人已經開始使出了自己的技藝,人們也一一猜出了她們的身份。

南風瑤兒遠遠地望向南風離,她已經失去了一切,表哥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愛表哥,可是最近她總覺得表哥對她越來越疏遠了,還有最近甚囂塵上的關於表哥和夜蒼穹的傳言都讓她感到強烈的不安,等到她在瓊花宴上為南風家爭得榮耀後,一定要想辦法讓表哥早日娶她。

和她一同望向連理橋的還有葉梨若,可是,葉梨若卻沒有看到她要找的人,那個……像當空日月般讓她越來越覺得遙不可及的人。

明明都已經有了這麽久的肌膚之親,可為什麽還是……

人好像在咫尺處,她伸出手也能抓得到,可就是……現實如夢、如泡影般讓人不踏實。

這次瓊花宴,連城無雙無法參加,正好她可以以連城家的名義出賽,何況葉家……已經沒了,可是月哥哥的話讓她又是欣慰又是不安。

“梨若,以後連城山莊便是你的家,你能為連城家出賽我也很高興,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更想讓你知道,你雖然將葉家所有商鋪交給我,但並不代表那些商鋪就變成了連城家的東西,那樣隻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在利用你,葉家是生你養你的家,你的家我會一直為你留著,伯父和葉楚兄雖然不在了,但葉家還在,如果他們在天之靈看到你以葉家的名義站在宴花台上,也一定會欣慰的。”

月哥哥對她的好,完全無缺,可她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月哥哥會不會隻是從未將她當成未來的妻子,所以才不想讓她代替連城家參賽?

外麵有關他和夜蒼穹的風言風語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