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將那發熱之物拿出,發現是之前顏九卿給他的那一截棉線。
棉線沾染他的鮮血後,便與他多了一層聯係。
他忽憶起少年臨走時,與他說的話:關鍵時刻,它或許能救你一命。
難道這其貌不揚的棉線,真能救他們的命?
鬼使神差地,他站了出來,對眾人道:“都別打了,我這裏或許有出去的辦法。”
眾人聞言,停下來手中動作,將目光轉向了雪豹所在的方向。
眾人隻見雪豹手中拿著一截普通的棉線,然而下一刻,它便暴漲成了拇指粗細的長繩,並隨著雪豹的意念驅使,穿透了結界。
它竟然可以無視結界的存在!
不僅如此,棉線上似還有萬鈞之力的一般,竟能將人一點一點拽離沼澤。
此時的沼澤已經沒過了眾人的小腿,這於他們而言,無疑是個令人興奮的好消息。
但問題來了:誰去做第一個嚐試的人呢?
冰凰的詭計多端,他們已經見識到了,如果貿然闖結界,萬一再出現什麽意外呢?
誰也不願意去當那個出頭的人,但是他們卻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兩個人——龍承業和蘇柒柒。
但他們這次學乖了,在人群裏裝死。
最後是雪燕看不下去了,自告奮勇道:“我先來吧。”
傭兵是一群在刀尖舔血的人,他們最不害怕的就是危險。
“一切小心。”雪豹對她囑咐道。
“放心吧。”她回以自信一笑。
雪燕在棉線的巨力拉扯下,成功脫離泥沼,並來到了結界處。眾人隻見她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結界處。
雪豹拿出雪燕的命盤,發現其明亮如初,證明她已經成功脫困了!
眾人得知結果,皆躍躍欲試起來。
可還沒等雪豹喊出“下一個”,龍承業就已經奪過了他手中的長繩。
“我們是你的雇主,你應該讓我們先走。”
眾人雖然憤怒,但他們離雪豹更近,雪豹無奈之下,也隻能點頭。
結界外,雪燕一直在等著團長和其他人,卻看見了兩個她最不想看見的人。
而且他們在走出結界的一瞬間,便用靈力點起的火燒毀了由棉線變成的長繩。
速度之快,雪燕根本來不及阻止。
很顯然,他們是早有預謀的,為的就是不給後麵的人留活路!
同時,蘇柒柒露出了惡毒的笑容:“之前那麽囂張,這下看你們還怎麽出來!”
可還不等她得意,龍承業便拉著她往外跑,因為他發現了一旁麵色陰沉的雪燕。
龍承業一邊跑一邊道:“與其盯著我們,你還是先考慮怎麽救雪豹他們吧。”
這讓雪燕想要衝上去撕了他們的腳步一頓,憤憤地看了他們兩眼,便又回到了結界處。
可是不管她怎麽努力,連結界的入口都找不到。
按時間算,此時泥沼恐怕已漫過眾人大腿,雪豹他們最多撐不過兩日。若是屆時還不能找到得救之法,後果……她不敢想象。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那個少年。
對,是他將能夠救命的棉線贈予雪豹的,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要去找他!
……
赤火楓林。
顏九卿雙眸緊閉,盤坐其間,極致的寒意席卷全身,可她的丹田卻在不斷灼燒。
巨大的痛苦從丹田處開始蔓延至全身,她的氣息在強烈的對撞中,一點點微弱下去。
就連原本冷漠的騰蛇,都有些不忍了。
它化作靈魂形態,憑著契約關係,找到了在識海中的顏九卿。
她的神識眉頭皺起,她清晰地感受到,冰凰內丹對她身體的排斥,它拚命地想要逃離,九天玄脈卻拚命地想要將它吸納。
誰也不讓誰,最終造成了如今的僵局。
她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再不做出改變,她的身體馬上就要承受不住了。
騰蛇在她的識海中,化成了圖騰上威風凜凜的樣子,顏九卿乍一看見它,差點沒有認出來。
神識是一個人潛意識的化身,可見這就是它潛意識的樣子。
它難得正經道:“臭丫頭,你要是實在堅持不下去,我可以幫你停下來。”
“停下來有什麽後果?”
“你會再也無法修煉。”
騰蛇見她沉默,以為是被自己說動了,繼續勸道,“其實修仙也沒什麽好的,你看似擁有了漫長的壽命,但你也擁有了無盡的孤獨,你會看著身邊親人朋友一個個離去……普通人須臾百年,若能安樂順遂過一生,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顏九卿反問:“你又沒有經曆過,你怎麽知道?”
“誰說我沒有經……”騰蛇說到一半,看見顏九卿嘴角狡黠的笑,才意識道自己被套話了,頓時氣憤不已,“早知道你這麽精神,我就不來問你了,你加油繼續煉化內丹吧,我走了。”
它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閑得慌。
騰蛇氣衝衝地離開了,顏九卿看著它的背影徹底消失後,才終於支撐不住,原本清明的識海瞬間黑了下來,陷入一片混沌。
意識浮沉間,顏九卿感覺到有冰涼的雨滴打在臉上,她勉力睜開眼睛,卻發現天空一片灰暗。
“顏九卿,不要怪我們。要怪就怪你覺醒什麽不好,非要覺醒傀儡師血脈,還偏偏是千年難以一遇的返祖血脈。”
“即便今日我無道門不殺你,也會有別的玄門世家追殺你!這個世界容不得你!”
“這就是你的命,認了吧。”
認命?她為什麽要認命?
顏九卿的眼珠子艱難地轉了轉,不明白他們話語中的意思。
同時,一道漠然的聲音在她的心底響起:“顏九卿,你為什麽要修煉?”
好問題啊。
她為什麽要修煉?
還不等她回答,數道攻擊便從她身後襲來,她生生挨下,巨大的疼痛襲來,讓她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她像一條狗一樣,被人打趴在地上。
就在她以為她要死的時候。
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忽然出現在她的麵前,攔住了那些人。
雨水打濕了她的睫毛,她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她看見他跪在地上,朝著那些人不斷磕頭,雨水打濕了他柔軟的發絲,汙泥弄髒了他的白襯衫,他額頭的鮮血是那麽刺目。
她知道他在是替她,向那些人求饒。
無名的痛苦,從她的胸腔中迸發,她拚盡全力喊道:
“不要,哥哥!”
緊接著,一陣急速下墜之感傳來,她猛地睜開眼睛,卻對上了一雙絢麗又熟悉的紫眸,裏麵滿是疑惑。
緊接著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隻聽他問道:“哥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