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六人正要使出各自的技藝,江麵上忽然鋪出一條躍動著藍色火焰的長路,路的上方片片火靈幻化的紅楓洋洋灑灑地飄落,火光流溢,絕美,卻危險。

葉梨若和北司皓月都是木係靈術,多少受火靈的製約,隻能眼睜睜看著南風瑤兒搶在了她們前麵在漫天紅楓中大搖大擺地飛向宴花台,心裏氣得火冒三丈洽。

與她們兩個不同的是傅雪柳的水靈、金紅綃的土係、謝雅的火靈都不需要忌憚。

傅雪柳借著碧波江上充沛的水靈淩空架起一座波光粼粼的水環橋,重重水環中還有江中錦鯉跳躍,倒是有幾分鯉躍龍門的意境,確是個好兆頭。

看熱鬧的看表麵上的精彩,但武道級別高些的人隻要稍稍用心都會發現,傅雪柳的修為高了許多,施展出的靈術也比她從前用的多了一種說不出的異樣,讓人覺得不那麽舒服。

傅誠君留意著傅雪柳眉梢間那縷似有若無的媚態,非但沒有癡迷,反而眉峰深鎖,憂心忡忡:雪柳的樣子……已經開始和穀靈溪有點相似了,別人或許不知,但他很清楚,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雪柳,表哥該怎麽做才能救你?

另一頭,謝雅的登台方式與她的外貌和名字簡直是兩個極端,比起別人的精致,她則激烈了許多,直接在江麵上空幻化出熊熊燃燒的火海之象,火光中依稀有飛蛾扇動著被火燃燒的翅膀,而她就那麽縱身跳進了火海中。

飛蛾撲火,義無反顧。

明知那些火靈不會對她本身構成什麽威脅,可在她縱身跳進去的那一瞬間,還是讓人心都不由得揪了起來,可是…鈐…

幾乎沒有人看到她在跳進去時眼中含著的淚水,唯獨在橋上一座亭台中的謝昱,他握了握拳,將桌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同一時間,葉梨若和北司皓月也借著傅雪柳水靈的遮擋,避開南風瑤兒的威脅,以各自的方式登台。

兩人都是木靈術,葉梨若在江上幻化出一小片花瓣紛飛的梨花林,一襲粉白的輕紗裙在雪白的梨花間輕盈舞動,而北司皓月則是造成了一個四周青翠蔥鬱的深穀一角,穀中碧水悠悠,水畔芳蘭叢生,隨風搖擺,手握蘭芷的她便在那幻境中歡快地奔跑,歌舞。

一個簡靜溫婉,柔情似水,一個無憂無慮,天真爛漫。不同的風格,卻演繹著同一種特質,不食人間煙火。

這大概就是人們習慣以“仙子”來稱呼這些才貌武道兼備的千金小姐的原因吧!

但要說最別具一格的卻是要屬金紅綃了。

金家的子孫基本上都是金靈術,唯獨她這個嫡出的小姐不知怎麽的就是個土係靈術師,在煉器術上死活沒有多大的天分,對於自己這一身不知多少人羨慕的中級土靈術她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更別說注重靈術施展出來的美感了。

隻見她雙手凝聚著黃色的土靈之光,江麵上立刻多出一條灰撲撲的土路來,其實嚴格說起來,應該算是兩條,而且恰好通向兩個相近的宴花台。

她兩眼晶亮地望向遲遲未動的柳絮和柳絮身邊的四個丫鬟,似有意味地眨了眨眼睛,然後一路踏著風塵風風火火邁著大步走向了其中一座宴花台,雖然……額,沒什麽美感可言,但金家小姐也正是憑著這份不拘小節的爽朗為人們所傾慕。

最後隻剩下了一個穿著鵝黃衣裙、看著弱柳扶風般纖柔嫻靜的少女,柳絮。

柳家多年來一直不曾有人參加瓊花宴,柳絮雖然貴為柳家大小姐,卻一直十分低調,所以人們不免爭相猜測。

別人都以為她敢站在這裏必定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有足夠的自信,可誰又知道,她根本就是被趕鴨子上架,當時實在氣不過穀靈溪對柳家的羞辱,饒是脾氣再溫順,她還是忍不住想為養育她的柳家盡一份心力,結果就把自己給弄到了這裏,進退不得。

她不像其他人那樣有著傲人的武道修為,這要怎麽辦?

站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鬟對視一眼,靠近了她。

“柳小姐,離魂大人派我們兩個來就是為了幫你,有我們在你大可不必擔心,照常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是啊,你生來身體弱,又得柳二爺悉心嗬護,所以即便你不會武,別人也不能說什麽,如果你想像其他人一樣變著花樣登台我們也可以幫你辦到,隻是恐怕之後的環節穀靈溪會借題發揮,說你作假。”

柳絮緊張地雙手在袖下緊緊攥著,“我並不打算效仿別人,我也知道那是在作假,總會穿幫,可是我不會輕功,也不會遊水,該怎麽上宴花台呢?”

“原來是為了這個?”

兩人同時失笑。

“柳小姐,這一點你更不需要擔心了,金大小姐已經幫你做好了一切,以她的修為登台大可以做得和別人一樣漂亮,可她選擇這麽平凡的方式,又特地多留出一條路,還偏偏通向與她相鄰的宴花台,你認為她真是無心?”

有了金紅綃這樣大大咧咧的登台方式,柳絮也就不會顯得太尷尬。柳絮愕然地望向已經在宴花台上就座的金紅綃,正好看到金紅綃遠遠地衝她眨眼。

“原來……她是在幫我?!”

“嗬,是金風大人拜托她幫忙的,柳家如今是我們傲世天門的朋友,柳小姐有任何幫助我們傲世天門都義不容辭,所以說……”

“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反正這次瓊花宴即使位列前茅,也未必能成為真正的贏家,你隻當是來玩兒的。”

即使贏,也未必就是真正的贏家?

柳絮聽得出這話裏藏著什麽,也看得出她們神情間那種發自內心的驕傲,她隱約猜到了什麽,但又不好再問,隻管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金紅綃為她留的那條路。

一直擔心的柳天南和柳天北看見江上的情形,頓時鬆了口氣。

柳天北道:“沒想到金家那風風火火的丫頭竟然有這麽細膩的心思,可她和小絮又不認識,怎麽會出手幫小絮呢?”

“你還不明白嗎?小絮身邊那兩個丫頭難道是你派去的?”

柳天北又看了一眼,小絮身邊的兩個丫頭乍一看並不招人眼,可再仔細一揣摩就會發現那可是兩個地幻獅級的高手啊!

他頓時一驚,低聲道:“難道是傲世天門安排的?這種小事他們都能伸手?”

柳天南心中也是感慨不已,幽幽道:“老三,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當初找傲世天門合作其實我還是一直揣著猶豫的。”

“是啊,怎麽了?”

“現在,我收回那句話。”

當初傲世天門派天罡護法親自去給小絮醫病,他心懷感激不假,驚歎於傲世天門的實力不假,但傲世天門行事做派亦正亦邪,讓他始終有所保留,就是小絮的事情他也覺得是夜蒼穹拉攏他忠心的手段。

可是現在他卻為自己當初的小人之心汗顏,也許他的猶豫和猜度根本就沒有瞞過夜蒼穹的眼睛,可她什麽都沒有說過。

一個領導者的品性決定了一個組織的做派,傲世天門一如夜蒼穹一樣,看似高高在上,少言寡語,卻在用每一個細節向人表示著最大的誠意,讓人隨著時間的考驗心甘情願地奉上忠誠。

柳天北明了地一笑,“二哥,其實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過,對你當初的決定我其實也是抱著疑慮的,但是現在,我和你一樣。”

這邊兩兄弟達成了一致,而在一艘千金船上……

“公主,您真的決定要參加嗎?”

“廢話,本公主人都已經到了這裏,難道你要本公主臨陣退縮?還是說你覺得本公主比不上她們?”

這說話的不是別人,而是之前在街上和千秋搶過晶石華扇的黎陽公主冥安若雨和她身邊的宮婢。

宮婢急得隻差沒拖住她的大腿了。

“公主,奴婢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公主可是咱們南茲皇族第一美人,奴婢是為公主著想,上次國師大人已經告誡過公主不得擅自出宮,這一次您又……奴婢怕國師大人……”

聽到“國師”兩個字,冥安若雨眼中閃過一絲畏色,但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

“就是因為那個人總是對本公主視若無睹,本公主才更要來,聽說他也來了,本公主就是想讓他知道,不管他心裏那個女人是誰,都比不上本公主。”

國師風簫情,風姿絕倫宛若謫仙,是南茲人人傾慕的對象,可他卻從不近女色,起初有人說他是因為自身的美貌而看不上任何女人,甚至連他有特殊癖好的傳言都有,可後來人們隱隱約約明白了,在國師大人心裏珍藏著一個女子。

他用堅實的壁壘把那個女子嗬護在心裏,讓誰也觸碰不到,一旦有誰說那女子半句不是,絕對沒有什麽好下場。

她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