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天龍住在烈王府的東北角,這是一個風景宜人的小院子,院門兩邊還貼著白色的挽聯。
這個院子不大,但烈王府內卻沒有人敢不經請示而進入,就算是烈老王爺也要在院門前稍做等待。
楊歡一進入院子,但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煙花氣息傳來,還記得小時候,他也住在這樣的一個簡樸的院子裏,父親在院子一角搭了一個窩棚,窩棚內支起了一方灶台。
時間一久,窩棚的牆麵和頂棚都被煙氣給熏黑了。
閻天龍自從住在這裏後,一直都保持著生活自給自足的狀態,也算是享受了幾年的田園時光。
“大人,這邊請。”閻天龍將楊歡請進一個單獨的房間內,道:“我在這裏所做的一切連我夫人都不知道,大人盡可以放心。”
一入其中,楊歡就看到房內堆積了大量的材料和零部件。
但楊歡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靠近北牆的那張長桌上,桌上擺放的正是數年前就讓閻天龍打造的一柄衝鋒槍。
衝鋒槍不同於狙擊槍,不要求射擊精度,但射速很高,所以對槍械的零部件有著很高的品質要求。這幾年來,韓師爺隻要試製出一種新的鋼鐵材料,就會第一時間送到閻天龍這裏。
閻天龍也經過了無數次的實驗,最終才打造出這柄衝鋒槍。
楊歡試著拉動槍栓,感覺各零部件之間的配合十分契合,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閻老您辛苦了。”
經過這些年的深入了解,楊歡對於機關術的也甚是欽佩。
雖然,在楊歡眼裏,一名機關術大師可能還不如現代社會的一個普通鉗工水平高。但要知道,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時代,第一名機關術大師都對自己的作品精益求精,這才是最讓楊歡敬佩的地方。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閻天龍回道,隻要楊歡滿意就是對他最大的表彰。
楊歡手拿衝鋒槍,閻天龍也遞來一筐子彈,道:“大人,這柄衝鋒槍按照您的要求,隻能使用這種特製的子彈,其數量足有數千發之多。”
楊歡點著頭,拿起子彈壓進彈匣內,道:“閻老,您的夫人既然已經仙逝,就隨我回望天寨吧!”
“不了!”閻天龍搖著頭,道:“我在這裏生活得很好,這裏有我夫人的氣息,有生之年我哪裏也不去了,就在這裏孤獨終老吧!”
“可是……”楊歡還想說些什麽,話至此忽然又停住。
片刻之後,楊歡才開口,道:“既然閻老不願,那我派幾個人過來服侍您。”
“不用了。”閻天龍擺手。
楊歡手上動作不停,直到桌上的五個彈匣都壓滿了子彈,道:“既然您老心意已決,就讓小子給您做一頓美食吧。”
嗬嗬……閻天龍終於一掃臉上陰霾,輕笑道:“如果我夫人還活著,一定會對大人的手藝讚不絕口。隻可惜,她沒有機會品嚐大人做的美食了。”
夕陽西斜,閻天龍的小院內飄起淡淡的肉香。
這幾年來,閻天龍一直過著清茶淡飯的生活,好不容易有機會品嚐到楊歡所做的美食,這一頓飯吃得很飽。楊歡好像有心事一樣,隻吃了很少一點後便放下筷子。
“大人在擔心什麽?”閻天龍問道。
楊歡抬頭看院外,道:“不對勁,很不對勁。”
半個時辰之前,楊歡去一趟烈王府的後院采摘野菜,一路走去竟然沒有看到一個人影,甚至連許宣等人也不知去了哪裏。
他不是懷疑許宣會背叛,隻是有些擔心烈老王爺。
天要黑了,楊歡急忙拿起那柄衝鋒槍,並將五個彈匣全部帶在身上,道:“閻老,您就在留在這裏,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外出。”
閻天龍畢竟老了,而且不會武功,真要發生什麽意外,楊歡會有一種負罪感。
然而,楊歡剛出了院子,烈老王爺就迎了過來,道:“小友,大門外又傳來那種奇怪的敲門聲,還請小友前往一觀。”
“烈老王爺,你府中的下人都去哪裏了?”楊歡問道,目光冷峻。
烈老王爺轉頭看向四周,道:“本王這一路走來,也正覺得奇怪。”
嗬嗬……楊歡冷笑著,道:“烈老王爺,你真的感覺奇怪嗎?”
看著楊歡冰冷的眸子,烈老王爺下意識回避了楊歡的視線,道:“天晚了,服侍本王的仆人本就不多,但一個也在不在身邊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楊歡冷笑著沒有繼續開口,心裏卻是萬分的自責。
人真正的欲望並非來自對物質享受的美好,而是對權力和榮譽的追求,當適度的物質有了保障之後,人所追求的就隻剩下權力了。
所以,諺語雲: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烈老王爺身份高貴,對物質已經沒有了追求,唯一不可放棄的就隻有權力了。
楊歡本以為烈老王爺能放下心中的執念,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錯了;烈老王爺嘴上說著放下所以,其中心裏一直沒有放棄。
事已至此,楊歡不怪別人,隻怪他自己太過自信。
就當楊歡一時無奈時,烈老王爺忽然出手,疾錯步,猛伸手,一把就搶過楊歡腰間的轉輪手槍。
“楊小友,別怪本王。”烈老王爺快速後退,站定在數米之外看著楊歡,道:“本王也是沒辦法了,所以才會鋌而走險,你若是下了黃泉,本王會給你燒紙的。”
楊歡深吸一口氣,道:“這個陷井你們應該布置了很久吧?”
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聲大笑傳來。
楊歡放眼望去,隻見四麵八方都有人影出現。
這些人,楊歡陌生又熟悉。
說陌生,因為楊歡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們;但他隻所以又感覺熟悉,是因為他不止一次的看過這些人畫像。
最先走來的人是一名頭帶金冠的青年,一身淡黃的長衫,胸前袖著一條三爪金龍;左邊的偏門處也出現一人,長發散亂,手持金槍;右邊還有一名中年人,三十幾歲的樣子,看上去要穩重很多,右手一直緊握著腰間的劍柄。
楊歡環視一周,道:“三皇子,八皇子,五皇子,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