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進來。”溫君宇不耐煩地催促她。

瑜瑾言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想笑,她扯了扯嘴角,細微的表情都被溫君宇收入眼中。

“你笑什麽?”

瑜瑾言一下子輕笑出聲,聲音清脆如鈴:“我笑殿下這般嚴肅,像是在吃醋。”

溫君宇臉色一僵,隨即冷哼一聲:“吃醋?本宮豈會吃你的醋?”

瑜瑾言不置可否,隻是一臉意味深長地坐進了車廂裏。溫君宇看著她,心中卻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他竟在這女人麵前,一直吃癟。

“你手上拿的是什麽?”溫君宇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東西。

包的方方正正,像是一個木盒子。

“是臣妾母親的靈牌。”瑜瑾言回道。

溫君宇一愣,沒想到她手上拿的竟是這樣一件物品。

“母親的靈牌,為何此刻帶著?”他聲音低沉,但抬眼見女子表情淡淡,好似手上的東西隻是一個普通的盒子,便又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瑜瑾言微微抬起頭:“這忠勇侯府待我和我母親‘不薄’,想讓母親在天之靈能能得到安息。”

說道不薄兩字,她特意將字音咬重,顯而易見是反話。

她繼續說道,“殿下你應該清楚吧,我的母親是許家女許氏。當初母親上吊自縊,大家都覺得是我母親因為受不了家破人亡才選擇了自殺。”

“但事實並非如此。母親是被忠勇侯府的人逼死的,他為了迎娶圈養的外室,不擇手段地排擠我母親,甚至還以我的性命相威脅。

“今日,我母親的靈牌終於離開這是非之地,想必在天上看著會很高興。”

瑜瑾言的聲音徐徐,像是在敘述一件事情一般平淡。

溫君宇看著她,心中泛起了絲絲波瀾,但他依舊嘴硬道,“你以為你裝可憐就能博得我的同情嗎?”

“殿下竟覺得我在博同情?”瑜瑾言的聲音有些詫異。

溫君宇的話讓瑜瑾言微微一怔,隨即她輕笑出聲,聲音中滿是自嘲:“我從未想過要博取殿下的同情。我隻是想讓母親知道,無論我身在何處,都不會忘記她的犧牲。”

她頓了一下,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還有,殿下其實不必對我如此多防備,我本來就是站在你這邊的。”

溫君宇的心猛地一跳,他從未想過瑜瑾言會如此直白地表明立場,他深深地凝視著瑜瑾言,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同樣毫無懼色地直視他。

車廂內,兩人的目光交匯,仿佛有電流在空氣中流轉。

“不管是因為皇後娘娘,還是因為我母親,我都沒有理由站在你的對立麵。”

“而且,我已嫁給了你,成為了太子妃,我們應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不是嗎?

溫君宇對此不置可否,沉聲道:“你要想本宮信任你,也得拿出些誠意來。”

瑜瑾言微微一笑,“許家曾經強極一時,在外的隱藏資產無數,富可敵國。”

“聽聞府中有一本詳細記錄在外所有產業的賬本,以及一塊能夠調動所有財產的玉牌,不知太子殿下是否有興趣?”

溫君宇呼吸一窒,“傳聞是真的?”

瑜瑾言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千真萬確,不過那賬本和玉牌,被藏在了極為隱秘之處,無人知曉具體位置。”

溫君宇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你若幫我找到那賬本和玉牌。屆時,我必能助你在這太子府中站穩腳跟,再無人敢輕視你。”

溫君宇的目光灼灼,瑜瑾言卻風輕雲淡地移開視線,輕啟朱唇:“殿下莫急,你若想知道那賬本和玉牌的下落,就得看殿下的誠意了。”

溫君宇眉梢一挑,他這是反被她被拿捏了?

溫君宇沉吟一聲,緩緩靠近她,低聲道:“你想要怎樣的誠意?”

瑜瑾言微微側頭,避開了他幾乎要貼上來的臉,輕笑道:“殿下能真心相待在下就好。”

溫君宇一怔,這女子所求,竟不是金銀財寶,而是他的心?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似乎被什麽東西輕輕觸動。

“殿下,再貼過來我可就要踹過去了。”瑜瑾言突然的聲音將溫君宇的思緒拉回現實,她輕輕推開他,臉上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

溫君宇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他才意識到對方所說的真心相待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

這事兒都怪她,說得那麽曖昧,讓他生了誤會。溫君宇心道。

馬車緩緩駛動,兩人又一路無言,溫君宇鳳眸半垂,偷偷打量眼前的女子,生得明眸皓齒,麵若桃花,紅唇微啟間似笑非笑,眉目含情,安安靜靜的時候就是一個嬌柔美人。

但隻有跟她打過交道的人才知道,這女子絕非表麵這麽簡單,性子要強無比,言語犀利,渾身是膽,一張嘴能氣死人,與泠韻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人。

下了馬車,溫君宇一句話也不說,直接進府回書房去了。瑜瑾言輕笑一聲,慢慢悠悠地與小桃一同回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要經過一條曲折的回廊,兩旁是鬱鬱蔥蔥的花樹,微風拂過,綠葉沙沙作響,似在低語。

瑜瑾言與小桃款步前行,途經一處小亭,忽然見到前方的圓形拱門中出來一個丫鬟。

那丫鬟似乎沒有見到瑜瑾言的到來,或者是故意裝作沒有見到瑜瑾言,自顧自走了。

瑜瑾言眼尖,看那個丫鬟行走的背影端莊優雅,根本不是普通丫鬟,而是柳殷如。

拱門後的那條路是通往她住所的必經之路,柳殷如這是趁她和小桃不在府上,去她的院子裏幹什麽去了?

瑜瑾言眉頭微蹙,心中升起一絲疑雲。她轉身對小桃輕聲吩咐道:“小桃,你去查一查我們在回門省親時柳殷如都幹什麽去了。”

小桃應聲而去,瑜瑾言則獨自回到房間,一進門,就發現了不對勁。

雖然整理得很好,但她知道她房間裏的東西都被動過。

瑜瑾言的目光在房間內細細掃過,最後落在書桌上那本醫書上。她記得離開時,醫書是平放在桌角邊,平平整整的。此刻卻微微卷起一角。翻開醫書,還有一條細長的黑發落在裏麵。

她又緩緩走到梳妝台前,打開首飾盒,她記得她放在最左邊的首飾是一支金步搖,現在順序被打亂了,變成了一支模樣極為相似的金釵。

不用想,肯定是柳殷如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