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九卿下意識將問題歸結於此。
“小叔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啊,還隻覺得這懲罰過於輕了些。這不過才幾日的折磨,哪裏還得了小叔這十幾年來所日夜經受的折磨。”
顏玄柳一指點在顏九卿的鼻子上,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道:“你啊,這睚眥必報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那是隨了父親?”
“他可不像你,今天能報的仇,他從來不會留到第二天。”
“那大概就是隨了母親了。”
“你啊!”
顏玄柳笑著給顏九卿的腦瓜子來了一記,後者則對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後跑開了。
顏玄柳則是在後麵看著她的背影,笑得一臉寵溺。
對嘛,這才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活潑嘛。
這些日子以來,阿卿所遭遇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這些本不該由她承擔的東西,卻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所以他一直擔心她會被壓抑得太狠,心理出現問題。
顏蒼回來的時候,就放好看見了這一幕,他走上前去問道:“二爺,何事笑得這麽開心?”
顏玄柳笑著搖了搖頭。
顏蒼此來,主要是告訴顏玄柳,如今帝都城內已經全是蘇華藏的勢力了,不僅皇帝被蘇華藏收買,就連以孫、鄭兩家為首的各大家族勢力,也都已經成為了蘇華藏的爪牙。
隻有向來神秘的施家,依然和過去一樣不問世事。隻不過從內部消息探知,施家少主這些天不知為了些什麽原因,離開了龍源國。唯一有可能出手相助他們的勢力不在了。
而顏家這邊發生的事情,恐怕要不了多久,也會被蘇華藏知道。
顏玄柳聞言,當即沉下了臉色,之前的笑意不複存在。
山雨欲來風滿樓。
於是,顏玄柳當天下午就找到了顏九卿,要求她給他換腿,刻不容緩。
顏九卿這邊,自然也得知了顏蒼帶回來的消息,便也沒有推辭。
顏九卿在顏玄柳的房間中忙活了將近一天時間,直到日暮西沉,月上高天,顏九卿才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
顏家的一眾人的目光都緊張地看著顏九卿,期待這她公布的結果。
顏九卿道:“手術很成功,小叔已經平安無事了。”
“太好了!”顏家眾人當即高興不已。
有的人甚至高興得流下了淚水,比如顏蒼。
而顏青和顏關,也在一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們也算是看著顏玄柳長大的。若是家主能再看到二爺站起來的那一天,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們紛紛衝進去看望顏玄柳。
一方麵是擔心自家二爺,一方麵也是想看看,顏九卿所說的換腿之術,是否真的那麽神奇,能讓一個癱瘓了十幾年的人,再次行走站立。
顏九卿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這些人都是她精挑細選才留下來的,都是對顏家忠心耿耿之人,所以她很放心。
可在走到無人處時,顏九卿忽覺自己腳下一軟,眼看就要摔下去。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段長空,發現了她的情況,當即就要上來扶住她。
然而卻有一個人憑空出現,先他一步接住了即將摔倒的顏九卿。
隻見少年一頭烏發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光亮,一雙紫色的眸子,像是裝滿了星辰一樣熠熠生輝。
段長空見他身形單薄,生怕他接不住顏九卿,當即上前一步道:“還是我來吧。”
“不用。”
可誰知少年卻拒絕了他。
黎燼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隻這一眼,便讓段長空都遍體生寒。
然後,黎燼淵便抱著顏九卿,朝著她所在的房間走去。
隻是這組合,段長空怎麽看都覺得怪異。
一個小小的少年,抱著一個比他高出不少的少女,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好在顏九卿也不是很大一隻,段長空看這個他熟悉的動作,竟還覺得他抱出一種霸總的感覺是怎麽肥四?
於是他腦子裏生出了一個問題:他是怎麽抱得這麽熟練的?
但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所以他也不便多問,隻是不遠不近地在後麵跟著,免得出現什麽問題。
直到他看著黎燼淵將顏九卿,安放在**之後,他才有空問道:“阿卿......“
隻是他剛喊出“阿卿”兩個字,他又裝上了黎燼淵一雙不含絲毫感情的眸子,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死神盯上了。
於是他當即改口:”她怎麽回事?”
“她沒什麽事,隻是過度疲勞,暫時昏過去了。”
段長空聞言,當即鬆了一口氣。
既然阿卿無事,那就好的。
然後他又看了眼在**已經睡著了的顏九卿,對黎燼淵道:“咳咳,現在夜色已深,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你出去。”然後他就聽見了黎燼淵冷冷的聲音。
段長空有些不解,但在看見黎燼淵非常自然地坐在顏九卿身旁時。
他忽然想到,當時雷劫之中,黎燼淵不顧生死擁住顏九卿的畫麵,以及後麵顏九卿後麵還放他進入了自己的空間。
空間是一個很私人的地方,非親近之人不可入,而黎燼淵與她又非親非故,除非他們倆......
於是直男·段長空,自然而然地把兩人的關係往那方麵想了。
於是非常自覺地退出了房間,順便囑咐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替我好好照顧她吧。”
臨去前,他還非常好心地替兩人關上了房門。
............
段長空離去後,黎燼淵趴在床邊,細細地描摹著顏九卿的容顏。
纖細的眉,清冷的眼,近看青黛,遠看如青山,如白玉般雕琢而成的瓊鼻,然後是小巧的嘴,淺淡的唇......
近在咫尺,像一場鏡花水月的夢,如此的真實,又如此的虛幻。
多少年了,他終於還是找到了她,雖然現在的她似乎與以前不同了。
但這樣的她,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