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媽媽自小跟在張老夫人身邊,張家落魄時,她見識過張老夫人的堅韌隱忍,榮耀時,她也深知張老夫人的狠戾手段。
張老夫人這輩子隻為兒子而活,凡是阻了淩誌峰仕途的人,絕不會心慈手軟。
誰知,張曼敏趁著老夫人去莊子靜養時,在後院中拿喬托大,將伯爵府弄得烏煙瘴氣,張老夫人豈能容忍,自然是逮著機會就發作。
今日哪怕是小事,也能捅破天。
她訓斥道,“張小娘你身為妾侍,本沒有資格掌管伯爵府,憑著爵爺偏愛,一時得了管家權,你應當安守本分,謹小慎微,將府中事物料理好,不給爵爺平添煩惱。”
“你不該拿喬托大,任由府中賤奴亂來,罰你可有怨言?”
“不敢。”張曼敏害怕極了,捂著臉,哭泣著搖了搖頭。
“那張小娘你且站一旁聽訓。”蘇媽媽不屑道。
王婆子邁步欲上前攙扶張曼敏,被蘇媽媽瞪了回去,乖巧站在一旁,以免惹禍上身。
瞧著敲打的差不多,張老夫人道,“何管家,為何頂級金絲燕會變成次等燕窩?”
“你隻管老實交代,若是有隱瞞,別怪老婆子我不念及舊情。”
**裸的威脅。
嚇得欲起身的張曼敏立刻跪了下去,不敢動彈。
何管家更是嚇得瑟瑟發抖,別看老夫人平時慈眉善目,和藹可親,手段狠毒著呢。
可他也不是泥人,斷不能任人拿捏。
他忙賠著笑,“老夫人明鑒,老奴一直忠心耿耿,采買任何物品都有賬本,伯爵府豈是我能隨意覬覦的。”
“那次等燕窩是給昌哥兒的乳娘們補身體的,每日晚餐都會做,恐是今日廚房繁忙,這才給拿錯了。”
“若老夫人還不信,那老奴自願請辭。”
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讓張老夫人眉頭舒展不少。
“何光,你個無恥下流之輩,竟如此坑騙主家,真該將你捆綁起來,送官府處置。”
說話間,一道人影快速奔向何光,雙手死死掐住何光脖子,雙眼因發狠而泛紅,“掐死你,讓你狗東西冤枉我。”
“救命……救……命”
眼瞅著何光氣息越來越弱,淩語嫣有些急了。
正事還沒辦,主要的人不能死。
顧不得其他,她快步上前欲拉開老劉頭。
哪知老劉頭下了死手,根本不是她個姑娘家能拉動的。
許是被淩語嫣拉扯的煩了,老劉頭猛然用力揚起胳膊,淩語嫣來不及反應,身子不穩,搖晃著朝地上跌路。
她認命的閉上雙眼。
許久,沒有等到疼痛襲來,熟悉的清香薄荷味襲來。
她猛然睜開眼,正對上蕭衍墨審視的目光。
“多謝大哥哥。”她穩了穩身形,退出蕭衍墨懷抱。
疏離的態度明顯,蕭衍墨不悅眉頭。
懷中那一抹柔軟猛然離開,蕭衍墨心中陡然間失落了一下,好似失了珍寶一般。
“離遠些,別傷著你。”他盯著淩語嫣,確定她抵達安全區域,才大步上前將老劉頭揪了起來。
老劉頭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老夫人,爵爺,請為老頭子做主,老頭子我實在是活得憋屈,被人冤枉死了,也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老劉頭,任何冤屈盡管說來,我忠義伯爵府門楣不高,為你做主,還是綽綽有餘的。”
到底是見慣了大場麵的婦人,張老夫人最先反應過來。
“老夫人,老奴在伯爵府勤懇工作幾十載,偶犯小錯,但從未闖出滔天大禍來,可偏何光這個賤種,往老奴身上潑髒水,說我偷換了昌哥兒的吃食,還說我……”
剩下的話,縱使受了一遭罪的老劉頭也是難以啟齒。
“母親,當初昌哥兒乳娘說因換吃食之事找老劉頭理論,被老劉頭輕薄,我也在老劉頭房中找到昌哥兒被替換下來的食物,人證,物證俱在,兒子便將老劉頭趕出了府。”
淩誌峰解釋道,看向老劉頭的眼神充滿厭惡。
“這種手賤不幹淨,醃臢之人,沒送官府查辦已是仁慈,老劉頭你不僅不知感恩,竟還私闖伯爵府,無痛伸冤,真是不知死活。”
“老夫人明查,老奴做事無不盡心,昌哥兒的吃食乃是何管家栽贓陷害。”
老劉頭痛哭流涕,恨不能一頭撞死,以證清白。
可他不能這麽做,哪怕為著淩三姑娘,他也得扳倒何光。
他目光堅定,拿出一封信和賬本交到蘇媽媽手上。
“老奴被趕出府,心有不甘,日夜跟蹤何光,他做事滴水不漏,可也被我找出漏洞。”
“那是何光私賬,克扣府中下人銀錢,吃食以好充次,甚至變賣府中珠寶,所剩錢財盡數落入他的口袋,那信中便是何光變賣的物件。”
“昌哥兒的乳娘是何光的老相好,二人經常將上好的金絲燕換成次等燕窩,因著張小娘一直被欺瞞其中,多年來也未曾嚐出不同。”
“這使得這對奸夫**婦愈發猖狂,出事就栽贓給我們這些下人,這些年,因偷盜死去的奴仆沒有五十,也有四十,那都是一條條鮮紅的生命。”
“老奴僥幸得了條命,哪怕苟且,也要揭穿這雜種的真麵目,為那些死去的冤魂報仇。”
張老夫人隱約察覺事情和何光有關,恐怕張曼敏也脫離不了關係,但沒想到竟如此黑暗。
這等栽贓陷害和草菅人命有何區別!
此事也無法上綱上線,若是嚴查,牽連張曼敏無所謂,可牽扯到伯爵府的名聲,那就是兩碼事了。
她大怒,“來人,將何光關起來,嚴加看守,若是他跑了,你們統統跟著掉腦袋。”
“即日起,管家權交給嫣兒,府中事務全權交給嫣兒。”
張老夫人衝著淩語嫣招了招手,“嫣兒今後身上擔子重了,恐怕會辛苦些,告訴祖母你怕嗎?”
淩誌峰搶先開口,“母親,讓嫣兒管家恐怕不妥,嫣兒年幼不說,將來要結婚嫁人的……”
“不讓嫣兒管家,難不成還讓張小娘繼續禍害伯爵府不成?”張老夫人嗬斥道,“張小娘無法掌管下人,賬本查看不清,無法勝任管家,交出管家權也是情理之中。”
“嫣兒日後到了夫家,若是不會管賬理財,也是要遭人笑話的,事關伯爵府臉麵,不可小覷。”
淩誌峰被懟得啞口無言,隻得恭敬道,“一切全聽母親的。”
他看得出母親是打定主意要削了張曼敏的管家之位,若是他在橫加阻攔,恐怕會惹怒母親對張曼敏下手。
如今他加官進爵,地位尊崇,母親拚死也不會讓人阻礙了他的前程,毀了伯爵府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