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念傾好似隻是閑庭信步地走了一圈,不過片刻光景,數萬的喪屍全部失去氣息倒在地上。

場麵壯觀到不敢直視,反正領頭的喪屍是不太敢直視,他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直到冰姐一拳砸到了他臉上。

她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明明淩念傾的速度不快,更是沒有一點異能波動,但不妨礙她報仇。

喪屍皮糙肉厚,隻是後退了幾步,他如夢方醒,終於明白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他吞了吞口水,小弟死了不要緊,隻要他活著,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可什麽時候出現了這樣的人物?

他一邊躲避著攻擊,擠著臉笑,“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幾位,這些屍體就當是賠罪了。”

這要對麵那人片刻不注意他,他就有把握逃之夭夭,等他再回來,哼。

淩念傾掃了冰姐一眼,“出氣了?”

“……出了。”冰姐愣了下,她的攻擊有傷害,對這個級別的喪屍來說卻微不足道,若不是有淩念傾在,她早被反殺八百次了。

或許是她會錯了意,這些人真是來問路的?

危機感剛籠罩到喪屍的心頭,他甚至來不及品味其中滋味,疼痛從心髒蔓延出來,人已經沒氣了。

風一吹,滿鼻子的腐臭和血腥味。

楚灼塵手搭在淩念傾肩膀上,“淩姑娘,功力不減當年啊。”

冰姐:“……”這聽著像是誇讚的話,如果她沒看到這幅景象並身處其中的話。

可能隻是深山隱居的高人,所以才不認識路?她斂眸不看那些屍體,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兩位……”

淩念傾目光淡淡的掃過她,掃向城中地牢的方向,“自己進去還是關你們進去?”

冰姐:“……”

幾個異能者在監獄碰麵的時候,除了咬牙切齒還有些隱藏得並不好的呆滯。

“冰姐……”

對方把他們關進來卻沒有看守,門也沒鎖,把手往下一按就開了。

他們紛紛對視,不知道要不要離開。

對方修為深不可測,雖然沒有關著他們的意思,貿然離開他們也沒那個膽子。

“等聯絡員回來吧,希望他們能帶來淩家和謝家的消息。既是這兩家的人,總不會太……”凶殘。

城外的畫麵瞬間擠進了他的腦海,褚哥閉上了嘴。

聯絡員像是知道他們的心聲似的,回來得很快。

幾天的時間,基地內大部分儀器已經被謝商拆個稀巴爛了,他意猶未盡,這裏畢竟是各類機械的發家之地,即使他天賦超群,離開了這麽久,也有不少需要學習借鑒的地方。

聯絡員進監獄的時候,他們已經起程離開了。

據聯絡員所說,東南方興許有他們想要找的人。

冰姐看到空曠的基地,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修複聯絡器,盡快跟其他基地取得聯絡,讓他們若是遇到了那三人,務必謹慎相待。”

聯絡基站已經在各處陸續建成,隻要聯絡器修好,這裏就又會形成一張彼此交織的大網。

遙遠的另一頭,淩川仰著頭靠在椅子上,剛經曆一場惡戰,他身上還有未散的血腥味,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個多小時後,才清清爽爽地回了議事大廳。

基地經過內亂,又遭逢好幾次喪屍洗禮,如今隻剩淩家和謝家的人,消息卻最是流通的。

“若真這麽厲害,喪屍剛出現的時候幹什麽去了,八成是誰臆想吹噓出來的。”這個時候,可太需要橫空出世的救世主了。

大廳裏坐了七八個人,看著都很年輕,是基地裏異能等級最高的青年,每次戰後都須得開上一場交談會。

是放鬆,也是查漏補缺。

“管他是誰,反正找不上咱們這來。”他們物資不算充裕,但外人不知道,在還沒經曆大範圍喪屍圍城的時候,他們先體驗了一把人類內訌,如今蹤跡早就隱藏了。

他們知道別處發生的事情,別人卻休想知道他們分毫。

淩川走進去,“說點實際的——七級喪屍已經出現,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九級往上沒人知道是什麽,率先達到的那一方,先握住了勝利的天平。

熱鬧的大廳靜了一瞬,“……若是傳回來的消息是真的就好了。”

真有這麽個人,起碼能給人類多點喘息的時間。

淩川扯了扯嘴角,“別說廢話了,都回去修煉吧。”

“若是你姐……”話說一半,那人自知失言,生硬地轉了話題,“獨木難支,基站已經建成,咱們可以嚐試聯絡其他人了。”現在的喪屍他們還能應對,以後隻會越來越困難,這樣的封閉就是自尋死路了。

淩川很久才回過神來,當年心中的不安成真,他竟真的已經一百年沒見過淩念傾,不知她在哪,甚至不知是死是活。

這個名字在淩家不算禁忌,提起來卻難免讓人傷懷。

不是淩家親生的,但沒有人把她當外人。

以至於當淩念傾出現在議事廳的時候,淩川整個人都是淩亂的。

他淩亂,其他人卻不,紛紛站起來,異能波動劇烈,“你是誰?怎麽進來的?!”

淩念傾露出一點笑意,“好久不見,阿川。”

這是淩川的小名,家裏人都這麽喚他,不過這還是淩念傾第一次叫,不是旁的,這狗東西太過氣人,以前氣都快要被氣死了,親切的稱呼早進了狗肚子。

淩川看到了他姐,本就以為自己在夢裏了,看那笑容加上這驚悚的稱呼,他立馬就確定自己是在椅子上睡著了,當即冷笑一聲,“哪個孽畜敢入老子的夢,變也不變個可信的人。”

這麽久了,他都沒夢見過他姐,一看這夢就是假的。

淩念傾:“……”她就說吧,這稱呼叫狗狗都不應!

大廳裏的眾人先是警惕,然後迷茫,再到震驚,現在臉上隻剩下了不知作何表情的麻木,淩川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自己這些年的不易,企圖逃脫掉那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事的家法。

謝商幸災樂禍地坐在旁邊,恨不得抓來兩把瓜子。

他和淩川自然是相識的,為了給他下套,他特地晚了一會兒出現,果然,一過來就是出好戲。

淩川餘光看到他,憤憤不滿,察覺到淩念傾的眼神,立馬成了可憐兮兮的樣子,“姐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了姐姐……”

他自己走過了一百多年的荏苒光陰,這麽說也沒錯。

“商哥。”有人給謝商使眼色,“什麽情況?”

相比於淩念傾,謝商離開的時間就短多了,謝家人輕易把人認了出來。

謝商嘿嘿一笑,“沒什麽情況,很久沒好好睡一覺了吧,去睡吧,以後有我們。”

大戰後沒有人不疲憊,加上長輩也出來了,除了淩川,其他人很快散了。

等他們睡醒一覺,自然會出結果,到時候再聽也不遲。

左右兩間屋子,謝家一間淩家一間,楚灼塵摸了摸鼻子,自覺去了淩家那一間。

淩家主幾乎老淚縱橫,嘴裏重複著,“活著就好,活著就好……”連帶著其他人也紅了眼眶。

淩念傾坐在下首第一張椅子上,臉色乖順認真,看一眼就知道是那種長輩說一她不二的聽話孩子。

楚灼塵沒忍住笑了出來,頓時淩家人的視線落到了他身上。

“是跟傾兒一起回來的嗎,快坐吧。”他們來不及得知她這些年過的如何,想必不會很好,能帶回來的,自然都是重中之重。

楚灼塵輕輕頷首,扔下一個重磅炸彈,“嶽父大人,久仰。”

淩家主:“……”突然就想把剛才的話收回來了。

淩念傾:“……”

“等等。”淩家主原本多情善感的眼睛一眯,“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楚灼塵摸了摸鼻子,表現出了跟淩念傾同等模樣的乖順,“在下唐突。”

他就知道嶽父嶽母這一關逃不掉,星域沒遇上,換個地方這劫也得渡。

不過他等得起,最困難的一關他等了兩世,其他的又有何難。

淩家主扯了扯嘴角,“別坐了,扔出去吧。”

楚灼塵頗為可憐地瞧了一眼淩念傾,淩念傾還是那副乖順的模樣,回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楚灼塵到底沒有被扔出去,歇在了基地西邊,與最東邊的淩念傾隔山相望。

剛回來的幾日,淩念傾身邊就沒少過人,楚灼塵能與她相見的時間少之又少,不過他也閑不下來。

他性子不好,但關鍵時刻也能裝出來個人樣,很快就與淩家的青年熟絡了起來,甚至外出踩點時都帶了他。

以至於這個人在基地迅速聲名鵲起,不少小女孩小姑娘都想去他麵前湊一湊,淩川也從看他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到在家主雞蛋裏挑骨頭的時候願意替他說上兩句。

“要不是看在我姐的份上,你以為我願意幫你啊。”他下巴一抬,高傲又輕慢。

“……”楚灼塵看了眼對麵,“你姐瞧你呢。”

近來幾次喪屍進攻都被擊退了,楚灼塵功不可沒,終於獲得了光明正大接觸淩念傾的機會。

淩川立馬站直,成了根正苗紅的五好青年,“我要去訓練了,以後淩家有我,必然不會讓我姐再操心。”說完,跟身後有鬼追似的,落荒而逃了。

楚灼塵輕笑,下一刻已經到了淩念傾麵前,沒骨頭似的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淩姑娘,累。”他下巴蹭了蹭她耳垂,“傾姐,我聽他們都這樣叫你。”

“叫傾姐也沒用,你傾姐也幫不上你。”

回來也挺久了,淩念傾像是易碎的玉,淩家愣是沒讓她出過手。

楚灼塵低低的笑,聲音略微沙啞,“那叫什麽,妻子?”

淩念傾還沒說話,遠處一聲輕咳,楚灼塵內心歎氣身體卻很誠實,站的筆直。

淩家主從遠處路過,像是無意咳了一聲,目不斜視又離開了。

他身影才消失,楚灼塵又倒在淩念傾身上了,聲音咬在唇裏,“淩姑娘,最後一關我也過了,你何時嫁我?嗯?”

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