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呂晴霜也要暴怒出聲時,一個人站在了兩人之間,他飛快地抓住了沈七笙的胳膊,然後不著痕跡地攔在了呂晴霜的跟前,將她擋在了身後。

“七笙,你這般對待未婚妻的妹妹,就有些不合常理了,讓旁人看見了,四姑娘以後還要怎麽出嫁?”

陌生的聲音,陌生的味道,抓的發疼的手臂被沈七笙鬆開了,不知道是他自己鬆開的,還是被來人阻止鬆開的,她就本能地躲在這個人的背後大口呼吸著。

首先,她要讓自己冷靜下來,此時此刻和沈七笙鬧起來,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姑娘,你沒事吧!”翠縷連忙迎了上來扶著她的搖晃不定的身子,同時又接著說:“翠縷替自家姑娘,多謝婁小將軍的幫助。”

婁小將軍?婁百川麽?呂晴霜在翠縷的攙扶下抬頭看了一眼擋在自己跟前的高大背影。

“百川你讓開,這事和你沒有關係。”另一邊,沈七笙想要推開婁百川,但一人從文一人從武,沈七笙沒法輕易推動婁百川。

“七笙,你冷靜點,我是不清楚什麽原因導致你如此激動,你看看周圍,這裏是沈府,遍地都是你府中的丫頭下人,萬一你抓著小姨子的事被丫頭嚼舌根到了老夫人耳中,你該怎麽解釋?加上呂四姑娘她——”婁百川還是阻攔著,但話說著說著就靜了音。

他原本想說呂晴霜因為追求自己已經讓人嚼了好幾年舌根,萬一再加上個沈七笙,還是自己未來的姐夫,那就真的讓呂晴霜的名節損了一地了,但這話他說不出口。

可這話怎麽可能勸得動沈七笙呢,就在他要繼續推開婁百川時,呂芙兒的聲音傳了過來——

“沈公子,原來你在這裏,老夫人正呼喚你呢!”

聽到呂芙兒的聲音,站在婁百川身後的呂晴霜立刻清醒了不少,便聽見長姐接著開口:“婁小將軍有理了,不會是我家四妹妹又纏著小將軍了吧?”

“呂姑娘誤會了,這次是在下來尋四姑娘的。”婁百川朝呂芙兒抱了抱拳,接著說道:“過來時正好遇到七笙也在這裏,正聊著天呢!”

“如此甚好!如果不是有要緊事在身,芙兒也想和大夥兒一起聊天,隻好改日了。”說著她看向沈七笙,擔心的聲音再次傳來:“沈公子咱們走吧!老夫人找你找得有些著急。”

沈七笙沒有再說話,呂晴霜分明聽見兩人離開的腳步聲,側身繞過婁百川的身影,便瞧見長姐跟在沈七笙身後,兩人默默地走遠。

微微有些心酸,心想著曾經走在這男人身後的是她自己就覺得事態淡涼,但莫名的這次沒有心痛,呂晴霜抿嘴,看來是自己的內心開始變得強大了。

“四姑娘可是被嚇著了?”這時一直背對著呂晴霜的婁百川轉過身來。

“有點,多謝婁小將軍。”呂晴霜回應。

“婁小將軍?”婁百川笑了起來:“怎麽?四姑娘不叫百川哥哥了?當初你為了糾正我稱呼你為霜兒,可是下過狠功夫呢!”

是麽?呂晴霜抬起頭來對上婁百川的眼睛,難怪原身會對眼前的男子表示傾慕,高大、陽剛、帥氣,這三個詞用在他身上簡直貼切的不行。

“當初是我不懂事,小將軍何必與我一般見識。我已經被母親責備過,從今往後要拾得女子該有的禮數。”呂晴霜回複。

“怎麽?準備成為第二個呂芙兒?”婁百川的身子微微朝呂晴霜靠近了一點。

“小將軍這話怎麽說?”呂晴霜歪過了頭看他。

“不會覺得累麽?向你長姐這般的活著。”對方就好像沒有聽到提問一般自行自說。

呂晴霜沒有接話,而是安靜地看著他。

“我能實話實說麽?四姑娘,你今天的表現如此精彩,我都有些快不認識你了?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得。”

時間突然變得安靜,彼此之前默契般看著對方。

為什麽呂晴霜從婁百川的說話間聽出了一絲失落呢?從他看著她的眼神中,竟然莫名得帶著悲傷。

他在擔心她麽?

這又怎麽可能呢!呂晴霜立馬打消了這個想法,眼前的男子可是拒絕過原身很多次的男子啊!

之後兩人也沒有說太多的話便分開了,他們兩人就算站在一起很長時間,經過的人中也沒有對他們指指點點的,可見原身當初追求婁百川時有多瘋狂。

明明男未娶女未嫁,大家卻好像他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似得。

分開後,呂晴霜沒有回到大堂,她帶著翠縷漫無目的地在沈府走著,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當初她住的屋子前。

大門已經被鎖死,窗台上落下了一層厚厚的灰層,門前的路上開出了野花,她這個屋子原本就是沈府最為偏遠的地方,如今恐怕已經沒有人會再次來到這裏。

“天啊!姑娘,沈府竟然還有這種地方,感覺好荒涼。”翠縷說道。

是啊!連翠縷都感覺到了荒涼,可見當初的自己是受著怎樣的非人待遇。

“您是哪家的姑娘,您怎麽走到這兒來了,這裏不吉利您還是趕緊回去吧!”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丫頭的聲音,呂晴霜轉頭看向她,大大的眼睛特別的清澈。

“這兒可還有人住?”呂晴霜輕聲開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有的!但不住在這個屋子,是後麵那間,一個從下鄉投靠夫人的老婦人,挺可憐的!這個屋就是她死去女兒的屋子。”

聽到這話,翠縷不禁搓了搓手臂,本能地站在了呂晴霜跟前擋在了她和屋子之間的方向:“姑娘,咱們趕緊離開這裏吧!”

沈府沒有給娘親搬離新的地方去住麽?這是讓娘親一出門就經曆一次女兒被汙蔑的現場啊?呂晴霜正準備再問些什麽,這時——

“你們這些不要臉的臭丫頭,竟然還敢來這個晦氣的地方,是給那個臭婆娘送吃食麽?萬一被夫人瞧見了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這臭婆娘就該活生生餓死,不是夫人慈悲為懷留她一條性命,早死幾百年前了,誰叫她生出個不要臉的女兒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模樣,呂晴霜平靜地看著前方,眼前穿著一等丫頭的少女是曾經服侍過自己的丫頭小苑。

以前的她隻會輕聲細語,是跟著自己從巫山過來投靠沈府,並且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頭。

這是呂晴霜第一次聽到她滿嘴的髒話。不難想象,當初她遇難時這個丫頭不見了蹤影,想必她的被害,小苑也在裏頭扮演著幫凶的角色。

嗬!口口聲聲說一心隻有小姐的丫頭,於今已經投靠了沈大夫人,她小姐的頭號敵人。而且——

呂晴霜眯起眼睛,小苑的頭上竟然戴著,戴著前世自己最寶貝的木簪,那是娘親在她及笄時送給她的禮物。她把一個死人的東西帶在頭上,就不怕晦氣麽?還是在證明終於在沈府站穩腳跟的見證?

呂晴霜麵不著色地朝小苑走去,對麵小苑看著她有些木愣,她沒有理睬,而是微微撞了一下對方的肩膀,從小苑身邊靜靜地離開。

“咦?四姑娘,你怎麽一臉蒼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沈老夫人擔心的語氣。

呂晴霜緩慢地看向沈老夫人,動作慢到就不像個健康的人,再加上她蒼白的臉上一張發烏的嘴唇和一雙發紅的眼睛,輕聲開口回複:“回老夫人,晴霜確實覺得有些身子乏。”

沒錯,她給自己下毒了,她不下毒怎麽弄走背叛自己的丫頭。呂晴霜突然發現,為了報複他人,自己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會放過。

沈府原本就是藥香世家,一看她的臉,沈夫人立刻驚訝道:“呀!這是中毒了啊!”

沈夫人這一聲喊得,坐在不遠處的沈七笙立刻起身預備朝她的方向跑來,但更靠近她的沈院使直接給她把了脈。

眾人都睜大眼睛等待結果,沈院使撫了撫胡子鬆開了手:“沒事!呂四姑娘中的是小毒木散,此毒毒性輕微,不會傷到心脈,大家放心。”這話明顯是在安撫呂府的人。

但他隨即轉身看向四周:“是誰?是誰膽子這麽大,敢在老夫人壽宴上下毒,給我站出來。”

周圍非常安靜,自然是沒有人會站出來的,就算是下毒人也不會這麽傻親自往槍口上撞,更何況除了她自己,還真的沒人下毒。

“沈伯伯,您不要動怒,許是我吃壞了東西導致的,您莫要錯怪了他人,竟然這毒輕微,我服下解藥自然就沒事了。”呂晴霜虛弱地撐著自己的身子拉了拉沈院使的衣袖。

她盡量表現的自己無辜,無助,可憐。

“可大家都吃了一樣的東西啊!”沈夫人在一邊接話道。

她的話音剛落,呂晴霜立刻擺出驚恐的神色,她瞪大雙眼看著沈夫人身後不遠處的地方,雙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眾人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站在那兒的正是給丫頭們吩咐事宜的小苑。

“四姑娘,你看著我的丫頭作甚?”沈夫人疑惑地詢問。

沈夫人的聲音又讓眾人的視線朝呂晴霜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