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上一世人族幾乎全軍覆沒,這一世的結果好的不能再好了,除了星朝大陸,其餘地方的損失都在可控範圍內。
枯樹前頭萬木春,荒涼過後更顯得生命可貴,萬物欣欣向榮。
隻是,那個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當天的場景所有人都不願意再次去回憶。
藍蝶消散之際,昭昭帶著幽靈終於來到,她愣愣地看著眾人,聲音低啞絕望,直接跪在了幽靈麵前,“求你,救救她。”
自從扶華大陸生死部脫離後,她把尊嚴看得比命還重,別說下跪,她頭都未低過。
幽靈變為本體,他身上的七個頭不再全都是恐怖陰森表情,有些是平靜,甚至還有的略帶笑意,它幾乎四分之一的身體分離開,化成細碎的能量,如雨一樣紛紛揚揚地落下。
大戰過後這裏寸草不生,沒有數百年恢複不過來,此時綠意迸發,數百株珍貴的靈藥爭先恐後冒了出來。
眾人眼神卻根本不停留。
半晌後,幽靈搖了搖頭。
眾人隻感覺,心都要碎開了,月闕歌拽著月闕城城主的袖子嚎啕大哭,“你不是說隻要我好好修煉號令月闕城就能幫她嗎?為什麽?為什麽她還是死了?”
昭昭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她沒參與戰鬥卻像比在場的人傷得還重,喉嚨裏都是血腥味。
風吹過,嗚咽聲經久不散,悲痛像是一把鎖牢牢地鎖住了他們的心門,而鑰匙不知所蹤。
此後,魂主空間成了禁地,沒人知道是誰最後從哪裏離開的,從此之後,從未被打開過。
星朝大陸的修士死了接近七成,其他大陸也各有損傷,此一戰,史書上稱之為魂變,近百年時間,星域才擺脫魂變的影響,重新繁榮。
時間如流水,記憶不斷褪色。
但也有人從未放棄找尋。
百年時間,天之外遍布星域,每個大陸上都有它的蹤跡,關於這個勢力的傳聞也神乎其神,最濃墨重彩的當屬他們的天主。
從未出現,但也從未消失,他們口口相傳,每個天之外的弟子對她的事跡耳熟能詳。
她如神明。
其次就是天之外的青尊和十二青使,他們神出鬼沒,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能見到他們的蹤影。
青衛一出,神鬼莫近。
天之外的每個鋪子牌匾上都有一個藍蝶的標誌,每日往來之人數不勝數,消息網無孔不入,世上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一樣。
神秘強大已經成為了這個勢力的代名詞。
霍滄大陸主城池正值宗門納新之際,道路兩旁全是往來的弟子,一眼看去全是人頭,好不熱鬧。
“讓開!”
一行八人急速在人群中穿梭,轉瞬間身影就消失了。
甚至都沒碰到擁擠的人群。
“這些是什麽人?敢在這裏急速穿行,天之外不管?”
霍滄大陸若是權勢九分,其中七分都把控在天之外手中。
“他們就是天之外的,而且加入青衛了,別說穿行,就算是殺人也是有天之外手令的。小兄弟來參加的不正是天之外納新嗎,不知道這些?”
小兄弟初出茅廬,“不清楚,青衛和天之外有什麽分別嗎?”
“嘿,那分別可大了去了,進入青衛才是進入了真正的天之外。”旁的隻算普通弟子,完全接觸不到天之外的權利核心,“不過據說隻有天主信任的人才能加入青衛,而青衛的人數已經一百年沒有變過了。”
也不能說沒有變過,隻有變少過,而沒增多。
“哦,這樣啊,那豈不是每一個青衛都很厲害?”小兄弟眼帶憧憬。
“當然,他們可都是參與過魂變的,霍滄上的人加起來都不一定能打得過一個青衛。”
那等強悍,誰會不羨慕呢。
霍滄上的天之外背靠群山,麵積已經跟主城池差不多了,一個青衛風塵仆仆,快馬加鞭一路從其他大陸趕了過來,到了府門速度也沒減緩絲毫。
“五青使五青使在嗎?”
夏半如今看著已經十分沉穩了,眉骨上有一條疤讓他看著有些凶狠,但他一直沒讓人去掉,“說。”
青衛推門進來,還穿著粗氣,“有大發現!星域西端荒涼之處誕生了一個新大陸!”
相比於東端,星域西麵大陸少的可憐,而且處處是漂浮的隕石和其他不明天體。
十艘飛舟有七艘都得留在那裏,十分危險。
夏半麵色淡然,反問,“跟我們有關係嗎。”
青衛大喘氣,“上麵是濃鬱的言靈之力!”
夏半猛地站起來,身影瞬間消失不見,旁邊的桌子由內向外,慢慢碎成了粉末。
消失像是長了翅膀,瞬間傳遍了星朝大陸,在星域各地的青使迅速聚集到了峪莊大陸——離新生大陸最近的地方。
西端本就障礙物多,最近更是多的離奇,遇難的飛舟都是以十計數的。
昭昭臉上有抑製不住的狂喜,“查清楚了,就是言靈之力,跟天主身上的是同源!這個大陸應該就是封天界了。”
銅秋捏緊拳頭,“太好了!我就知道天主不會死!”
對呀,真的是太好了。
這些年,死這個字眼成了他們的禁忌,但今天終於可以說出來了。
中律給了他一拳,“馬後炮的家夥,你以前怎麽不說!”
他聲音哽咽,眼裏有淚花,一抬頭,幾乎每個人都是這樣。
這些年他們東奔西走,沒給自己留片餘休息時光,生怕自己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信念崩塌。
他們過的太苦了。
青尊和青使都在一個房間裏,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絲毫沒有外人眼中沉穩神秘強大的樣子。
“封天界都出現了,即使衛主還沒有蹤跡,但我們可以等。”一百年都等了,再等幾千上萬年又如何。
百年過去,勢力更迭,就連那些超級勢力也有沒恢複過來,最後消失在芸芸眾商當中,知道淩念傾這個人的,都能算是宗門裏的前輩了。
夏侯南曜手頓了頓,“知道了,傳令下去,夏侯族弟子禁止靠近新生大陸。”
他們從小鬥到大,中間摻雜了太多仇恨意外的情感,如今終於到了無需再見的地步。
月闕歌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成了新任城主,她果決鐵血,手段之高讓月闕城如今在超級勢力中也名列前茅,這是他們頭一次看到城主露出這樣的神情。
痛苦狂喜迷茫中還有些不敢置信,情緒多到讓人驚訝。
“城主?”稟告的弟子疑惑地問。
他們這輩人也已經有二十多的年紀了,在他的印象中,城主一直冷靜果決,好像有她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城主這個位置由她來做是沒有人質疑的。
還是第一次見她這個表情,像是未經時間磋磨過的孩童。
弟子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城主已經不見了。
這一天,淩念傾這個名字重新響徹星域。
“是誰?沒聽過啊,她很有名嗎?”
新一輩青年逐漸站穩腳跟,他們在安穩強盛的地方長大,名聲早已壓過了上一輩。
“在你們這個年代不知道。”旁邊一個人慢悠悠地道,“反正在我們那個時代很有名。”
“哦?那為何沒有聽人提起過?”
因為提起她就代表著傷痛困難和無法釋懷的過去。
不過今後應該沒有人會再顧忌了。
“以後就有了小鬼,好好享受現在的時光吧。”
上一輩人還沒有老去,他們的事跡應該被人銘記。
隔天這個名字再出現,就伴隨著無數的憧憬崇拜和向往了。
“沒想到星域還有過這麽慘烈的時光,淩念傾她好厲害啊,若是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們了。”
“她還是天之外的創始者!我一直想成為青衛的!”
“青使找了她一百年啊,我當時還特地為了遇到他們闖過不少險地,如今知道真相,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以前他們不知道天之外的目的,現在清楚了,連旁觀人都覺得心酸。
茶樓酒肆商販小攤,隻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會出現淩念傾這個名字。
她還沒回來,就已人盡皆知。
“怎麽,你還不去看看?”
幻海星雲還在以前的老地方,相比於魂變之前,這百年沉寂了不少,實力倒是沒差,隻是愈發低調了。
景佑翹著二郎腿,十分閑適自在。
才幾天的時間,他就從萬事不驚於心變回了二世祖的樣子,東禹之巔的長老又喜又氣,但如今景佑是族長,也沒人能管得了他了。
他對麵,楚灼塵長身而立,他麵容一直沒怎麽改變,心境變化之劇烈外人也很難看清。
“你怎知我沒去。”
新生大陸出現的蹊蹺,本身也玄妙,像是有一層天然的結界,大部分人都進不去。
“天之外的可以,淩族卻不行,我和闕歌也沒受到阻攔,但宗門裏其他人卻都進不去。”像是念傾還沒有醒,她的潛意識在控製這些。
景佑十分有興趣,“那你到底進去了沒?”
楚灼塵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景佑樂不可支,“嘿嘿總有一件事上你不如我了吧,你肯定沒進去。”
不算天之外的,他們這些人進去的加起來都沒有二十個,就連他當初靠近的時候都沒有能進去的把握。
“群方空間你知道吧,也在其中,不過並未連接,像是秘境似的,能來回穿梭。”從這裏進去,不一定能在什麽地方出來,有趣的很。
可能是念傾對他們沒戒心的緣故,封天界上的任何東西對他們都沒有攻擊性。
“還有那隻玄白,現在可大一隻,生死境的修為,威風凜凜。”這一百年,它應該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吧。
也好,免得她孤身一人。
“我知道。”在景佑興致勃勃想打擊他的時候,楚灼塵忽然道,“我進去了。”
景佑一噎,無語極了,“那你不早說。”對著也能進去的人誇誇其談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好嗎。
他拍拍屁股站起來,“走了,再進去逛一圈。”
也對,兩世以來他是為數不多一直站在她身旁以命相護的了。
情義超脫生死,怎會不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