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月至中天,不是孤單一人

北司青君對她忽然發笑的態度很不滿。

“小雪,你要認真聽本君的話。”

“我在聽的。”

盡管她應了,可北司青君還是覺得她那態度很不端正,像在敷衍。

“本君等你,你若不來,本君便親自將你綁到步步映芷台上,小雪,你要聽話!會”

聽你個鬼!

當她是三歲的孩子嗎?再說她也不是那個傻乎乎的弱智女了龜。

千秋急忙轉移了話題,“對了,青君,我問你一件事,你能否看出我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從前我修煉晉級速度快得異常,可最近我已經在紫王龍級停滯了許久,每次我明顯已經窺到了墨王龍級的龍神幻象,可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擋著我,拉扯著我,極力阻礙我晉升。”

北司青君聞言,清冷的眸光一閃,立馬別開了臉,很幹脆道:“本君不知道!”

他這個詭異的態度讓千秋愣了一瞬後,驀地瞪大了眼睛,“你、難道是你?!北司青君,你背著我在我身上做了什麽手腳?”

千秋思前想後,唯一一次機會就是她琴戰昏迷之後。

北司青君才不管她,高傲地揚著下巴,“小雪,你死心吧,本君不會告訴你的,短期內你也別妄想再晉級了,否則你的身體遲早會被掏空,本君是在保護你,你要聽話。”

“聽你妹的話!北司青君你是不是給我下了什麽禁製?你給我解開!”

千秋揪著北司青君的衣襟,惡狠狠地瞪著他,大有“你要是不給我解開,我就跟你掐架”的架勢。

可是,北司青君淡淡地看著她眼中的怒氣,良久,清清冷冷地說:“哼,小雪,你別想!”

話音未落,眼前一片翡翠綠的靈光散開,哪裏還有北司青君的影子?

千秋瞪著自己空****的手,驀然轉身望著漸行漸遠的船隻,咬牙切齒道:“北司青君,你敢黑我!”

她急忙運著輕功淩波追去,可追出沒多遠,就被一道強大的力量給彈了回來,若非她身手夠快,恐怕就掉到江裏了。

“北司青君,你丫的敢不敢回來,我整死你!”

可惜,不管她怎麽喊,怎麽試,都是一樣的結果。

她眼睜睜看著那艘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可就是沒有辦法。

過了許久許久,她眨了眨瞪得酸脹的眼睛,磨了磨牙。

北司青君的修為超過她不止一個等級了,墨王龍?白王龍?還是隱龍神君?

艸,憑什麽他跟連城朗月晉級這麽快就是理所應當,自己晉級就是小命難保?憑什麽?

“死鬼,死鬼,你死到哪裏去了?快回來!你後宮的穀家美男出事了!”

碧桐的綠鸚鵡偏偏撞到了槍口上,被千秋一把抓到了手裏。

她陰沉沉地咬牙道:“你這臭屁的鳥人,敢在我麵前得瑟!”

“啊!我要死了!饒命!饒命!”

這鸚鵡跟碧桐一個德行,那副渣樣總能讓人破涕為笑,下不了手。

千秋輕嗤一聲,故意把鸚鵡的羽毛揉亂,眼中卻是一片幽沉,毫無玩笑之態。

關於穀家的事情千秋之前讓底下人做足了準備,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能讓穀瑾鴻記掛的隻有他父母的下落!

“請你告訴瑾鴻,他的雙親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他不需要知道真相,永遠都不需要!”

“夜蒼穹以命起誓,此生絕不背約!”

穀清的請求和自己的誓言言猶在耳,千秋心思一定,趕往風溪蘭澤。

……

風溪蘭澤外圍處處可見打鬥過的痕跡,但往深處裏走,環境清幽,一片靜謐。

千秋尋著氣息到了山莊後麵的一處水澤邊,碧桐和天罡們都在。

碧桐看見千秋,立馬從石頭上跳了下來,忙不迭跑到千秋麵前,“死鬼,我們幾乎把整個風溪蘭澤翻了個底朝天,可還是沒有找到遙星的父母,我甚至跑去找神棍算卦,可那家夥神神叨叨的,說了半天我也沒明白他什麽意思,你有什麽眉目嗎?”

碧桐的聲音幾乎被瀑布的轟隆聲吞沒,千秋沉默地望向遠處的身影。

穀瑾鴻正一個人站在瀑布下,任由水流帶著強勁的力道衝瀉在他身上,一動不動。

千秋擺了擺手,示意碧桐和其他七位天罡離開,自己悄無聲息地淌入水塘中,就站在穀瑾鴻身後幾步之遙的地方。

瀑布從高處擊打在身上,說實話,還真挺疼。

穀瑾鴻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沒有察覺身後還有一個人的存在,而千秋也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孤單寂寥的背影,默默地陪著他。那種孤身一人、茫然無措的感受,她很清楚。

轉眼,月已中天。

穀瑾鴻仰頭,哂然一笑,含著對自己的嘲弄不屑,又透著無盡的淒涼。

從前,他好歹還有個念想支撐著

tang自己,想著總有一天救出母親,母子團聚,如今這個念想是徹底的分崩離析,從今往後,他便不得不承認,他就隻是自己一個人了。

穀家還需要他支撐,他不能這麽自顧自地消沉下去。

黯然轉身之際,身後的人影讓他驀地一驚。

“你……”

穀瑾鴻視線掃過千秋,她那裙子不知是什麽材質,浸在水中卻不見濕意,可看她那樣子,她到底是站了多久?臉都發白了!

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悶氣,穀瑾鴻腦子一熱,大步流星上前將千秋橫抱在懷中,一句話也不說就抱著人上了岸。

一直以來,穀瑾鴻給千秋的印象都是進退得宜,小心謹慎,可是這一次,千秋被他這個曖昧大膽的舉動弄得徹底傻眼了。

穀瑾鴻凝視著眼前的少女,之前那種濃濃的孤寂感竟是瞬間消散了,在他以為自己是孤身一人的時候,原來還有這麽一個人默默地陪伴著他。

心裏……暖暖的……

“尊主,我們回去吧!”

他的聲音異常的溫柔。

千秋呆呆地跟著他的背影,又是猶豫又是急切地問:“瑾鴻,你……你不問我關於你父母……”

穀瑾鴻微微牽了牽嘴角,“這麽些年,任何一種可能的結果我都想過,最壞也不過就是人不在世,其實到了現在,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不說也必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做出的決定必是為了我好。”

“……”千秋沉默了,穀瑾鴻這種豁達的態度反而讓她心生愧疚,隻能在心裏默默地念著“對不起”這三個字。

穀瑾鴻卻像看穿了她的內心似的,忽然說了句:“對於你做的任何決定我都不會怪你,我真的相信你,請你也相信我的話,好嗎?”

千秋抿了抿嘴唇,默默地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堅定道:“你不是孤單一人。”

穀瑾鴻再沒說什麽,隻是緊緊回握她的手,直到掌心回溫,一路,溫暖了彼此。

……

另一邊,連城家別院,連城朗月一直站在院外,哪怕是屋內傳出聲聲慘叫哀求,他也不為所動。

“吱呀”的一聲,房門被打開,一襲絕豔緋色的人緩步而出,在他身後站定。

“我今日方知,你遠比我所想象的更加冷酷無情,我原本以為她那樣的女子不會愛上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以為她眷戀的隻是你的溫柔。”

連城朗月轉身,嘴角含著一絲永遠不變的淺笑,“小狐狸,從前的你或許不知,但如今的你……嗬,若非你想得明白了,也不會蛻變成今日的模樣,能在這個世上生存的人皆有兩麵,若非無情,別說是保護心愛之人,就是自己都隨時會喪命,又談何給她溫柔?”

冥安夙冷笑一聲,若有所指道:“用這個討人厭的稱呼叫我,你另外一個身份呼之欲出。”

隻有那個總如世外高人一般不可一世的銀衣公子這樣稱呼過他。

連城朗月清聲笑道:“天地生靈中,狐族靈性最佳,若非如此,你又怎會輕易擁有四係的靈力和這一身蠱惑人心的媚骨?你的禦魂金瞳擁有著非凡的能力,你應該能看得出自己體內寄宿的非是人魂,而是異族靈魄,我這一聲小狐狸,你受之不冤。”

冥安夙桀驁地一笑,眉目間不經意流露的媚色便令百花都失了顏色。

“是什麽都無所謂,我隻知我此生隻為她而活!好了,葉梨若和那個男人的三魂七魄已經被我盡數剝離軀體,用靈火燒盡,連做鬼的可能都沒有了,哦,對了,我把軀體也燒了。”

在連城朗月忽然派人把他叫來、讓他想辦法燒掉葉梨若魂魄的時候,他雖然感慨於連城朗月的絕情,但他並不覺得連城朗月這個決定有什麽錯。一般人認為一個人隻有死了才不會構成威脅,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肉~身死了,若是魂魄懷著強大的執念,還是會作祟,就好像……

“對了,有件事我想有必要跟你說一聲,關於寄身在花傾城身上的那個遊魂,葉梨若固然詭計多端,但那個遊魂的心智說是在葉梨若之上也不為過。今日我雖然派人將其當場擊殺,焚燒了花傾城的軀體,但卻無法確定那個遊魂是魂飛魄散,還是還能寄居在別人身上。我已經詔令天下四靈找尋她的蹤跡,但目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盡管如此,我終究還是覺得不安。”

兩人同時眉心深鎖,天下各處均有金木水土四靈的存在,如果四靈都找不到遊魂的蹤跡,要麽是這個遊魂已經魂飛魄散,要麽就是……

這個遊魂身上另有不為人知的蹊蹺。

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後者,那可就後患無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