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正好時,殿門大開。

謝珩一襲絳紫色圓領長袍,宋昭一襲淺紫色齊胸襦裙,外著同色大袖衫,相攜而來。

眾人登時愣在原地,謝宸和謝卓同時瞪圓了雙眼,這兩人,不是死了嗎?

“父皇,慶功宴,怎麽也不等等兒臣?”謝珩牽著宋昭,走到他們的位置坐下:“這,是不是不太合理啊。”

他說話時,視線掃過謝宸,“而且,此番太子殿下為了置兒臣和雲蛟於死地,甚至不惜和山匪勾結,大家,可都有目共睹呢。”

謝宸倏然起身,“五兄,你胡說八道什麽!”

明明,謝珩和宋昭都死了,他還看到了謹王府在辦白事,問題到底出在哪裏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不知道的是,他自在山寨見到宋昭時,就已經中毒了,所看到的東西,真真假假。

所以,他自然也分不清,究竟是真是假。

“七弟別著急,本王有人證。”

謝珩胸有成竹地拍了拍手,淩楓便押著一個絡腮胡男人上來了,“回陛下,這是羊屏山的土匪頭子。”

他說著,順勢一腳踹在他腿窩處,“把你如何跟太子勾結的害謹王的計劃,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興許能饒你不死。”

絡腮胡早就被宋昭的毒藥折磨得痛不欲生,來之前宋昭許諾他,隻要他實話實說,宋昭就會給他解藥,他可真的太需要了!

是以,他倒豆子似的,將謝宸如何找到自己,如何伏擊謹王,許諾自己事成之後有什麽好處,全都交代得幹幹淨淨,底褲都不剩的那種。

“你胡說!”謝宸氣得渾身發抖,“謹王是我五兄,我怎會陷他於不義氣。”

“你們皇家的事,誰說得準呢?”絡腮胡反駁道,“為了那個皇位,自相殘殺的還少嗎?”

“不對,不對!”謝宸忽然抱著頭,痛苦地蹲下身,“血,好多血,宋昭明明血洗了山寨,你怎麽可能還活著,你是假的,你一定是假的!”

“對了,陛下——”絡腮胡的話還沒出口,宋昭一個眼刀便射了過來,他當即閉嘴,看來太子沒了**這件事,暫時還不能說。

“草民還有物證。”他蠕動著身軀,半晌後一枚玉佩從他懷中掉落出來,赫然是謝宸那枚:“皇帝陛下,草民所言,句句屬實。”

謝卓頭疼。

謝珩命好大,大師說了,謝珩克他,果然是真的。

自從他回來,就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陛下,”蓮心倏然起身跪在殿前,“太子殿下也是受奸佞小人蠱惑,才做出這樣的事來。”

“方才陛下問妾身,想要什麽賞賜,妾身懇求陛下,看來皇孫的份上,給太子殿下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蓮心說完,重重叩首。

宋昭也笑著道:“總歸我們都沒事,這件事,說不定真是七弟受人蠱惑呢,我瞧著七弟狀態有些不對,還是趁早找個太醫瞧瞧。”

“父皇,這個匪徒是兒媳活捉的,就交給兒媳處置吧。至於太子殿下這件事,我們不追究了。”

眾人都狐疑地看向她。

不知道她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畢竟她和太子之間,好像一直都是不死不休的狀態。

現在……

就這麽輕易放過了?

難道,是舊情複燃了嗎?

總之,猜什麽的都有。

宋昭對這些目光視而不見,高舉酒杯,“除夕夜呢,怎麽都不喝酒?喝點,高興高興。”

她說完,一飲而盡,然後笑盈盈地看向謝卓:“父皇,兒臣還有一事要說。”

“說!”謝卓的語氣中,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現在看來,宋昭也是來克他的,這麽大的事,他還在想怎麽把謝宸摘出來呢,她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放過謝宸了。

直覺告訴他事情不簡單,瞧,這不就來了。

“兒臣並非鎮國公之女,昨日在國公府時,鎮國公夫人……”她說到這裏掃視一圈,“哎呀,今日鎮國公夫人竟沒來,可惜了,還想她證實一下呢。”

“鎮國公,昨日鎮國公夫人是不是說,鎮國公府的大娘子,出生便沒了氣,我是她偷來的嘛?”宋昭瞧著她,微微挑眉。

今天的宮宴,宋斯年本來可以不用來的。

但他太陽穴一直突突直跳,所以他糾結良久,還是來了。

沒想到啊,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確有此事,微臣治家不嚴,請陛下治罪。”

“既然如此,以後我們就斷絕往來吧。”宋昭看向皇帝,“陛下,您會恩準的吧?畢竟這些年,兒臣在宋家,確實吃了不少苦。”

心道,上次我說斷親你不讓,這下看你還有什麽理由可以推脫。

都到這個地步了,謝卓還能說什麽?

訓斥了鎮國公幾句,又罰了俸,最後應了宋昭的要求。

一場宮宴,宋昭和謝珩吃飽喝足,其他人各懷心思。

宮宴接近尾聲,正準備散場時,一陣淒厲的叫聲響徹大殿。

侯爺!侯爺!”蘇落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陛下,您要為臣婦做主啊!”

長寧侯喝酒喝著喝著,忽的趴倒在案幾上,口吐白沫。

周文蹙眉,暗道不妙:“來人,有刺客,護駕!”

“太醫,快!太醫!”

整個大殿內亂作一團,尤其是謝卓麵前,那可謂裏三層外三層圍得結結實實。

“回陛下,是中毒!”太醫放下藥箱:“已經沒氣了。”

“怎麽回事?”

一時間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倒下的人就是自己。

謝宸看著自己杯子裏的酒,頓時也覺得沒甚滋味了。

尤其是看到長寧侯口吐白沫的樣子,他更是覺得一陣接著一陣反胃。

唯有周懷玉,整個人心慌得不行。

畢竟這件事,她策劃的。

不,這麽說好像也不對,幕後主使應該是蘇長卿,一切都是蘇長卿逼自己做的。

但是,這件事蘇長卿根本沒經手,就算她把蘇長卿供出來了,也無濟於事。

她心裏清楚。

所以她才害怕。

“蘇二娘子,你先起來。”皇帝被哭得心煩意亂,尤其現在人還是死在了宮宴上,他甚至都擔心刺客是衝自己來的。

想到這裏,他就抑製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大理寺卿何在?”

洛川起身:“陛下放心,此事微臣一定差一個水落石出,還長寧侯一個公道,微臣定會將凶手,繩之以法!”

“朕知道了。”謝卓擺擺手,實在不想聽他扯這些沒用的大道理,“金吾衛也有失察之處,此事金吾衛從旁協助,務必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複。”

出了這樣的事,謝卓也沒了讓宴會再繼續下去的興致,是以擺擺手,“今日就到此為止,都散了吧。”

說完,也不管眾人,起身離開。

洛川卻是在皇帝和貴妃走後,下令將整個現場封鎖。

“洛川,你憑什麽將我們攔在這裏不讓我們歸家!”周懷玉率先站出來,看向洛川的眼神裏盡是不滿。

尤其她還做賊心虛,是以她是真的害怕洛川懷疑到自己的身上。

洛川聞言,一個冷眼掃射過去:“周良娣如此著急,莫不是害死長寧侯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