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震,四十八煞

尷尬被殺聲衝淡,而血腥味卻愈發濃鬱了起來,隔著馬車,依舊讓人忍不住惡心作嘔……

當初在景陽山經曆的不比這一次差多少,那一次軒轅璟還是親眼看著有份指揮的,隻不過當時他是顧不得害怕,而這一次,是已經不怕,但他卻忍不住擔心懷裏的孩子。

那樣的殺聲,尋常人聽到都毛骨悚然控製不住害怕,更何況是才兩三個月大的孩子,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把懷裏的孩子抱緊,倒是不想,懷裏的孩子倒是被動靜驚醒了,卻沒有哭,隻是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看著他……

他不禁驚奇,而後就聽到蘇靜卉淺笑道:“都說虎父無犬子,天翔天翊到底是恭親王親孫,平郡王親兒,豈能被這點聲響就嚇破了膽子。”

軒轅璟抬眸看去,就見蘇靜卉低眉斂眸正看著懷裏的孩子,那話好似都不是她說的,眉目間一如既往的靜若止水,哪似正處在刀光血影裏,倒更像是身在鳥語花香世外桃源間,丈夫這會兒不過是出去勞作了,她在家裏照顧孩子,待孩子醒後,她便去生活做飯,吃住簡單,日子卻是愜意……

思緒不知不覺就飄了遠,好一會兒才猛的打住回到現實,聽著殺聲聞著血腥,軒轅璟卻不禁笑了:“第一次見便覺三堂嫂不是一般女子,一路看來,我果然是有眼力的。”

蘇靜卉淺淺勾唇,並未抬頭:“第一次見也覺得九皇子不是一般孩童,一路看來,果真我也是有些眼力的。”

軒轅璟怔了一下,不禁嗬嗬笑了起來:“好可惜,我沒能早生幾年,在三堂兄之前誒喲~”

話沒說完,被馬車外的軒轅徹伸劍鞘拍了下腦門,疼得差點沒直接把他兒子扔出去:“你……”

話沒說完,軒轅徹的話就飄了進來:“這年頭撬牆角的耗子真多,半大小子毛都沒長齊竟然也開始亂打主意了,信不信我拽你出來扔人群裏去練練跑腿?”

軒轅璟二話不說屁股一挪就往蘇靜卉身邊蹭,可才近就猛的想到了什麽而小臉一紅,屁股又一挪更快的挪開,反駁軒轅徹的話都生生咽了回去,假裝什麽也沒發生的低頭跟懷裏的天翔或者可能是天翊嘀咕:“小屁股,長大別學你爹,他就是個醋缸,瞅誰都想淹死那種……”

蘇靜卉忍住沒笑,當什麽也沒發生,外邊的軒轅徹也從動靜中猜出了大概,哼了一聲:“情況特殊,就不跟你計較了,若是平時,非扒光你吊個三天三夜不可。”

軒轅璟默默的罵一句,變態……

就在這時,外邊的殺聲陡然就不同了,似乎又有人來了,正和護送隊一起夾擊那些黑衣人。

軒轅璟驚訝了下,忍不住挑了窗簾子往外看,果真看到外邊如想的一樣,確實又來了一群玄色勁裝蒙麵人,人數倒是不多,使的武器也統一是很特別的雙彎刀,但個個身經百戰的厲害,手中彎刀更似他們身體一部分般靈活,所過之處刀起刀落肯定有黑衣蒙麵人倒下,簡直所向披靡勢不可擋……

等等,雙彎刀!

軒轅璟一怔,不禁倏地挑大了簾子瞪大著眼數人數。

見他神色不對,蘇靜卉不禁挑了挑眉,順著挑開簾子的窗往外看,就看到了軒轅璟所見,不禁眉又高了三分,正猜測著那些玄色勁裝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就聽軒轅璟道:“四十八個,正好四十八個一個都不少,果然是皇叔的四十八煞,竟然是皇叔的四十八煞……”

四十八煞?恭親王手裏那支王牌刺殺隊?

蘇靜卉又是把眉挑高了三分。四十八煞她確實沒有見識過,但畢竟是自家公公的王牌殺手鐧,她還不至於孤陋寡聞到沒聽說過。

據說,此隊人數僅四十八人,平時就散落在恭親王的五千親衛隊裏,但除了恭親王,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是五千親衛隊中的哪一個,成立至今已有二十餘年,不過,雖說他們是恭親王手中最強的尖刀,王牌殺手鐧,每戰必捷,但他們的任務似乎更偏向刺殺衝鋒和刺探,而非保護,要不然恭親王那些年也不至於數次犯險還得秦溯去救,幾十年來欠了秦溯一屁股救命恩,不想,這支恭親王都舍不得用在保護自己安危的王牌尖刀隊,今天竟然出現在這裏……

恭親王某種程度而言是相當固執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冥頑不靈的人,也難怪,軒轅璟看到四十八煞在這裏會那麽吃驚。

當然,前提是這四十八人,真是四十八煞……

四十八人的加入,迅速結束了混戰,也未多言其他,完事後衝軒轅徹一個抱拳頷首,便又迅速退離消失了,快得讓人怔怔的有些回不過神來。

軒轅璟把孩子還給蘇靜卉從馬車裏出來,一把拽著軒轅徹:“三堂兄,那些人是不是皇叔的四十八煞?”

“應該是吧,不過你也看到了,人家壓根就沒跟我說半句話,但老頭子的四十八煞應該沒人敢冒充才是,再者……”軒轅徹聳聳肩,邊無所謂的說著邊往馬車裏鑽:“他們沒對我們怎麽樣不就得了,管他們是誰不行。”

軒轅璟想想也是,轉眸看向四周,見眾人正在收拾淩亂,蘇雲覽和蘇雲博麵色都不好,但也在人群中幫忙,地上躺的雖也有自己這方的人,但並不多,倒是黑衣蒙麵人倒了一地,空氣中的血腥味比在馬車裏的更濃鬱得讓人想作嘔了……

軒轅璟跳下馬車,往蘇雲覽和蘇雲博走去:“你們兩沒事吧?”

“多謝九皇子關心,小人兄弟二人都安然沒事。”蘇雲覽和蘇雲群放下一起抬著的死屍,頷首應道。

軒轅璟淺笑:“不錯不錯,越來越像樣了嘛,你們繼續忙,放心,我不會亂走,馬上就回三堂兄那裏,你們繼續,繼續繼續……”

說著,真轉頭回馬車那邊去了,不過,他也沒有不識趣的擠進馬車去,而是找水仙她們閑聊,但也還沒說上話,就聽到後邊的馬車傳來一聲丫鬟的驚呼。

那赫然是鄭秀珠的馬車……

軒轅璟閑著沒事,直接跑去看,就見鄭秀珠馬車裏原本陪伴的丫鬟已經死在了亂箭下,而鄭秀珠也受了傷,一支箭此刻還插在她的手臂上,雖然不深,但對她一個柔弱千金而言已經難以承受,此刻麵色蒼白如紙,額上冷汗簌簌,眉頭擰緊兩眼緊閉,似乎半夢半醒中。

剛剛就沒幾個人保護這車子,會這樣也不奇怪,倒是這女人活著也礙眼,死了也好,可惜隻是射中手臂……

軒轅璟撇撇嘴正想著,就覺哪裏不對的又看了看,而後目光就定在了鄭秀珠手臂的箭上,挑眉,笑了,卻張嘴高呼:“誒呀,箭上有毒,快把她扶下來,晚了就沒救了。”

一聽這聲高呼,馬車旁僥幸沒死的幾個婆子丫鬟紛紛嚇壞了,她們因為主子不得寵而沒地位,可至少好歹還有個主子罩著,可萬一主子沒了,她們就隻有更淒慘的份了,自然著急,不過……

與她們相比,有一個人更著急——鄭秀珠!

驚慌睜眼,卻是陰差陽錯就穿過人縫對上了軒轅璟那雙譏諷的眼,一驚立馬知道上當了,但也實在疼得兩眼發花暈頭轉向,就幹脆又閉上,倒是那些丫鬟婆子慌張搬她,並沒發現……

裝,繼續裝!

軒轅璟冷笑,勾勾手指,隨行侍衛立馬湊近,他低聲問:“咱們有毒藥嗎?”

侍衛一怔,搖搖頭:“我們隻有上好的金瘡藥和解毒丸。”

軒轅璟二話不說斜瞪他一眼:“下次記得帶點毒藥,有備無患。”

侍衛一聽,囧了囧,而後就湊近軒轅璟耳邊低聲道:“不過,那些箭上確實有毒……”

軒轅璟一愣,樂了:“你確定?那些毒厲害不?”

“屬下剛剛檢查過中箭的屍首,十分確定。”

侍衛低聲應道:“淬的也是相當厲害的毒……”頓了頓,若有似無的瞥了已經被抬下馬車的鄭秀珠一眼,又壓著聲道:“這會兒沒發作,應是傷口在手臂上血流得慢而又剛剛傷的……”

這話,就更確定軒轅璟猜得不錯,那箭是鄭秀珠趁人不注意,撿了穿進馬車的箭自己紮了自己,目的嘛,無非是豁出去博軒轅徹關注而已,畢竟去了西北山高皇帝遠,再不得點寵就更是死定了,可……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三堂嫂要真想捏死她,何必等到去西北。”

軒轅璟冷哼一聲,轉頭就走:“得了,她自己找死我們甭管,嗬嗬,自作孽不可活。”

侍衛二話不說頷首跟上,當真不管那些丫鬟婆子手忙腳亂去,不過,這會兒翠竹也奉命過來看情況了……

翠竹江湖出身,哪能看不出那箭傷的玄妙,隻看一眼便不待鄭秀珠那些婆子丫鬟哀求的直接轉頭回去複命。

水仙一聽頓時暗自樂了,正想著那女人最好就這麽死掉,就聽到蘇靜卉道:“叫隨行大夫趕緊先給她看看吧,免得耽擱了。”

軒轅徹竟然也不出聲阻攔……

水仙在車外瞪眼,翠竹也默默的等了一會兒,實在不見有勸的喊不要去的,才抿唇找隨行大夫去。

“平郡王妃又善心泛濫了……”水仙忍不住嘀咕。

香兒斜了斜一動不動的藍婆子,決定抿唇不語。

藍婆子鏢局出身,見多識廣醫術也相當不錯,平郡王妃倘若真有心救人,何必讓翠竹去找此刻不知在哪裏忙的隨行大夫?直接讓藍婆子去看看不是更快?紗布金瘡藥解毒丸什麽的,藍婆子可是每每出門都帶著現成的,會比那隨行大夫差?

果不其然……

翠竹不多久就找到了隨行大夫,並二話不說把人拖向了鄭秀珠麵前,可惜,隻那段時間鄭秀珠也已劇毒攻心,那隨行大夫雖出自太醫院,但也隻是剛剛結束見習晉身正式醫官的普通醫官,醫術未達禦醫水平,壓根已經無力救治鄭秀珠。

“不……不可能……不可能……”

短短時間,鄭秀珠已經虛弱得驚人,聽到那個消息實在無法接受。叫她如何接受?

亂箭飛來,人都去保護蘇靜卉的馬車了,隻留了幾個保護她的車子,可她命大,車裏陪伴侍候的丫鬟都死在了箭下,她卻陰差陽錯的躲過了好幾支箭,隻是看著那些紮在車壁上的箭,她心生了邪念,想著自己好歹是左都禦史府的小姐,好好的軒轅徹對她不聞不問也就算了,這若是受了傷也不管不理,定然說不過去,就發了狠拔了支箭,咬牙忍著疼的自己紮了自己,卻哪裏想到,箭上竟然有毒……

怎麽會毒!

鄭秀珠意識混沌飄忽,卻猛然想到了九皇子軒轅璟,不禁張嘴就喃喃道:“是……是九……九皇子……是他……一……一定是他……”

可惜,她的聲音如同意識一般,短時間內迅速潰散,近在身邊的丫鬟婆子,隻能看到她唇動出聲,可究竟說的什麽,壓根沒人聽清楚了,再想到她一走,她們的命運就不知變成什麽樣,不禁悲從心生,接二連三的嗚咽起來,更是把鄭秀珠那本來就細弱的聲音,蓋了個徹徹底底。

鄭秀珠模糊聽到,不禁著急,可意識愈發飄忽潰散,勉強張嘴動唇也吐不出聲音來,隻感覺身體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往懸崖邊推,不管她如何哀求如何掙紮都不停下來,而後,她掉了下去……

——

鄭秀珠死了,伴隨著軒轅徹一行被襲擊,恭親王四十八煞從天而降化解危機的消息,傳回了京城……

左都禦史鄭允同早已當沒了這個女兒,死了就死了,何況是遇襲死在了毒箭下,死的又不止她一個,也沒有借口找軒轅徹說些什麽,而其夫人本就不是鄭秀珠生母,自也不會心痛,甚至,原本打算拿鄭秀珠繼續做棋子的賢妃都眉頭都不挑一下。

但是……

“我明明吩咐了再遠些才動手的,好讓秦家長一身的嘴也說不清,可為什麽竟然才到那裏就動手了?難道真是秦家……”賢妃擰眉:“而且,恭親王好大的手筆,竟然把四十八煞這壓箱寶都拿了出來……”

而,這一消息也讓皇帝麵色十分難看。

四十八煞是恭親王的王牌殺手鐧,雖然每戰必捷,但恭親王也很摳門,一般情況都不會拿出來,如今卻放了去護送軒轅徹到西北,無疑是給暗處人一個下馬威——襲擊的事,他會追查到底!

果然,第二天恭親王就在朝堂上刻意提了此事,其意明顯,是要皇帝派人徹查襲擊一事。

文武百官麵前,再加上蘇淵一黨從旁附聲,皇帝豈好含糊了事,隻好當場下令追查。

當然,這令是他下的,去的也是他的人,如何行事自是看他的意思!

倘若是之前,或者皇帝的身體沒有出現狀況,皇帝都會為此而忌憚的收手,可惜,如今不是當初,太後已經不在了,毒箭已經在恭親王手裏,他的身體也出現了狀況,後宮還虎視眈眈……

他豈能罷手!

做都做了,還差那麽一點嗎?隻要他壽元未盡,就還是這片天下至高無上的帝王,居心叵測忤逆他者,統統都該死,都要死!

他,就是要告訴全天下,他是這片天下的帝王,他至高無上,他的話就是天威,想要誰死誰就得死!

不過……

也有人比起那些,更關心別的事,比如皇後和太子,就比較關心皇上的身體,即便這種關心更傾向別有用心。

“皇叔竟然把四十八煞都搬出來了,可不像他的作風……”軒轅擎天抿唇擰眉。

皇後卻是把一個錦盒推到了軒轅擎天麵前:“先別說那個,你看看這些東西。”

軒轅擎天愣了一愣,看了看皇後便伸手去打開錦盒,赫然看到裏麵擺放著一本冊子,狐疑拿起,一看頓時不敢置信的看向皇後:“母後,這是……”

皇後點點頭。

沒錯,這是皇帝的病曆!

軒轅擎天抿唇不語,轉眸繼續翻看,越看越心驚:“這,這是真的?”

“本宮堂堂後宮之主,還能不如賢妃那賤人嗎?”

皇後沉聲道:“哼,那賤人手倒是夠長的,竟然伸到了太醫院去……本宮仔細想了想也覺那錦帕來得蹊蹺,果真一查之下是先經了賢妃那賤人的手……先到她手裏的東西竟然轉到本宮這邊來,能幹什麽?無非是想把皇兒你從太子寶座上推下去……哼,死賤人,竟把你當成玉賤人生的蠢貨那麽蠢了,以為如此就會上她的當幹出什麽來。”

軒轅擎天抿唇不語,而眸卻眯得狹長冷光灼灼。賢妃是想讓他逼宮!哼,如果是老二,說不好當真就這麽幹了,但他可不是老二那蠢才……

皇後說著說著,就不禁擰了眉:“知是賢妃那賤人搞了鬼,起初還以為隻是她的陰謀而已,不想皇上的身子竟然……”真的那麽糟糕了。

“母後怕什麽,如今兒臣可還是太子!”軒轅擎天冷笑,將小冊子放回錦盒裏蓋上,大手卻並不離開的撫摸著盒蓋:“隻要兒臣始終穩坐太子之位,父皇就算明日便駕崩了,又如何?”

皇後怔了怔,回過神來就是連連拍額:“是是是,瞧本宮,想多了可不就想岔了麽……”

軒轅擎天微微勾了勾唇,笑卻因為目光轉向那錦盒而越來越冷:“不過,這些東西既然已經現出來了,自不能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放回去,好歹也讓它見見光。”

皇後一聽,笑了:“本宮也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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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說好今天多更的,卻是又要食言了,其實最近這一個月來都不太舒服,寶寶在肚子裏麵翻滾得厲害,起初我以為是寶寶活潑也沒在意,結果昨天體檢醫生說是因為寶寶不舒服在抗議,讓我好好休息還開了保胎藥,囧……親們抱歉哈,我食言了,但真有點害怕,等我好些了,再多更哈,麽麽噠,體諒一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