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帆集團宣布中標的消息並沒有給柳梅帶來多少喜悅,Nico向她透露YS將采取招投標的方式選定供貨商的當晚,她就連線了嚴正和幾個參與YS談判工作的銷售經理,要他們將所有談判過程中涉及的內容,事無巨細的整理成檔,第二天開會討論。

雖然振華官網發布了澄清公告,但由於張氏集團為首的幾個采購商進一步壓縮采購量的舉動還是在業內掀起了一陣恐慌,加之YS發布招標公告,振華暫時失去了獨家供貨商資格,更是進一步坐實了謠言的真實性。

上午十點半,會議間隙柳梅回到辦公室躺在辦公椅上休息,連日的應酬飲酒讓她的胃病頻繁發作,公關工作不好做,外埠地區中標對本地市場的激勵作用並不大,目前她能做的就是等,等YS項目投標結束,用振華中標的事實穩定市場不安情緒。

但幹等著肯定不行,她的工作日程排的滿滿當當,能約到的客戶按量級逐一拜訪,事情懸而未決,大多數客戶也都願意接受宴請,中國的酒桌文化喜歡把誠意融進酒裏然後用杯量,柳梅誠意十足,喝酒跟喝水似的,總算暫時安撫住了大部分的客戶。

YS的招投標周期要一個月,柳梅躺在辦公椅上頭疼欲裂,將能想到的辦法一一列舉出來,然後研究可行性,目前最直接最高效的辦法就是拿下董氏集團,得到一個比張氏集團更有話語權的企業的認可比任何的公關公告都有效。

王林顯然和她想到了一塊兒,特別是在得知了她和董文浩的關係之後,已經暗示了好幾次。

和董文彬的對話言猶在耳,要麽勸董文浩離開市局,要麽和董文浩分手,這兩個條件柳梅都不會考慮,所以振華和董氏集團注定無緣。

董文浩:【我在樓下等你。】

柳梅笑著打開董文浩的對話框,回了一句,【好的。】

柳梅振作精神又回到會議室,掐著點將工作布置下去,然後下樓去找董文浩。

“想吃什麽?”董文浩牽著柳梅的手沿著人行道慢慢往前走。

最近柳梅工作忙,基本都是深夜才會帶著一身酒氣回家,於是董文浩就選擇中午來找柳梅吃午飯,打著約會的名義監督柳梅吃飯。

“都行,你有想吃的嗎?”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又胃疼了?那就還去吃砂鍋粥?”

柳梅身體不舒服,飯也吃的少,勉強喝了半碗瘦肉粥就拿著勺子和董文浩聊天,董文浩得了秦澤的提醒特意找他哥的助理打聽過,知道現階段柳梅的工作非常艱難,他能做的有限,隻能去找他哥幫忙。

“下午能不能不上班?”董文浩問。

“不上班?那去幹嗎?”

“帶你去個地方!”

汽車上了高速一路向東行駛,車內放著舒緩的音樂,不知不覺柳梅進入了淺眠,再睜眼時大片的烏雲遮天蔽日,柳梅看看時間,不過下午兩點鍾。

“隻睡了半個小時,怎麽醒了?”董文浩出口的聲音有些啞。

柳梅擰開水瓶遞給他。

“不是說戀愛中的女人都擰不開瓶蓋麽?我女朋友怎麽這麽猛?”董文浩接過水,喝了一口笑著問。

“哎呀,忘了。”柳梅懊惱著說,“你把水瓶再給我。”

柳梅接過水瓶,把瓶蓋擰緊,然後假裝往反方向用力擰,“男朋友,我擰不開水瓶怎麽辦?我好渴。”

董文浩笑出了兩排大白牙,左手單手扶著方向盤,右手空出來伸到柳梅麵前輕輕一擰,打開了水瓶。

“我男朋友好厲害,居然可以單手開瓶蓋!我好崇拜你!”

“哈哈哈,乖!你男朋友會的還多著呢!”

......

車子下了高速繼續往前開,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的砸下來,世界像是籠進了玄幻的霧裏,車廂隔絕了外界的喧囂,為他們辟出了一方私密空間,柳梅感受著身邊人的存在,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想,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又繼續開了半個小時,視野漸漸變得開闊,看不著邊際的大海慢慢呈現在眼前。

壯闊,洶湧,震撼,柳梅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匯來描述眼前的景象,像一首波瀾壯闊的交響樂不止響在耳邊,更響在眼前。

像千軍萬馬紛至遝來,又像金戈鐵馬奔襲而去,像呐喊,像宣言,像怒吼。

柳梅深切的感受到人類在造物主麵前的渺小,積壓在心中的鬱氣和不甘刹那間煙消雲散,和大自然的壯闊相比,人類心中那點渺小的願景實在不算什麽。

雨勢一直持續,兩個人牽著手看大自然的意外饋贈,欣喜又感恩。

“要不要再近點兒?”董文浩捏了捏柳梅的手指。

“再近點兒?”還不等柳梅問出口,董文浩鬆開她的手打開車門跑了出去。

傾盆大雨一瞬間將他包裹,董文浩雙手向天,像個虔誠的信徒,大笑著回過頭叫柳梅,柳梅的情緒被點燃,像個被蠱惑的孩子似的拉開車門跑到董文浩身邊。

他們牽著手跑過沙灘跑向大海,在雨中呐喊、大笑、擁抱、接吻。

奔跑中柳梅的高跟鞋陷進了沙灘裏,她沒有回頭看一眼,直到雙腳踩進冰涼的海水。雨聲淹沒了一切,世間的一切貪嗔癡念都灌進了海底,封在了黑暗的海底最深處。

“我愛你!柳梅~我愛你!”

她聽見董文浩在她身後喊,她想,多好,就算世界歸於虛無還有人愛她。

於是她在心裏默默的回應,“董文浩,我也愛你!”

直到再也跑不動,他們才牽著手慢慢走回車裏,雨還在下,他們像兩隻落湯雞,**褪去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車裏隻有董文浩的一套跑步服,他把空調溫度調高,讓柳梅脫下濕透的套裙換上跑步服。

“你怎麽知道會下雨?”

“我其實不知道。”董文浩笑著甩了甩頭發,像隻洗完澡的大金毛,“隻是想帶你來看看海。看來老天爺都可憐我好不容易跟女朋友約個會,賜了這一場大雨!”

柳梅抽出紙巾幫董文浩擦頭發上的水。

“既然老天爺都垂簾我。”董文浩拉住柳梅的手,眼神專注又深情,“那你能不能也可憐可憐我?”

“可憐你什麽?”柳梅笑著問。

“可憐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愛的人,能不能讓我愛的人永遠留在我身邊?”

柳梅能感受到董文浩身體因為緊張而繃緊,接觸的皮膚都滾燙起來。

“柳梅,你願意嫁給我嗎?”董文浩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柳梅愣怔的看著董文浩,一瞬間所有的幻想都破裂,她看見現實明晃晃的從裂縫照進來。

“我知道這個場合求婚特別不正式,但我真的很想問。你願意嗎?”

柳梅看著董文浩,說不出一句話,她想她是願意的,如果可以拋開一些現實的問題,她當然願意!

董文浩的眼神太過熾烈,柳梅隻能傾身用一個吻逃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