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收攬人心,本宮想相信你

“亡國太子?”

西陵禦嘴角噙著冷笑,走到徐方身邊,揮槍砍下了他不瞑目的腦袋。鮮血噴濺,在紫袍上開出朵朵血花。

“將此人的首級埋到京師,本宮要讓他親眼看著,他口中的亡國太子,如何踏著趙氏狗賊的屍體,奪回我西陵家的帝位江山!”

夜鷹衛問道:“殿下,屍身呢?”

“扔到河裏喂魚!”說罷,決然離開墮。

千秋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徐方,默默地轉身尾隨西陵禦而去。

即使死了也隻能身首異處,這樣無疑有點殘忍是。

可是沒有親身經曆過國破家亡的痛,就不會明白,眼前這點殘忍根本無法洗刷那種鮮血澆灌的切膚之恨。

亡國太子的複仇之路,這,還隻是開端!

西陵禦站在甲板上,望著遠方洛英派人去敵軍船上談判後續事宜,眸光深幽,燃著熾烈的火焰。千秋知他此刻心中必定是思緒萬千,沉重又激動,便也隻是安安靜靜地陪在他身邊。

良久,西陵禦仿似才回過神來,寒風帶著冰屑飛過臉頰,竟讓他覺得空落落的孤冷。正要轉身,赫然發現身邊一襲清冽白衣悄然相伴,霎時,一泓暖意扣入心扉。

“軍師!”

千秋清冷柔和的目光投向他,“在!”

“這匹降兵雖非趙岑老賊直屬主力,但如此龐大的數量,若冒然和他們一起去對岸,難保他們不會反悔,再次倒戈,但對於我們而言,擴張兵力也是勢在必行,所以這批兵力,本宮必須緊握在手!”

千秋道:“可我們現在勢弱,如果因為貪戀這批兵力而與趙承乾決裂,勢必會被趙氏父子南北夾擊,到時候就連這批降兵也可能臨陣倒戈,以我們的修為縱然可以逃出生天,但這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甚至會弄巧成拙,促使趙氏父子和好。”

“讓野馬學會馴服,讓獵狗學會忠誠,隻要先將心收攬,不管身體在哪裏,隻要主人發出訊號,心自然會控製身體行動。”

西陵禦話中意有所指,同時,他將一方金印遞到千秋麵前,那是葉家的貔貅商印,當初還是千秋讓小夙去找回的,她當然認得。

前麵提到收攬人心,現在又把代表著無盡財富的貔貅商印交給她,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西陵禦鄭重道:“本宮向來不相信任何人,但這一次,本宮想相信你!”

時至今日,千秋不敢說自己了解西陵禦,但她至少明白一點,要讓西陵禦相信一個人,那是何等難得的事。正因如此,聽到他這麽說,千秋覺得手中的金印又沉重了幾分。

“殿下,趙承乾手下並非全是酒囊飯袋,您剛不傷一兵一卒打了勝仗,他一定會對您有所警惕,您留在這裏會很危險!”

西陵禦輕蔑一笑,“就憑他,還傷不到本宮,隻有本宮留在這裏,他才不會留意你的行蹤。我們此行帶來的三百水師精銳的後續安排,本宮已經提前告知洛英,你此次行動可帶五十夜鷹衛。”

千秋毫不猶豫,脫口便道:“我不要!這一百夜鷹衛本就是為防趙承乾對殿下下手才帶來的,他們隻需要負責一件事,那就是殿下的安危,別說是一半,就是一個我也不要!殿下若真信得過我,我可以性命擔保,我隻需一人便可完成殿下交托的任務!”

然而西陵禦也是一樣的態度堅決,“你若要本宮信你,就把這五十夜鷹衛帶去,萬一你帶著貔貅商印一去不回,本宮找誰去要這巨額的財富?”

凝視著那清淡如水的眉目,西陵禦心中默默道:本宮已經錯失了那個人,若你再和那人一樣永遠離本宮而去,本宮該去找誰要人?

千秋皺了皺眉,“殿下還是不肯相信……”

“我”字尚未出口,千秋眼前一花,西陵禦已經欺身上前,反手捂住了她的嘴,幽深的紫眸緊緊鎖著她的眉目,似有千言萬語傾訴。

詭異的氛圍讓千秋驀地愕住了,幾乎透不過氣來。

“本宮不喜歡被人拒絕,若要人相信,你就要學會接受,而不是一味拒絕。”四目相對,那種極其酷似逝去之人的眼神讓西陵禦心神一晃,薄唇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千秋額上,聲音低沉沙啞道:“本宮命令你,一定要安然無恙回來複命,否則,本宮絕不會原諒你!”

千秋受驚,猛地後退,不料後腰重重撞上了身後的欄杆,疼出一身冷汗。

“臣,領旨!”

形勢緊迫,她不敢讓雜七雜八的思緒分了神,帶著五十夜鷹衛成功離開了趙承乾的耳目範圍,自玉帶河上一處峽道以點水淩波的絕妙輕功登上了北岸。

原本屬於葉姓世家產業的一處當鋪,如今早已易主。

透過窗格,千秋把包袱往櫃台上一扔,“掌櫃的,驗貨。”

掌櫃隻打開包袱一角,瞥了一眼,立刻道:“貴客裏邊請!”

而在另一邊,趙承乾一方麵想要攻占北岸的領土,一方麵又不願意讓自己的兵馬有任何折損

tang,所以自以為聰明地驅使洛英帶著那批降軍做先頭兵先行登岸,卻又把西陵禦留在了自己的船上。

西陵禦已經是天君龍級的境界,目力非常,隔著很遠的時候,他便能看到洛英和那批降軍登岸,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步步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可笑趙承乾卻還在糾結著如何除掉他。

他輕慢地掃了眼摟著美人的趙承乾,不屑地壓了壓嘴角。

趙岑老賊,你能竊奪我西陵家的皇位,本宮承認你是個有膽量的梟雄,隻可惜,你的子嗣是個不成材的廢物,這北宇江山你注定沒命坐穩!

……

趙承乾不會想到,他自恃聰明地讓洛英帶著降軍先上岸,卻是恰恰給了西陵禦動作的機會。

鐵甲戰船即將靠岸之機,那謀反的副將漸漸有了別樣的心思,皇上遠在京城,或許還不知道他殺了主將謀反之事,如果他這時候擒著洛英去京城複命,再編個理由,皇上未必會怪他,或許還能提升主將……

就在他心懷不軌,暗自謀劃之時,洛英忽然走到他身旁,衝著他意味深長地一笑。

“鍾將軍深明大義,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良禽擇木而棲,大多數人就是因為參不透這個道理而落得淒慘收場,一世英名盡毀。”

鍾儀心裏“咯噔”一下,莫非這青年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他裝得淡定,嗬嗬笑道:“論聰明,鍾某又豈敢跟閣下這樣的少年英才相比?不過說起良禽擇木而棲,那些人或許不是不懂得這個道理,隻是怕承受不起不忠之臣這樣的千古罵名啊!”

“不忠?哈哈哈哈……”洛英忽然響亮地大笑起來,“將軍狹隘了!”

鍾儀不解,甚至有點惱羞,“這話怎麽講?”

“忠義與否要看將軍站在怎樣的角度看待了,將軍此前一直效忠於趙岑,但趙岑何許人也,曾經也不過是西陵皇朝下的一名朝臣官吏,甚至於後來還變成了謀逆篡位的叛臣。鍾將軍也曾是西陵皇朝治下臣民,若對西陵皇室後裔而言,將軍你效忠於趙岑這樣一個叛臣,這是忠是奸又該如何分辨?”

鍾儀凝眉,“閣下言外之意,是西陵禦……不,是太子殿下他有意……複國?”

洛英但笑不語,昂頭望向已經越來越近的河岸,揚動紅綢,早已在岸邊等候的千秋和五十夜鷹衛收到訊號,將幾十口箱子全部打開。

霎時,金銀奪目,遠遠地就射入鍾儀和船上眾多士兵眼中,引起一片嘩然。

洛英抓準時機,又道:“在將軍有意歸降之時,趙承乾卻讓將軍走到前麵做擋箭牌,這樣一個人與西陵太子,將軍認為誰更值得追隨?”

說話間,船已靠岸,洛英率先下船,對千秋抱拳一禮。

“軍師!”

千秋點點頭,掃了眼那些直勾勾盯著十幾箱金銀的士兵,含笑走向發呆的鍾儀。

“我是西陵禦殿下的軍師。”說罷,她讓一個夜鷹衛拖了一個人過來,丟到了鍾儀腳下,鍾儀不明所以,千秋道:“在我們上岸之時,發現有兩個人喬裝藏在岸邊,行為鬼祟,此人便是其中之一,我們在他身上找到了趙岑身邊禁衛軍的令牌,看來趙岑人在京城,卻時刻都關注著戰場上的一舉一動啊!隻可惜,跑了一個。”

鍾儀神色一變,跑了一個,跑哪兒去了,當然是去向趙岑匯報戰況!

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個文弱的白衣軍師,跑了那一個恐怕是故意放跑的,目的就是要斷了他的後路,讓他死心塌地的做這個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