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起哄要將楊歡轟下台,夢之桃也感覺太過丟人,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好在她一身新衣甚是耀眼,新發型也很吸引人,扔來的東西都是衝著楊歡的,並沒有波及到她。
夢之桃對填詞並不算精通,但也知道從古至今,無論多麽偉大的詞人,也沒有人用多個疊詞開頭。
柳香兒沒想到眾人的情緒會如此的高昂,一時有些為楊歡擔心。
“夫人,他明顯是在無理取鬧,還是讓他快下去吧。”柳香兒的丫鬟提醒道。
“他確實有些過分了。”柳香兒歎道,在她看來,楊歡哪怕隨便填上一句詞,也比他胡謅要強啊!
七皇子和一眾官員的臉色皆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河陽知府李大壯更是氣的咬牙切齒,楊歡分明是來搗亂的,若是惹得七皇子不高興,他們怕是都要受到牽連。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七皇子莫怪,楊縣令還是很有能力的。”李大壯輕擦額頭微汗,這種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莫忘鎮的窮有目共睹,他要不是收了楊歡的好處,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替楊歡說話。
七皇子似是不在狀態,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楊大壯這才鬆了一口氣,隻要七皇子不生氣,他頭上的烏紗帽也就算是保住了,但他心裏已經有了決定,事後一定要重重的懲戒楊歡一下,以免楊歡在七皇子麵前再惹出其它的亂子。
楊歡倒還算是冷靜,他本想說些什麽,剛要開口就差點被眾人唾沫星子淹死,他一個人的聲音又怎麽壓得過眾人呢!
眾人的指責讓楊歡拉下臉來。
“都他娘的給我閉嘴。”楊歡罵道,原來的他就不是一個好脾氣。
夢之桃快速來到楊歡麵前,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勸道:“夫君,我們還是回去吧,別在這裏丟人了。”
楊歡眼睛一瞪,道:“我很給你丟人嗎?”
呃……
夢之桃一時啞然無語,臉上寫滿了無奈。
“楊縣令。”楊大壯這時開口,眾人總算是安靜下來,隻聽他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太好,還是早些回家去休息吧!”
柳香兒也在不停的向楊歡使眼色,希望他不要在鬧下去了。
楊歡衝著楊大壯翻了個白眼,隨後看向柳香兒,道:“夫人,您是詞壇高手,難道也如這些白丁一般目光短淺嗎?”
這……
柳香兒被楊歡一句話架在那裏下不來,隻好找了一個借口,道:“你的字也太醜了點……”
楊歡也知道自己寫的字不好看,從小到大,這還是他第二次摸毛筆,第一用毛筆寫字還是三歲的那一年。
“媳婦,我說,你寫。”楊歡來了脾氣。
夢之桃不停的搖頭,就算是楊歡將毛筆送來,她也沒有伸手去接,因為先入為主的想法,她根本就不認為楊歡會填詞。
“怎麽?你不願意?”楊歡聲音冰冷。
夢之桃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是楊歡強行將毛筆塞到她手裏。
“接著前麵十四個字繼續往下寫。”楊歡挺胸抬頭,先是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道:“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楊歡字字鏗鏘,隨著他一言一語的開口,眾人漸漸變的安靜。
能在這裏圍觀之人,對填詞都有一些心得,當楊歡開口到一半時,他們就感覺到這首詞的意境甚是不同。
柳香兒更是目瞪口呆,時而垂首深思,時而癡癡的望向楊歡,眼中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之色。
就連李武這個半文半武之人,此時也有些瞠目結舌。
楊歡所吟誦的聲聲慢並不難懂,就算是普通人也會被詞中意境所感染。
“才一鬥,愁千鬥,情景婉約,真乃絕唱。”柳香兒輕開口道,她曾評價過很多人,唯獨對楊歡的評價最高。
台上那老學究也在此時的開口,道:“連用疊字無跡。能人也!”
在楊歡寫下那個十四個字的疊詞時,所有人都以為楊歡是胡鬧。
直到楊歡這首聲聲慢全文出現,眾人才發現自己錯了,這十四個字疊詞,如果單獨拿出來,沒有人會說好。
可是,這十四個疊詞放在這裏,好似畫龍點睛一般,是那麽的耀眼。
柳香兒再次看向楊歡,眼中再無一絲的輕蔑之意,取而代之的唯有敬佩之情,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大才,甚為難得啊!
台下,先前瘋狂叫囂的眾人皆都閉嘴不言,此時仍然在沉浸在詞之意境中不能自拔。
誰也沒有想到,楊歡竟然真的填出一首絕世的的好詞,就算是當世那些詞壇大家,怕也不過如此吧!
七皇子這時總算是擺正了身姿,但他在看向楊歡時,先是向人群後方望了一眼。
不遠處有一座小茶棚,茶棚坐著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此人頭戴銀冠,腰束一條絲製的大帶,配著一枚白玉的帶扣。
眼眸生光,神采奕奕。
其身後左右站著兩名配刀的侍衛,尤其是左邊的那名侍衛,一雙眼眸如鷹,警惕的防備著四周,隨時準備應付突**況。
楊歡無意中掃了這青年一眼,眼中頓放精光,這青年雖然不引人注意,但在楊歡看來,此人絕非一般人。
就在這時,李武忽然破口大喊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首詞絕對不是你寫的。”
內心深處,李武也承認楊歡的這一首乃上乘之作,但嘴上,他不能說,而且還要極盡可能的貶低。
今天,月家雖然沒有派人來,但他畢竟收了月家的錢,隻要羞辱了楊歡便能得到月家的認可,攀上月家這棵大樹之後,以後他將吃喝不愁。
嫉妒使人憤怒,羨慕讓人瘋狂。
如果是別人填出這樣的佳詞,李武定然會鼓掌歡呼,然後在誇上幾句。
可偏偏,這首詞是從楊歡嘴裏說出來,李武又怎能心服。
哼!
楊歡眼神掃過,道:“確實不是我寫的,是我媳婦寫的。”
“我……”夢之桃連連擺手,直到楊歡給她使了眼色。
“情緒寂靜憂鬱,心境動**不安,確實像是出自一個女人的手筆。”柳香兒輕開口道,同時看向夢之桃,如此才女竟然嫁給了楊歡,也算是般配。
“既然你們沒有異議,這一百兩銀子,是不是就歸我所有了?”楊歡道。
“且慢。”老學究眉頭微皺,道:“你又怎知沒有人能超過你的這首聲聲慢?而且,你也承認了,這首詞出自你夫人之首,至於你嘛……”
嗯?
楊歡道:“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