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夫,今日天色已晚,我送你吧。”

這事兒從來都是下人的活兒,如何能夠讓一個小姐來做?雖然剛才清荷已經出去了,但是這不是還有房媽媽在嗎?

“小姐,我去就好。”

房媽媽搶過了這個活計,鳳九瑤搖了搖腦袋:“房媽媽你在這裏照顧母親吧,母親一個人我不放心,我去便好。”

孤男寡女在這府中行走難免會惹人生疑,房媽媽始終不放心,皺著眉鵲橋建鳳九瑤安撫地擺了擺手,一個眼神讓房媽媽心中明白這怕是有什麽事兒要跟這位大夫單獨說。

便是住了嘴,沒有再說些什麽。

鳳九瑤和程然在府中走了一段路,程然最初的時候隻是在她身後跟著,並未開口,一直到到了池塘邊,這才是是開口道:“小姐想要和我說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有話要說?”

鳳九瑤轉身笑了,自己剛才可什麽話都沒說,也沒有停下來,他怎麽就認為自己是有話要說呢?

“來時我瞧了路,不是這一條,而且小姐方才執意送我出府,難道不是有話要單獨和我說?”

鳳九瑤笑得更深了,眼睛望著這池塘,池塘上麵凍了冰,有一個地方卻是出現了一個大窟窿,不用說,這就是上次自己摔倒的那個地方。

“你可知道這個窟窿是怎麽回事兒?”

鳳九瑤指了指那個窟窿,程然望了一眼,借著月光勉強看清了這個窟窿,卻看不清這窟窿下麵的水是深是淺。

不過這麽暗的月色,便是淺的看上去也像是極深的,直將人深深拉入其中一般。

收回目光,程然道:“深宅大院中,什麽都不稀奇。”

其實從之前看到那位夫人中毒了就知道這個外人看起來多麽和諧的府宅中其實藏著無比多的陰暗之處,隻是不知道和她所指的這個是不是同一個陰暗。

大約是的吧,不然的話也不會指給自己看了。

“是啊,什麽都不稀奇,我生在這裏,無從選擇,但是大夫您卻可以選擇。”

鳳九瑤轉身直視程然。

“我隻是個尋常大夫,隻負責看病救人,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大夫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救人,救我,救我的母親,甚至是整個將軍府。”

鳳九瑤這樣說著,程然卻是始終默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鳳九瑤抿了抿唇:“大夫知道位高權重者之所以稱之為位高權重者便是因為他們幾乎無所不能,我聽說大夫父母雙亡卻有一個師傅和您關係甚好?”

鳳九瑤說著從樹上摘下來一片葉子,本就是冬日,開的葉子也不多,竟還是被她摘下來了一片,看上去隻是無聊。

她這樣說著,程然臉色卻是一變。

“你是想要威脅我?”

“我是在羨慕你,有一個師傅陪伴在側,而我,母親身處險境卻無能為力,若是大夫處在我的位子,便能夠明白我是如何的心情了。”

一雙纖纖玉手將手中的綠葉撕碎,灑在地上,轉身看向程然。

“其實我想要大夫您做的絕對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隻是想要讓您幫我一個小小的忙,救活我們母女倆。”

話音一轉,又是道:“當然了,我知道人人都是自私的,大夫若是不願意也很正常,不過……”

“你想要我幫你什麽?”

鳳九瑤這才是唇角揚起一個笑容。

她不擔心這位程然會在自己的母親的藥上麵動手腳,因為他是一個很正直的人,但是他同時也是一個冷血的人,除了治病之外的事情休想找他幫忙。

事實上就算是治病他也是要挑上一挑的,前世自己為了求得他為司徒鈺治病可是在醫館前麵跪了三天三夜的,到最後也沒有將他的心跪軟,到最後倒在雪地中,還是司徒蕭將自己抱走的。

再後來也不知道司徒蕭跟他說了什麽,他便是同意了,隻是臉上始終沒有什麽好臉色罷了。

也不知道這一回清荷那小丫頭到底是怎麽找到的他,又是如何說服他前來的?這實在是讓鳳九瑤百思不得其解。

程然走的時候是帶著怒氣的,鳳九瑤知道,但是她必須這樣做。

這一夜鳳九瑤休息地並不是很好,晚上做了噩夢,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被母親的病給刺激到了,夢到的都是各種的前塵往事。

和司徒鈺的相談甚歡到最後的狼狽不堪,她的一生在這個夢境中匯了總,讓鳳九瑤清楚看到了前世的自己是多麽的愚蠢。

夢境最後的最後,夢到的竟然是司徒蕭的臉。

跪在刑場上的司徒蕭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他很少笑,但是夢中他確實笑了,好像是在叫自己安心一般。

一直到人頭落地,他的笑容都沒有消失。

明明前世沒有看見他被斬首的那一幕,但是夢境中的這一幕卻是如此的清晰明了,讓鳳九瑤覺得前世的他定是也是這樣,掛著笑容,沒有絲毫對自己的怨恨死去的。

睜著眼睛看著床頭,眼神呆滯,一直到清荷急匆匆進來。

“小姐,小姐不好了,府醫他……府醫他失蹤了!”

鳳九瑤趕緊從**坐了起來:“你剛才說什麽?”

清荷是一路跑回來的,氣喘籲籲的,緩了半晌才道:“我,我昨日去守在府醫家門口,一直都,都不見有人進去,一直到早上,外麵店鋪都開始做生意了裏麵卻始終沒有什麽反應,我覺得奇怪就偷偷溜進去看了一眼,卻發現一晚上竟然已經人走樓空了!”

“果然!”這個結果算是鳳九瑤早就預料到的,一錘床板,到底是讓那人溜了。

“給我更衣,我要給父親請安。”

她定要將這件事情告訴父親,不過她不會告訴父親這事兒是鳳雲裳在背後搗鬼。

一來父親心中始終對鳳雲裳帶著一種愧疚的感情,又是她早年喪母便是更加心疼,就算是說了也未必會信,若是信了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還是應當循序漸進才好;而來父親性子急躁,難免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