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提著食盒彎著腰走到沈知柔麵前，跪下行禮。
他在皇宮多年，從沒見過沈知柔，應該不是哪一宮的妃子。
而且沈知柔的穿著精致，又因為今日宮裏舉辦太後壽宴，因此他推斷。
眼前的年輕女子應該是某個世家小姐。
但有一點他有些疑惑。
眼前的這位小姐，眉眼間怎麽長得與密室中的夫人，如此相似。
沈知柔見這個小太監態度很恭敬，但怎麽沒有開口說話？
“你怎麽不說話？”
小順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隨後擺了擺手。
沈知柔明白了他的意思，眼裏染上一絲歉意。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能說話……”
小順子聽到對方向自己道歉，眼裏滿是震驚。
他這種身份地位，在那些貴人眼中甚至都不被當作一個人來看待。
沒想到，他還能得到貴人道歉的一天。
小順子越發覺得。
眼前溫溫柔柔的小姐，不僅長得像密室的夫人。
就連性格和待人接物的方式也是如出一轍。
對身份低賤的奴仆，也有著應有的尊敬。
沈知柔剛開始覺著這個小太監不能說話，恐怕幫不上她的忙了，但轉念一想。
他能聽懂話也行啊。
“說來慚愧，我本來是覺得在壽宴中有些憋悶，想出來透口氣，沒想到一時間迷了路。”
沈知柔沒有把真實的原因說出來。
畢竟她不了解小太監的真實來曆，也不知他是真啞還是假啞。
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小心謹慎點好。
因此沈知柔裝作有些窘迫的樣子，小聲問道。
“能否麻煩你帶我找到回大殿的路？”
小順子聞言有些猶豫，他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食盒。
他還要趕著去給密室裏的夫人送飯，要是耽擱太長時間……
沈知柔也發現了他在看食盒，便立即明白過來，她不願讓人為難。
“你先去幹你自己的活吧，我在這裏等一時半刻也無妨。”
沈知柔明白，在宮裏，他這種啞巴小太監最是可憐。
活稍微沒幹好，就會被宮裏的人打罵。
小順子沒想到這位小姐這麽善解人意。
他沒有在沈知柔說完話後立即離開，而是思考片刻。
最終，他下定決心。
放下食盒，用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然後用另一隻手指了指沈知柔，最後兩隻手再一起比劃了“走”的樣子。
沈知柔看明白後，有些擔憂地問道。
“不會耽誤你幹活嗎？我沒關係的，”
小順子搖了搖頭，便站起身，接著用手比劃“一起走”的意思。
沈知柔見此，不再堅持跟在小順子身後走著。
兩人走了半盞茶的功夫，沈知柔便看見了大殿。
她急忙叫住小順子：“好了，就送我到這吧，剩下的路我自己就能走，你趕快去完成自己的活吧。”
小順子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
沈知柔目送小順子的背影消失，她剛轉過身便看到了蹲在一棵樹下，輕聲抽泣的謝清雪。
——
沈知川沿著方向一路快速向前追。
一路，他都在仔細觀望，周圍有沒有沈知柔的身影。
可是都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了，什麽人影都沒見到。
心裏實在是著急。
沈知川拐過一個轉角後，一眼便看到了在湖心亭中坐著的長公主褚玉瑾。
他一下子愣住了。
久久回不過神來，呆呆癡癡地望著前方那佳人的身影。
褚玉瑾若有所感，她不經意地偏頭一瞥，也看到了沈知川。
兩人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再次相望。
此時見到沈知川，褚玉瑾心情很複雜
剛剛她因為方子期的觸碰惡心不已，現在看到追出來的心上人……
沈知川想著，既然都見到了，不妨趁著這次機會，問個清楚。
這般想著，他便下定決心，朝著褚玉瑾的方向走去。
褚玉瑾見沈知川朝自己走來，心裏不自覺地變得緊張起來。
之前她不顧兩人的感情，執意毀約嫁給了方子期，沈知川應該是恨她的才對。
那待會他過來，無論說什麽生氣、怨恨的話都是應該的。
褚玉瑾已經做好了被沈知川怨恨的準備了。
沈知川忐忑緊張地邁著大步走來。
等真走到褚玉瑾麵前的時候，剛才鼓起的勇氣又癟下去了一些。
他直直地站著，渾身僵硬得跟個棍子似的。
思索半天，才憋出一句：“末將參見長公主。”
褚玉瑾也沒想到沈知川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聞言抬起頭，眼裏帶著一絲驚訝。
褚玉瑾震驚過後輕鬆點了點頭，倒是沒有開口說話。
沈知川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直接問的話，會不會顯得十分唐突？
兩個人心思各異，一時間竟都沒開口說話，場麵一度靜得有些尷尬。
褚玉瑾十分了解沈知川的性格。
他向來有話直說，何時像現在這般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你想問什麽便問吧。”
褚玉瑾猜想，當初她突然毀約，沒有告訴他一點緣由，他的心中必定委屈。
今日他特意找來，肯定也是為了解開心中疑惑吧。
沈知川深吸一口氣，突然大聲喊道：“你是不是懷孕了！”
這一聲連周圍的站著的丫鬟們都忍不住看向了沈知川。
褚玉瑾聞言直接紅了臉，十分羞惱地說：“你在胡說些什麽！誰告訴你我懷孕了？”
聽到褚玉瑾這樣說，沈知川一臉高興：“這麽說，你沒有懷孕！”
“當然沒有！你在胡亂想些什麽！”
褚玉瑾難得羞紅了臉。
沈知川頓時放下心來，不由自主地輕聲的嘀喃。
“真是太好啦……”不小心把自己的內心話說了出來。
褚玉瑾直直看向他：“你就沒什麽其他想問我的嗎？”
“比如當初為什麽突然反悔，嫁給了方子期？”
沈知川低下頭，神情瞬間變得落寞下來。
“我從始至終都相信你，你那麽做一定有不得這樣做的原因：”
“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我都尊重你、支持你。”
隻是簡短的兩句話，卻讓向來堅強的褚玉瑾瞬間崩潰。
眼淚不知不覺間盛滿了眼眶。
“你……從來沒恨我？”褚玉瑾哽咽地問道。
沈知川見到她哭，心疼得不行。
他最受不了她哭了，下意識地抬手就想抹去她臉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