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紅顏抿了抿唇角,她何嚐不知道青雲寨所謂的天險關隘已經被北秦滲透,他們繼續待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然而,她已經沒有了退路。
“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想一想秦問天。”
洛宓知道她心中已經萌生了死誌,可在她看來眼前的人還有大好的年華,無須為了一場不可能勝利的廝殺而毀掉自己。
這些北秦的軍隊直奔青雲寨,旁邊甚至還有著雪蓮山別的勢力,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拚殺。
“若不是其他幾位寨主不在,豈能任由他們這般肆無忌憚?”
淚紅顏瞧著那些人越來越逼近,臉上的血色逐漸上湧,可見是被氣到了一個極致。
“不管他們幾個多大的能耐,如今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洛宓知曉藏塵幾人的本事,可如今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唯有逃離的選擇。
“撤!”
淚紅顏終歸不是那些以死殉國的將士,她在乎的人都活生生地存在著世間,自然沒有必要將自己也搭進去。
剛才那樣怒火高漲、義憤填膺,也不過是因為青雲寨的威嚴受到了挑戰而已,這世上終歸有她眷戀的人和物。
“走!”
洛宓推搡了一把許霖,他這些天本已經有鬆口的征兆,可如今瞧著虎賁軍那勢如破竹的模樣似乎又藏著別的心思。
可莫要在這個時候生出別的亂子才是。
青雲寨遭此大難,她自然不能輕輕鬆鬆的離去,否則日後藏塵回來指不定又是一樁理不清的亂子,隻得帶著許霖等人快速撤退。
虎賁軍講究兵貴神速,而青雲寨的眾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輩,朝著西盛的方向撤退並不是難事。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回遭到追殺,可自打進入了西盛的領土後,那些追殺便戛然而止。
“你們準備怎麽辦?”
青雲寨的主力已經放到了旋風穀戰場,短時間內怕是沒有回援的可能,隻是他們如今踏上西盛的土地,想要全身而退也是千難萬難。
盛一冥應該很快就會知曉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然而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策來。
她有時候都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敏銳,就是不知道他和秦蕤最後鹿死誰手。當然,也極有可能會被陳逍遙漁翁得利,要知道這位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茬。
天一和甄燁戰戰兢兢地站在下方,上方坐著的帝王不苟言笑,身上的冷厲似乎與日俱增。
“旋風穀的戰役至今不見成效,你們可有了對策?”
他聲音聽上去極為正常,雖然沒有多少溫度卻也不至於冰涼入骨,可讓人更加心驚膽戰。
“微臣無能,旋風穀之戰……”
“朕不管你們有多少種理由,隻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朕要他們滾出旋風穀。”
“如今已經取得了雪蓮山,軍隊大可以從雪蓮山直搗黃龍,您……”
天一還想說什麽,卻已經被秦蕤揮手阻止:“朕想要在同樣的地方殺了他們。”
“……”
甄燁和天一的臉色瞬間變色,他們不可置信地望著秦蕤,郢城可以說是一馬平川,這也是他們之所以大敗的原因。
若是這個時候再在郢城展開一場戰爭,誰知道會死多少人?
“陛下,此舉恐怕……”
“這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秦蕤淡淡地掃了甄燁一眼,好似他但凡敢再多言亂語,他便讓他知道直言冒進的代價。
甄燁本再勸說兩句卻被一側的天一眼神阻止,兩個人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隻得默默承認了秦蕤的部署。
走出帝王的營帳,甄燁本就難看的臉色顯得更加幽深,神色不善地盯著天一。
“你剛才為何不出言相勸?你出言總比我要好上一些。”
甄燁是一個極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秦蕤不待見他,此次若不是無人掌管西北軍,他怕是也不會帶自己過來。
比起顧宸和天一,他和秦蕤的關係也僅僅靠甄源在維持。
“顧宸剛剛身逝,他有此想法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便要拿其他將士的命去填補嗎?他現在完全就是一個瘋子。”
甄燁或許在別的方麵略顯欠缺,可他和甄源一樣,將所有的心思都撲在了西北軍身上,可以說西北軍就是他的一切。
這一次征伐西北軍本就損失慘重,如今更要被推出去送死,他情緒難免激動了一些,就連這大逆不道的話也說了出來。
天一知道他心裏難受,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改變的,他在秦蕤心中的地位或許比別人強一些,可也沒有辦法和顧宸相提並論。
“如今唯一期望的就是固國將軍能早些過來。”
駐紮在京城不遠的虎賁軍雖然已經趕至,可是調動其他地方兵力的甄源卻始終沒有消息。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旋風穀才會一直失利。
“西盛和南陳必然知曉我們的計劃,將軍那邊不知道是否安然。”
雖然說他身邊有大批軍士守護,可對於那些死士來說再多的守衛也不過是擺設,因為他們隻有目標不計生死。
他們踏入刺殺那一刻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自己的命。
甄燁雙手微緊,他心裏也擔心這件事情,正是因為如此這幾天愈發的焦躁。
“我相信父親。”
顧宸之所以出事是因為他本身不通武功,還有盛一旻等人的全力圍攻,這刺殺隻要不是傾巢出動很難成功。
甄源確實遭受了刺殺,他雖然擊退了一波又一波的刺殺,可自己也險些被刺中了心窩。
聽著裏麵咳嗽聲不斷,外麵的副將甚是擔憂,兩人相護看了一眼走進了他的軍帳。
“將軍,您如今的身體不適合遠行,末將等人先帶著軍卒趕赴旋風穀如何?”
軍情萬萬耽擱不得,可他們也不能罔顧了甄源的性命,再這樣急行軍下去,他怕是凶險萬分。
“若是平時我倒是不會逞強,可這次不同。”
幾個人在朝為官多年,又都是行伍出身,自然免不得惺惺相惜,所以說話也沒有太多的顧忌。
“顧宸死了,陛下那邊怕是要出事。”
上一次賢王自殺時他便瘋魔了一次,好在那個時候還有太後和顧宸在身邊勸說,如今身邊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隻有玉鼎先生,可他似乎也不適合開口。
別人或許不知道,可他們幾個知情人心裏麵卻明白,西盛能有如今的強大和他們兄弟二人脫不開幹係。
長孫清風,長孫清鳴,真正好大的本事!
雖然自打知曉陛下的身份後,他對西盛暗中的支持有減弱了一些,可這些年也隻是維持著相對平衡的局麵。
他一直想要用溫和的方法解決這亂世,卻不知道亂世隻能用血淚鋪墊,否則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