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凡事不可看表麵

蘇靜靈嘀咕的聲音不大,但蘇葉氏還是聽了個清楚整全,頓時麵色一沉難看至極,可,蘇靜靈那話卻又沒錯……

確是她千挑萬選,才給蘇靜卉找了這樣一門親,隻是她哪裏會想到,蘇靜卉脖子沒掛斷卻把腦子掛聰明了,原本不利的一切如今卻盡成蘇靜卉刀盾,讓蘇靜卉可攻可防旁人根本奈何不得半分,不過……

蘇靜卉如今能這麽囂張,仗的不過是這門親而這裏又還是蘇府,等她一入親王府,卻就沒了如今的優勢不是那麽好混的了!

如此一想,蘇葉氏的心不禁又舒坦了不少,掃了一眼還滿麵鬱憤的兒女,道:“守得雲開才能見月明,就你們這點耐性,日後還想成什麽大事?”

蘇靜靈一聽率先不依了,撅嘴就道:“娘,守得雲開方能見月明確實不錯,可萬一那雲又厚又實風吹都不開呢?又萬一雲開之後無月呢?那蹄子如今都這麽囂張了,一旦進了親王府坐實了名分……豈還了得?”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蘇葉氏做點什麽把這婚事給攪了,讓蘇靜卉嫁不進親王府!

蘇葉氏一聽,卻是臉瞬間沉了下去,眼風如刀般剜向蘇靜靈:“你當親王府是什麽?你以為那三公子既是庶子又不得寵卻還總有麻煩上身是為的什麽?你以為這婚事連當今聖上都驚動了真是因為區區一個侍郎府小姐下嫁庶子?”

蘇靜靈眨眨眼,一臉“難道不是嗎”的茫然,蘇雲博也擰了眉。他們都還隻是孩子,一個十二一個十三,哪裏懂得那麽多大人那些利益牽扯。

見蘇葉氏就要發火,李媽媽趕緊遞了茶過去壓一壓,緩聲輕道:“夫人,小姐和少爺都還小……”

被她那麽一提,蘇葉氏也才猛然意識到跟前兩個孩子的麵孔多麽稚嫩,那口氣繼而也改成了緩緩呼出,抿了一小口茶後才歎道:“是,確是我太心急了。”

說罷,感激的看了李媽媽一眼,李媽媽隻是淺笑應之便又低下頭去。主仆幾十年,一起經曆了風風雨雨,默契早已成,許多話自是不需要出口言表。

蘇葉氏的心也由如此一緩而定了定,看向蘇靜靈和蘇雲博的目光也溫和了下來,道:“你們記住,不管今天還是往後,都不要輕易被表象給迷惑了,就像那位三公子,確是庶出沒錯,但其實他母親的出身並不低,論起來,與已逝的親王妃都不相上下。”

蘇靜靈還是頭一次知道這事,不禁驚愕:“那她為什麽隻是個妾?”連個側妃都撈不到。

雖然後麵的話沒出口,但全寫在臉上了,蘇葉氏又豈會錯漏了,緩緩一笑揉揉蘇靜靈的頭,意味深長道:“因為她輸了……不,或者更該說,她太傻太蠢太天真了。”

蘇靜靈不明白,擰眉,就聽蘇葉氏道:“因為她沒爭,就跟現在的三公子一樣,嗯……或許三公子就是盡襲了她吧,所以親王爺才那般惱他不爭氣,三不五時就得追他打一頓,如今外邊看著是親王爺對他死心了消停了,可親王爺的心思究竟如何誰也不清楚,畢竟那位在親王爺心裏可是不輕的。”

蘇靜靈聽得一愣一愣的,猛然反應過來就脫口而出道:“既然如此,那母親為何還給那蹄子尋了這樣一門親!”這麽好的親,給她多好,幹嘛給那蹄子!

蘇葉氏自是看出了蘇靜靈的心思,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道:“傻孩子,你可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我怎麽舍得讓你去淌這渾水?那可是一個鬧不好就骨頭都剩不下的地方,再說……這也是你外祖父的意思。”

蘇靜靈和蘇雲博一聽,均是一驚,萬萬沒想到這事上外祖父也插了一手……

“總之,收起你們那些歪心思,她要囂張讓她趁現在盡情的囂張個夠,等入了親王府……哼哼,我倒要看看,沒了翅膀她還怎麽飛!”

==偶是分界線==

次日一早,容嬤嬤便來了,本經過一夜大半天的沉澱,早已平複心緒神情自若,卻進玉嬌院時一眼看到左媽媽而頓時大變。

左媽媽昨天光顧著忙上賬入庫的事了,今兒才有時間給院裏的婆子丫鬟立規矩,還在說話就察覺有人進來,不由餘光睃了一眼過去。

水仙倒是相當能察言觀色,立馬就附耳低道:“左媽媽,那位便是夫人給大小姐請的教習嬤嬤容嬤嬤。”

雖然無緣見過,但容嬤嬤的大名左媽媽還是聽說過的,知她原本也是在宮裏當差的,服侍過哪位貴人的一時忘了……

不管如何,既是宮裏出來的,這些年又能在名門貴族間遊走得有聲有色,就不是什麽簡單人物,自是要多看兩眼,不想這一看過去,竟恰好看到容嬤嬤匆匆卻又故作自然的低下頭去回避她的目光!

略微的愣了一下,左媽媽收回了目光繼續說,本就交代得差不多,如今也不過是兩句收尾的話,等話落將人散了,小丫鬟也領著容媽媽近了跟前正式介紹。

也就這會兒的功夫,容嬤嬤的麵色也恢複了如常,看左媽媽的目光也大刺刺有了慣有的淩厲挑剔,半點不因左媽媽先前的出身而先入為主的高看她,倒是讓左媽媽不禁暗暗一笑,卻也不跟她計較太多,也沒有探究容嬤嬤根底的意思。

她在宮裏待了幾十年,再清楚不過那高牆之內究竟是個怎樣的地方,不論進去時是什麽樣,終會因環境影響或情勢所迫而改變,能夠活得下來的,都不會怎麽個清白幹淨法,自己都難逃如此命運,又何必去探別人……

便緩緩勾了淺笑,客氣道:“容嬤嬤辛苦了,還請先進屋喝口茶稍歇片刻,我這就命人去通報大小姐一聲。”

一隻巴掌拍不響,何況對方麵對自己故意的挑釁還這般淡定客氣,容嬤嬤也不禁收斂了氣焰,但還是沒有盡收這些年堆起的傲氣,隻是幾不可見的微微頷了下首而已,道:“那就勞煩左媽媽了。”

說罷就要隨丫鬟進小花廳,卻就覺有雙眼正看著自己,斜眸看去,就見蘇靜卉單手托腮的歪在窗邊,正饒有興味的看著她和左媽媽,她那麽一斜眸,正好跟蘇靜卉四目對了個正著。

瞧著那巴掌大還沒完全張開的小臉上,粉唇緩緩一勾,笑得輕軟卻難辨意味,容嬤嬤頓時一僵,心又吊高了起來。

她什麽時候在哪裏的?又究竟看到了多少?這孩子……

真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