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麽會這麽巧召見阿寧?”宛側妃擺明了不相信,前陣子在大昭寺,也是陸景寧報官抓走了墨雲堯。

今日又是他出現,打破了僵局。

剛才要不是步晏來,陸景寧壓根就不會選擇跳井。

步晏眼眸輕輕一抬,從宛側妃的身上掃了過去,淡漠的眼神還有幾分壓迫感。

“宛側妃是在質疑皇上的決定?”

宛側妃身子一抖,忙道不敢,著急的看向了瑾淑妃,瑾淑妃上下打量著陸景寧:“既是皇上的意思,本宮豈敢阻撓,步大人先回去吧,本宮稍後會親自送柔寧郡主去見皇上的。”

麵對瑾淑妃的命令式口吻,步晏麵不改色地拒絕:“皇上等得急,下官不敢耽擱。”

“步大人!”瑾淑妃微微眯眸,眼底閃爍不悅:“本宮會親自和皇上解釋清楚的,何況,郡主這副尊榮去見皇上,也是大不敬!”

步晏長眉挑起弧度,望了一眼被凍得瑟瑟發抖的陸景寧,她小臉煞白,單薄的身子依偎在雲栽懷中。

許是察覺了他的視線,陸景寧仰起頭,道:“大人救命!”

瑾淑妃眼皮跳了跳:“柔寧,你胡說什麽!”

“步大人,淑妃娘娘要殺了我,我現在就要見皇上。”陸景寧抖了抖肩,伸手拽住了步晏的下擺。

“步晏,別聽她胡說,是她自己要跳井的,沒人逼著她。”瑾淑妃嗬道,同時朝著陸景寧使了個警告眼神。

陸景寧佯裝沒看見,她都已經和慎王這一派撕破臉了,又何必替對手遮遮掩掩?

她這幅慘樣被皇上看見,她倒要看看瑾淑妃怎麽解釋!

“郡主,走吧。”步晏往前走了幾步,寬大的身子將陸景寧給護著,陸景寧在雲栽的攙扶下起身,朝著外頭走。

瑾淑妃朝著宮女使眼色,想去阻撓,步晏卻擋住了宮女,他看向了瑾淑妃,語氣平緩:“淑妃娘娘,半個時辰前太子妃已經去見皇上了。”

一句話讓瑾淑妃心裏咯噔一沉。

禦前

陸景寧渾身濕淋淋的來了大殿,乍一看上官氏也在,驚訝之餘衝著上首的龍椅方向跪著請安。

“給皇上請安。”

南梁帝今年六十歲,身材略胖,穿著明黃色龍袍麵上威儀盡顯,望著陸景寧一步一個濕腳印,不由地皺眉:“這是怎麽了?”

陸景寧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撐著身子半天沒爬起來,一旁的上官氏看女兒一身狼狽,挪了過去扶著她:“我一覺醒來聽說東宮發生不少事,找了你許久不見蹤影,阿寧,你去哪了?”

“我……咳咳……”陸景寧臉色慘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南梁帝不耐煩的看向了另一側同樣濕淋淋的步晏:“步晏,你來說。”

“回皇上,微臣領命查找郡主,郡主是在毓秀宮的井裏找到的。”

上官氏一聽險些暈死過去,她顫抖地摟著陸景寧。

“皇上。”

瑾淑妃緊跟其後趕來,衝著南梁帝行禮後立馬露出委屈表情:“皇上,是柔寧自己要跳井的,臣妾隻是例行公事問幾句話,誰知柔寧脾氣這麽大,連說都說不得了,太子妃,你可不能再驕縱柔寧了,好好的皇家郡主,竟被養得這般不知分寸。”

上官氏激動的想和瑾淑妃理論,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陸景寧搶先一步,她拽了拽上官氏的衣袖,開口說:“皇上,瑾淑妃也是被人蒙騙了,不知內情,求皇上給母親做主,徹查神醫投毒一案。”

憑借跳井,就想將瑾淑妃拽下來也不現實,她今日是要讓皇上徹查上官氏投毒一案。

她不急,等慎王府被牽連進來,到時候瑾淑妃肯定按捺不住。

剛才鍾太醫已經將東宮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南梁帝,包括物證,南梁帝的視線落在了瑾淑妃身後的宛側妃母女身上。

二人被嚇得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皇上,母親嫁給父親後,一直都在吃尋子秘方,卻不想竟被人壞了身子,至今沒有防備,要不是神醫此次露餡,母親還未發覺異樣,皇上,是有人故意斷了東宮的子嗣啊。”

打蛇七寸,陸景寧知道南梁帝在乎子嗣,尤其是太子的兒子,是南梁帝的一塊心病。

這麽多年,上官氏沒能生出兒子,導致南梁帝對上官氏也不滿,但礙於太子顏麵,選擇了視而不見。

可如今卻被南梁帝知曉,是有人故意謀害上官氏子嗣,南梁帝的怒火無疑是被挑起。

“皇上,神醫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在母親的藥裏下毒,必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陸景寧衝著南梁帝砰砰磕頭。

瑾淑妃見南梁帝臉色猶如暴雨來臨時的凝重,緊張的手心沁出汗,撲通跪在地上:“皇上明鑒,慎王隻是好心舉薦神醫,又怎麽會害東宮呢,一定是柔寧誤會了,這些年慎王和太子的兄弟感情一直很好……”

“若不是關係好,父親早就有所防備,也不至於讓母親日日被人下毒還不知情,父親這麽多年膝下就我一個,可慎王卻兒女雙全。”陸景寧沒好氣地懟了回去。

這話也是戳在了南梁帝的心坎上。

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瑾淑妃恨不得拿針封上陸景寧的嘴,越是什麽不該說,就越是要說。

真是可惡!

南梁帝看著陸景寧那張臉上肖似太子的容顏,緩緩起身,親自將人扶了起來:“阿寧今日受委屈了,來人,傳朕旨意,即日起冊柔寧郡主為奉和公主。”

陸景寧破例被冊封公主,除了驚訝外,並沒有多少欣喜。

她知道,皇上這是要息事寧人!

想到母親受的委屈,陸景寧心底的怒火壓製不住,但她還沒有實力和南梁帝抗衡,權衡片刻後跪在地上拜謝:“奉和,叩謝皇上恩典。”

一旁的瑾淑妃眼皮跳了跳。

南梁帝又道:“傳旨,慎王用人不善,誤釀成大錯,即日起降為慎郡王。”

“皇上?”瑾淑妃急了。

她兒子一旦降爵,不就等於告訴前朝文武百官,慎郡王不得聖心?

這可是爭位大忌!

“瑾淑妃受人蒙蔽,濫用私刑,即日起除去封號降為佟妃,禁足三月,無詔不得踏出毓秀宮半步!”

瑾淑妃的臉色刹那間白了,她用了整整八年時間,從一個貴人爬到了四妃之首,又手握六宮之權。

卻在頃刻之間就被南梁帝剝奪。

瑾淑妃,佟妃不甘心地咬著牙:“臣妾遵旨。”

“咳咳……”南梁帝掩嘴咳嗽起來,瞥了眼麵無表情的步晏:“今日步愛卿救了奉和公主,朕也會重重有賞。”

步晏弓著腰,低聲說:“微臣不敢,微臣今日冒犯公主已是大不敬,豈敢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