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氣。”一道略微嘶啞的女聲傳出來,“還真當我們還是被抓進來之前的修為啊!”
“哦,那你們倒是出來啊。”若不是怕幾顆爆破丹扔進去整個州主府都塌了,他早就不廢話了。
他們不是之前的修為了,難道在外麵的他們還原地踏步?
尤其在的還是天之外的地盤,他們是真的不知道淩念傾這些天的豐功偉績。
隨著戰鬥稍歇,消息雪花似的終於傳到了他們這裏,一字一句,分開他們都認識,但是連起來著實又震驚了他們一次。
怪不得之前異魂就埋伏刺殺了淩念傾那麽多回呢,甚至不惜勾結夏侯族,就她這修為,換他們也得不擇手段地殺了啊。
已經塌陷了一半的假山一震,碎石翻飛,幾個人從中走出來。
天之外沒有虧待他們,但囚犯也不可能吃的太好,勉強還能辨認出來他們之前的樣子。
“最前麵的那個是牧兮倩吧?嘖嘖,都快認不出來了,不過這修為是什麽回事?生死境?”
前來相助的也有牧族弟子,牧巍然是個懂審時度勢的,對天之外一直處於中立的態度,不管以後發生什麽,都有搖擺的空間。
直到這次天之外大戰,他們才稍微表現出來了傾向於天之外的趨勢。
“確實是大小姐,但又不太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很明顯,就是修為,若是在州主府的地牢裏待兩年修為就能突飛猛漲,他們早搶著進了。
看著牧族人,牧兮倩眼中的恨意明顯,“大小姐?你們還當我是牧族的大小姐?”
一直放任她在地牢裏受罪,甚至一個人都沒有去看過她,不過她早該明白的,牧族一直就是這個樣子。
牧族人避開她的視線。
他們也是沒辦法,而且現在看來,他們的做法是對的,若是當時因為牧兮倩對上天之外,夏侯族的現狀就是他們的下場。
牧兮倩失望地移開視線,她這次的目的隻有淩念傾,殺了她,她就滿足了。
“都被人打上門了,淩念傾你的氣數終於要盡了嗎?看你神色也不太好,那真是太好了,這是我至今為止得到的最好消息。”
“還有楚灼塵。”她笑容更盛,“是他終於厭棄你了嗎?”居然都沒來,大快人心!
淩念傾那臉色,病入膏肓都不足以形容。
淩念傾沒說話,其他人卻不樂意了,“怎麽說話呢,長嘴閉嘴就是詛咒人,在地牢裏待傻了?”
“雖然說你確實是被天主關進去的,但你罪有應得,這麽咒人就不對了吧。”
“你還覬覦楚少主?快死了這條心吧!”
淩念傾現在是星域的寶貝,她可不能死。
他們不知道楚灼塵和淩念傾之間發生了什麽,但兩人確實突然就冷戰了,他們也不好妄加評斷。
牧兮倩:“……”外麵已經是這樣了嗎,淩念傾收買人心果然是有一套。
不過沒關係,隻要死了,塵歸塵土歸土,再圓滑世故也無用!
“報仇的機會來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們自己了。”她掃了一眼身後的眾人,“咱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生死境啊,她從沒感受過身體中的力量這麽龐大。
“大家上,攔住她!”
淩念傾剛從異魂總部回來,現在的狀態想必不會太好,他們不能讓牧兮倩碰到淩念傾!
“這麽團結?那就一起死吧!”本以為隻是表麵交好,這群人居然真的敢為了淩念傾拚命,為什麽?
她在牧族上上下下打點了那麽多年,最終卻都沒有一個人肯為了她對上淩念傾。
真是蒼天不公。
“是格蘭族的手筆吧。”淩念傾看了一會兒,了然,“怪不得時間不多了,確實不多了。”
格蘭族的術法,唯一一個形容詞,就是歹毒。
這些人透支性命用來增長修為,修為越高能活的時間越短,像是牧兮倩,最多活不過一個時辰。
這個格蘭族族人的用處倒是不是很大,隻能用在對他們有極強敵意的人身上,州主府的地牢確實是個好選擇,萬一多兩個牧兮倩這樣的,完全有機會和她同歸於盡。
不過一個就算了吧。
“大小姐,不要!”
牧兮倩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虛影似的,沒有人碰到她的衣角,瞬間就到了淩念傾眼前。
她眼裏帶著瘋狂,生命力迅速流失,十分可怖。
淩念傾抬起手掌,本來想用滅世之力的,時笙說的不錯,她身體承受不住這麽多反噬了,萬一魂主沒死她先把自己晚死就不好了,轉而用出了生命之輪。
牧兮倩沒有防備,或者說就算她有防備也躲不開。
淩念傾如今的實力,已經和她的修為完全掛不上鉤了。
“我滴個乖乖。”親眼看見一個生死境死在眼前還是很震撼的,畢竟之前她殺死兩個生死境異魂他們隻是得到了消息。
剛才他們一群人衝上去可連人家的衣角都沒碰到,在淩念傾手下卻連一招都沒有撐下來。
修為是不正當手段提上去的,比不得真正的生死境,但也遠比涅槃境強,卻死在了淩念傾這個劫生境手裏。
再次感歎,怪不得異魂要殺淩念傾,她一個人就能成為它們入侵道路的最大絆腳石。
牧兮倩慢慢虛無,眼睛卻還沒離開淩念傾,像是要帶她一起下地獄似的。
淩念傾毫不在意,吩咐道:“異魂的魂主和格蘭族蹤跡不明,分聯盟已經建成的可以搜尋整個大陸了。”
她補充一句,“這些人找到的越快,星域的損失會越小。”
它們數量雖然不多,但不管不顧打起來,也能毀了半個星域。
快了,都快要結束了。
她沒多停留,帶人又前往了淩族遺址。
天之外修士已不足兩成,連四流宗門的人數都閉不上,正常勢力宗主必然會留守宗門,生怕別人來找麻煩。
但天之外顯然是個極端,別說閉門不出了,這麽多宗門還在這呢,人家都說走就走了。
不過也確實沒有人敢打天之外的心思,他們還幫忙清理了戰場,修繕了殘破的地方,才放心地離開。
一直秉公執法的執法庭都沒找上門來,他們就算了吧,如今的天之外誰動誰死。
剛到州主府的幽靈:“……”他差點仰天長嘯。
“老子就在這等她!就不信她不回來了!”當他是沒脾氣的嗎,都跑了兩趟了,再一再二不再三!
州主府的弟子額頭垂下幾根黑線,“好的,州主府有很多空房間,幽公子可以一直住下去。”
州主叫他幽靈,他們這些手下自然要用敬稱,盡管幽公子聽起來怪怪的。
幽靈:“……”
時笙歎氣,“那你留著吧,我接著走了。”
他現在可是一步都不敢離開淩念傾了,還是把她放在視線裏安心。
剛離開銀州的州主府,傳音佩就瘋狂閃爍起來,他一狠心直接扔進了空間戒指,當沒看見。
但很快,他傳音佩就自動開通了聯絡,他師父的咆哮聲傳來,嗓門之大差點把時笙震聾。
“淩念傾不是進淩族遺址了嗎!你在銀州府幹什麽!連個人都看不住!!”
時笙吼回去,“是你讓我留在州主府處理事務不跟著她的!!”
對麵頓了一下,緊接著更大的聲音傳來,“誰說確定她進淩族遺址的?啊?!說話!”
時笙:“……”
“師父,不然你來見念傾一麵吧,總不能一直逃避,而且,”他頓了頓,“或許再不見,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他總有一種感覺,淩念傾的做法就沒給自己留活路。
異魂隻剩下最難對付的了,這兩次她全都在鬼門關裏來回,一點不給自己喘息時間,最後決戰他是真的擔心。
這次換對麵沉默了。
“為師想想吧,你這個小兔崽子,說你呢怎麽扯到我身上了!”
時笙笑笑,“我是怕你後悔。”
屢次讓她提醒淩念傾別逃避,他自己呢,也隻敢吼吼他了。
“行了知道了,你快去找念傾吧,一定不能讓她再冒險了。”
淩念傾回到淩族遺址後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很多,灰色的介質源源不斷地往她身體裏鑽。
蒲營:“衛主都解決了?”
淩念傾點頭。
“你們去把天之外的弟子傷員都接過來,這裏暫定為總部。”
“還有霍滄大陸,做好對接,別讓其他人靠近。”
灰色的介質還是在,視線範圍慢慢擴大,直至整個淩族露出全貌。
無一處不是巧奪天工,很多宮殿的形狀是根據地形建造的,渾然天成。
隻有看了才知道為何每本提到淩族的史書上,都寫了淩族的建築群。
蒲營震驚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淩念傾抬步往遠走才回神,“收到!我這就通知下去。”
以後就要住在這裏了嗎,想想就激動!
淩族中各處位置淩念傾爛熟於心,直奔主殿而去。
到門口時她腳步頓了一下,才推開塵封已久的大門。
陽光鋪滿地麵,空中能看見細小的塵土。
地上是一張完整的千年織錦地毯,每個花瓶拿出去拍賣都能趕上一個製動機械,牆上的字畫無一不是名家絕筆,連屏風上的花紋都是請名匠細細雕刻的。
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除了桌子上那個翡翠色的玉簡。
她抬手去碰。
一個虛影投射到空中,淩族族長看起來已經像是個老頭了,但他年紀才幾百歲,在修煉界都不算大,隻是他喜歡這副樣子,所以一直維持著。
“傾兒,咱們已經十多年沒見了吧?”
淩念傾鼻子一酸。
“讓我算算,你來到這裏實力已經不低了吧,爺爺慚愧缺席了你這麽重要的時刻。”
留下來的虛影罷了,怎麽可能對話。
族長絮絮叨叨了很多,跟她小時候一模一樣。
“你應該都知道了吧。”他苦澀一笑,“爺爺沒有辦法,你想怪就怪我吧。”
一整個星域的性命,他別無選擇。
淩念傾扯扯嘴角。
時笙說成功之後你可以殺了我。
淩族族長說你想怪就怪我吧。
為什麽是她?為什麽偏偏是她,同樣的痛苦一定要她經曆兩世才行是嗎?
上一世她眼睜睜看著星域大陸接連淪陷卻無能為力,淩族的教誨讓她無時無刻不在煎熬。
可偏偏,她最親近的人再次將她推進了深淵。
興許她自己也會做同樣的選擇,但跟被別人決定命運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尤其還是自己親近的人。
不是背叛,是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