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撫了下它的脖頸,道:“鳥兄放心,我沒事的。”催動雲頭飄回到戰團旁外,白鳥似是擔心他再受到攻擊,緊緊隨在他身後。

韓湘子側眼瞧去,又驚又喜,道:“衛兄,你可嚇了我一大跳,我還認為你傷了呢?”

衛風嘻嘻笑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麽?那條醜龍的尾巴掃在我身上,軟綿綿的沒一點兒勁力,倒把我身上的灰塵撣去了不少。”

呂洞賓一邊放出寶劍攻敵,一邊笑道:“衛仙友處變不驚,臨敵談笑,實在令我輩欽佩萬分啊!”

衛風道:“哪裏哪裏!過獎過獎!打架時若老繃著臉、悶著頭多沒意思?嘻嘻哈哈地笑著打來鬥去,那多有趣?”

眾仙麵上雖凝神與三龍相戰,心中卻已止不住樂了起來,暗想:“照你這樣的說法,還有什麽架能夠打得下去?”

那邊敖勝見衛風遭自己傾盡全力的一掃,居然毫發無損,不由駭然。

七仙勝券在握,也不急於攻擊,隻是將敖通三兄弟死死圍困在中間,意欲等它們無力再戰時,再上前將它們生擒活捉,尋回何仙姑、白素素、白真真三女。

敖通一不小心間,尾部被鐵拐李的所變的巨大鐵拐砸了一下,痛徹心扉。他見戰不能勝,逃又無望,登時起了魚死網破之心,將內丹緩緩逼到口中。

須知內丹乃是修煉者一身精要所在,此後功力深時,更可籍此內丈修成元神、元嬰,得以永生不死,最為重要不過,若以內丹當作武器攻擊敵手,當比自身手中所用的法寶厲害了許多。但此舉實也冒了極大的風險,隻要敵手法力高過自己許多,交內丹一舉毀去,那自己便會命喪當場,形神不保。

敖寬、敖勝二龍見大哥要以內丹跟諸仙拚命,急忙變回人身,驚呼:“大哥不要!”

呂洞賓本無傷害敖通兄弟之心,但見敖通發起了狠性,臉色隨即變得凝肅莊重,暗暗戒備。

雙方剛才還在激烈大戰,聲響震空,這時卻相互對峙,默然不語,四周的空氣也仿佛都凝固起來。

敖通雙目血紅,將內丹緩緩吐出口外,那內丹一遇空氣,登時漲大了數陪,紅光耀眼,映得四方天空一片通紅。

便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如絲如縷般傳了過來:“諸位仙友暫請息怒,讓老夫來做個和事佬如何?”

隨著話聲,一條九色神鹿四蹄飛揚,踏著彩雲蹦跳行來,轉瞬間到了眾仙之前。鹿背上的乘者壽眉長髯,腦門處向外凸著,似是腫了一般,左手中托著個仙桃,右手執了柄龍頭長杖,杖頭係著一個葫蘆,比之衛風的“乾坤陰陽葫”大了些,而比之鐵拐李的則小了些。

呂洞賓等人都認得此老是南極仙翁,一向居於蓬萊仙島,深居簡出,平素與島上仙人修真煉法,論經下棋,自在逍遙,卻不知今日為何到此,紛紛舍了敖通兄弟,迎上前去。

白鳥似與那九色神鹿相識,自衛風背後疾飛過去,輕聲鳴叫,那神鹿也昂首啾啾而鳴,四蹄輕點,也極為高興。

衛風趕上前去,道:“鳥兄,這鹿兒是你的故交麽?”白鳥連連點頭。

七仙與南極仙翁敘了幾句,呂洞賓招手喚道:“衛仙友,快請過來。”

衛風踏著雲彩過去,道:“呂老道,叫我什麽事兒?”

呂洞賓拉著他的手,道:“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蓬萊島的南極仙翁。仙翁法力深不可測,我等皆遠遠不如。”指著衛風又道:“仙翁,這位衛小仙友也是我結識不久的,雖然人有些油滑了,但我觀他福深澤厚,恐怕後起一代的仙人中無有出其右者。”

衛風“嘿嘿”一笑,說道:“呂老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我聽著耳根癢啊。”正說著,那白鳥撲到南極仙翁身前,蹭了蹭他的身子。

南極仙翁摸了摸白鳥,道:“阿白,阿白,自你主人‘極樂仙尊’當年與魔尊一戰仙逝後,咱們已有十萬年沒見過麵了罷。”那白鳥點頭鳴叫。南極仙翁又道:“這十萬年來你去了哪裏?為何現在又出來了?難道你又跟了新主人麽?”

白鳥把頭轉向衛風,伸了伸嘴,南極仙翁“噢”了一聲,道:“原來這位衛仙友就是你的新主人。”

衛風心道:“阿白?原來鳥兄的名字叫阿白。**,這名字好俗氣,也不知是誰給取的。”說道:

“鳥兄,我以後也叫你阿白好不好?”

那白鳥離開了南極仙翁的身側,飛回到他身後,點頭表示同意,複又昂首側立。

南極仙翁滿麵訝然,仔細打量了衛風幾眼,突然間壽眉一軒,驚道:“你……你……衛小仙友……你……”

衛風見他驚奇萬分的樣子,皺眉道:“仙翁,你‘我我我’的想說什麽啊。我叫衛風,‘護衛’的衛,‘大風’的風。你是不是認得我?”

南極仙翁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沉思道:“衛仙友,我不認得你。不過我覺得你行為舉動和說話的語氣酷似當年的‘極樂仙尊’……唉,自仙尊逝去,三界中不知少了多少樂趣。”

呂洞賓等成仙較晚,不知十萬年前那場三界爭戰情景如何,隻是後來曾聽說過不少關於極樂仙尊與魔尊大戰、舍命護衛三界的英雄事跡,心中對那極樂仙尊好生敬仰。

衛風見南海仙翁雖然麵目慈祥,但眉宇間透著一股凜然之氣,法相莊重,登時收了平素的嘻鬧之心,道:“仙翁,阿白以前的主人是‘極樂仙尊’麽?你認得他啊。”

南極仙翁微微一笑,道:“不錯。當年極樂仙尊素喜結朋交友,三界之間無論仙神鬼怪,都可與他稱兄道弟。我與他也是至交好友了。我所居住的蓬萊仙島他也不知去過多少遍呢。”隨即又慨然一歎,道:“極樂仙尊有千般的好處,就是有點油腔滑調,喜與眾神仙約賭,又有涉獵美色之好。本來這等事情絕不容出現在三界仙神身上,但極樂仙尊與西來如來佛祖一樣,不為天規所縛,性之所至,任意而為,玉帝也對他無可奈何。虧得仙尊能自我束縛,雖然愛賭,卻不強求於眾仙參與;雖然好色縱欲,卻隻限於在自己的仙府之中,從未曾擾亂過三界的規矩。仙尊這一點最是深得眾神仙的讚許。”

衛風隻覺南極仙翁口中的‘極樂仙尊’與自己興趣相同,愛好一致,心道:“可惜我晚生了十萬多年,否則一定跟他結成八拜之交不可!”拍了拍阿白的腦袋,道:“阿白,你以前的主人是不是待你很好?嗯,你現在既然跟了我,我會待你好過你以前主人一百倍的。總之跟著我衛風就不會吃虧!”

南極仙翁把目光轉向呆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敖通三兄弟,微微一笑,溫聲道:“三位敖賢侄,你們父王身體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