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之夢開啟
造化‘玉’牒之中深藏著能讓人長生的天機,那麽張小爺手裏的那塊‘玉’牒自然也有它的長生方法。
而在南海之中,我們所知道的長生之術,就是把人類與橫公魚組合成南海鮫人,我覺得那枚‘玉’牒之上,刻著的八成就是這個內容了!
但組合成功的鮫人為什麽還是會死去、湮化泡沫呢?難道這就是這枚‘玉’牒不完美的地方嗎?
信息量遠遠不夠,我們見到的鮫人太少了。
這裏雖然是被叫做了“鮫城”,但是這兒的氣氛與我們陸地上“城”的氣氛相差甚遠,至少在我們乘著扭蛋翻山越嶺的這段時間裏,我們沒有見到左丘以外的鮫城中其他任何一個居民!
也許他們都躲在大大小小的各個山脈的空氣‘洞’之中?也許,他們就像李副官筆記裏所猜測的那樣,他們的活動區域是集中在大海螺附近的!
目光從扭蛋內部看出去,右方巨大的海壁底側,出現了一個似乎是被撞開的破損缺口,小鋼牙說,他們一行人就是從那裏跟著淡水透鏡體和大海螺進入的鮫城。
我之前可沒想到翻越這種世界盡頭似的海壁會這麽容易,如果記錄下了那個缺口的位置,那麽當我們這些人想要離開的時候,就原路返回,同樣從缺口裏鑽出去不就行了嗎?為什麽左丘會說出“進來以後作為人類就出不去”這種危言聳聽的話來呢?
不過我伸長了脖子仔細看了看右邊兒的地況,我發現雖說鮫城也是“城”,可我們誰也沒有找到城‘門’在哪裏啊!
“theh!”
真?查爾斯在取腦狂魔旁邊突然吼了一聲,我轉頭一看,也指了指那個缺口,然後怕我們聽不懂似的雙手比劃了半天,他是在說,‘洞’口縮小了?
“他這麽一提醒,還真的是小了一些。”卷‘毛’也奇怪的將扭蛋的行駛方向朝右側偏了偏,以便我們能夠將缺口看得更清楚,“進來的時候破損的範圍要比這大一整圈,我當時開深潛器進來不是還表演了一個神龍擺尾麽?”
我看著幾個人的神‘色’都有些沉重,知道這撞開的缺口是的的確確的正在縮小的,這讓我突然有些怕了,海壁到底是什麽組成的,它是一個巨大的生命體嗎?
破損的傷口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愈合?那麽等到這塊海壁長到了一起去,即使我們在雷達上標注下了出口位置,到時候還是要碰壁嘍?
“伍書喜好像醒了。”
我聽到耗子在那邊提醒了一聲。
小卷‘毛’又看了一會兒海壁,倒也沒流‘露’出什麽擔心的神情來,聳聳肩膀調回頭帶著我們在一座十分低矮的珊瑚夾穀中放慢了速度,冬爺他們所在的空氣‘洞’就在前麵了。
這個地勢水流緩慢非常安全,‘洞’口與冬爺他們所駕駛的扭蛋都藏在夾穀的‘陰’影當中,如果不是卷‘毛’的探照燈打過去是很難發現的。我聽著頭盔裏耗子哥很沒好氣的晃悠著‘迷’‘迷’糊糊剛醒過來的伍書喜,跟在怪人的身後從扭蛋屁股裏鑽出去,沒費什麽力氣便遊進通向‘洞’內的水潭,一冒頭便被趕來接應的小王爺從水裏拎了出來——
“小六一戴著這麽大的頭盔,看起來好像假麵超人啊,哈哈哈!”
我看著小王爺油光鋥亮鹵蛋似的大光頭滿心的親切感,扶著他的手臂緊緊的在懷裏抱了一下才舍得鬆開,大家可再也不要走散、再也不要分離了啊!
依次的打了一遍招呼,又被冬爺的大手狂撓了一遍頭皮之後,大家才坐在升起的篝火堆旁,坐下來開始團聚後的休息——我們還需要等待返回頭去的小卷‘毛’和查爾斯把落在‘洞’裏的林醫生給接回來!
“馬九航,儂和老白的船隊也沒撐住?”
伍書喜的一隻眼睛腫得厲害,他從昏‘迷’中即使醒過來看起來也像是緊閉著雙眼一樣,他躺在地上看了看我們,開口先跟取腦狂魔說了話。
“伍老船長都隻剩下了孤身一人,更可況是我們。”取腦狂魔自嘲的笑笑,瞥了我們一眼,“反倒是外麵來的人,卻更受南海的歡迎啊……”
“老白呢?”
“她……被陳子川帶走了。”取腦狂魔的語調一下子就降了下去,“倒是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問題了。”
“伍老船長我想問一下,當年在你開辟南方航道的時候,見到那條美人魚以及後來潭‘門’鎮流傳的故事,都是真的?”我覺得現在可不是那兩個隊伍以外的老頭子敘舊的時候,我們還有那麽多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呢,趕緊的就不怎麽禮貌的打斷了他們,“咱們都到這時候了,你沒了我們估計也活不下去的吧,鮫城的秘密我們也已經參與進來了,你就實話實說,你的那條美人魚,當時是怎麽回事,她好好的是為什麽帶回潭‘門’就成了枯骨?”
伍書喜沒想到我一上來就直戳他的痛楚,愣了一愣,也是明白過來他此刻不老實‘交’代會麵臨著什麽樣的處境了,帶著歎息說道:“儂聽到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的,他們總愛多管閑事。”
伍書喜的口音聽起來還是讓我有些不適應,而且在之前海洋之‘門’開啟的時候,他活是活下來了,卻半個身子重重撞到了珊瑚礁上,我估計他的肺部可能受到了比較嚴重的損傷,說起話來嗓音很不清亮,我非得支起耳朵來,才能分辨得出他嗡嚨嗡嚨喉嚨雜音中在講述著一個什麽樣的過往——
美人魚的確是在探索南方航線的途中出現的,當時伍書喜遇到了一場幾近覆滅的海難,美人魚就是在那時上了他的船。
他說,與美好的童話不同,她不是趕來救他的,她是對他即將沉沒的小船比較感興趣。
隻是伍書喜當時命都快沒了,其他什麽也顧不得,別說是一條美人魚,就算是一隻水鬼爬上了他的船,隻要能伸出手來幫他一把,他也願意拋開一切尊嚴的跪在沉沒了一半的夾板木片上懇求他發發慈悲。
那隻美人魚的心靈跟她的外表一樣美,她以為即將斷氣的那個人突然從水裏坐了起來,也是把她嚇了一跳,中間過程伍書喜沒有累述,總之結果還不錯,伍船長在風暴中撿回一命回去了潭‘門’。
但他的心一直沒回來。
在做好了更萬全的準備以後,伍書喜前往南方航線的次數愈發的頻繁了,他記路很有一套,長期的在美人魚出沒過的那個地方蹲點以後,他們真的有了第二次相見!
第三次、第四次。
美人魚似乎也是個寂寞的海中生靈,她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但是每當伍書喜趴在船沿跟她講故事的時候,她看向伍書喜的美麗眼睛已經勝過千言萬語了。
又是一次南方航線上的相遇,這一次卻與以往不同,美人魚不願意安靜的再聽故事了,她十分十分的焦躁,她在之前的幾個小時裏並不是滿懷期待的等待著伍書喜到來的,她似乎遊了很遠的路途,她看上去憔悴又疲勞,渾身都在顫抖著,她一看到伍書喜的船開過來,急急忙忙的就推著船底往北邊返程,她在害怕著什麽。
伍書喜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情況,但也沒敢違背她的意思,他全速的‘操’縱著漁船往回走,結果跟著船隻遊動著的美人魚突然劇烈的掙紮起來,她先是被很奇怪的拉進了水中半天沒有冒出頭來,然後又浮出水麵死命的追趕著船隻,如此反複著,直到美人魚似乎再也沒有了力氣,她從伍書喜的視線中消失了十來分鍾的時間,再次冒出頭的時候,伸出手來,抓住了伍書喜甩過去的捕魚。
他把她從水裏撈起來放在甲板上,他驚恐的看到,原本從腰腹才開始生長的魚鱗,已經順著肋骨,長滿了她的‘胸’口了。
“她像死了一樣躺在甲板上一動也不動,隻有眼睛一會兒看看天空一會兒看看我。”伍書喜聲音低沉到我必須湊到緊挨著他的地方才能聽見了,“從下午到傍晚,她就一直保持著那樣一個狀態,太陽完全下山以後,我覺得風‘浪’已經不需要我去掌舵了,一碰她,她卻散了。”
我聽得渾身一陣難過,“一碰就散開了”,那是怎樣的一種身體狀態?就像得了嚴重的減壓病那樣,開始急速化為泡沫了嗎?
“日落以後,月亮並沒有出來,我聽到有東西在水裏敲打我的船底板,我那時候才知道,追趕著她的東西,是南海的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