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信 第七章 進入月影,日冕館

空明山,是一座風景宜人,鳥語花香的旅遊勝地。

通過了環形山路,眼前,出現了兩座華麗的房子。

月影館,日冕館。

兩座館分別都被金黃色的外牆覆蓋,都是典型的西式建築,房屋本身占地麵積其實並不大,但是很古典雅致,給人一種猶如回到幾個世紀前的感覺。

月影館的屋頂,有些傾斜,而日冕館的屋頂則是近似於圓形。不知道館的命名是否與此有關。不過,這和來此執行血字指示的住戶而言,是毫無意義的。

反正,靠著網上查到的資料照片,反複核對後,很快確定哪一座是月影館,哪一座是日冕館。

“好了,終於到了。”李隱遙看著遠處的那座館,說:“既然確定了位置,先到山腳下去吧,晚上再過來。”

當初夏淵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目前血字規定時間還沒開始,所以還是距離遠一點好。否則要是死了,豈不是很冤枉。

預先到這裏,也是為了確定能夠找到。

遠遠看著那月影館和日冕館,想著裏麵有著兩個存在於地下,二十年一直寫著寄不出去的信的鬼魂們,就感覺很是心悸。

根據血字的規定,信可以不寄給另一個鬼,但是鬼寫好要送出的信。而鬼寄出信就一定要收到回信,這也是可以肯定的。

當時針對原文,子夜曾經提出:“血字的原文是說,‘住戶不能拒絕鬼魂寫好送出的信’,那麽,‘寫好’和‘送出’就是很重要的兩點了。必須是‘寫好’,同時‘送出’。”

“送出”,當然不是指送到對麵館的鬼手上,而是是說送出到外麵去。

可能是丟出地下室,也可能……是走到上麵來將信丟給他們。那時候,必須接受信。而住戶接受了信以後,就必須要讓鬼收到回信。

無論如何,接受信指的是什麽呢?自然就是,將信“拿”到手中。接著是毀掉信還是偽造信都隨便住戶了。但必須要有一個住戶“拿”信。然後,“拿”了信的同時,也就意味著住戶接受了信,必須要讓鬼收到回信。

“有沒有辦法不接受信呢?通過血字的漏洞什麽的……”子夜當時提出了這個觀點。

而就這一點,昨天晚上李隱和她也討論了很久,結果發現,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血字的內容太模糊了。

因為“寫好送出”,有太多的定義存在。無論鬼采用什麽辦法將信送出,住戶都必須接受。接受了就必須回信。

不管怎麽去混淆“送出”和“接受”的定義,這是必須要完成的行為,而完成這一行為後,就必須要有“回信”。沒有任何辦法可以不接受信,即使能夠鑽得了空子,影子的詛咒也可能會啟動。影子的詛咒和鬼魂不同,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解除的。

三小時內,必須接受鬼魂寫好送出的信,然後必須給鬼魂回信。回信的內容允許偽造,但是,必須要寫。

“公寓並沒有說,我們按時送信,鬼就不會傷害我們。”在走到山腳下的過程中,李隱對另外五人說道:“而且鬼魂可能也不止兩個。大家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放棄警惕心。”

“真的沒辦法不接受信嗎?”白羽還是很不甘心地說:“假如不接受信就可以沒有回信……”

“無論我們以什麽方式‘不接受’信,都會違背血字指示。我們就是被公寓指定的‘郵差’,不,甚至可以說是‘郵筒’。鬼一旦把信投到我們這些‘郵筒’中,就必須接受,不可能把信吐出來。總之,接受信是必須的,回信也是必須的。除非我們能讓鬼不寫信,不將信交付給我們,但這是不可能的。我們不可能影響鬼的行動,也不能離開別館。”

這也就是血字的可怕之處。

必須接受,而一旦接受會必須回信。這就等於是說,鬼寫好了信送出,就必須要回信!

“不過,真的必須要偽造信嗎?”一直很沉默的封煜顯說話了:“偽造信太危險了吧。首先筆跡能夠順利模仿嗎?”

“筆跡的話,我可以模仿。”上官眠忽然說話了:“隻要我看過一次,筆跡就能夠模仿出來。”

上官眠昔日作為“黑色禁地”培養的精英殺手,自然也進行了許多訓練,比如偽裝成各種儀態的人,解開密碼,偽造人的筆跡和印章,她都很輕易地學會了。她偽造的筆跡可以說是惟妙惟肖,真假難辨。無論再特殊的筆跡,都能夠輕鬆加以模仿。

“真的?”李隱有些意外,於是他從身上取出了一本筆記本,然後拿出水筆,翻開筆記本,在上麵寫上了一段文字。那是李白的《靜夜思》,隨後交給上官眠,說:“你能試著模仿我的筆跡嗎?你也寫一首《靜夜思》出來看一下。”

上官眠拿過筆跡本,仔細看了一會,大概過了五分鍾左右,她拿起水筆,在筆記本另外一頁,開始寫下“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當她寫下那個“床”字,李隱就驚歎起來。字跡果真完全一樣!

當她把“低頭思故鄉”的“鄉”字寫完後,又將筆記本遞給李隱,說:“可以了。”

接過筆記本一看,大家都圍攏了上來。每個人都極為訝異,不敢相信地看著上官眠。

“這……這筆跡,”封煜顯看著兩首詩,驚歎道:“完全一樣!就是複印出來的也頂多如此了!”

李隱也是讚歎不已。同時,看向上官眠的眼神就更多了一分戒備。

她……到底是誰?一般人能做到這種事情嗎?不到五分鍾就如此完美地模仿了自己的筆跡!

“但是……”封煜顯又說:“我們這裏呢?讓上官眠小姐寫回信送過來嗎?我感覺讓上官小姐寫回信是最合適的,不是嗎?”

此時,李隱內心擔憂的事情,卻是不如何偽造信。公寓允許偽造信,想必不會弄出很難模仿的筆跡。

問題在於,不斷發展下去後,兩個別館的住戶,有可能逐漸產生異心。

這一次的血字指示,沒有發布地獄契約碎片下落。也就是說,兩個別館內都不可能找到契約碎片。這也就意味著……犧牲掉另外三個人也無所謂。

這種情況發展到後來,恐怕會發生吧。雖然子夜肯定不那麽做,但上官眠和白羽就很那麽說了。而自己身邊的慕容蜃和封煜顯也是心懷鬼胎。

時間飛逝,很快到了晚上。

接近午夜零點的時刻,六個人來到了山崖旁的月影館和日冕館。大門早就朽爛了,一踢就開。

“那麽……就進去了。”

看著子夜走向月影館的大門,李隱和她互望了一眼後,就走入了日冕館。

裏麵是一個偌大的客廳,但是隻有一些簡單的家具罷了。房子顯得很陰暗,而在牆壁上的開關試著去打開,卻沒有開。

子夜第一次執行血字時去的那個鬼屋,就有供電,但這個地方卻沒有電了。

午夜零點一到,在這陰森無比的房間內,仿佛鬼魂隨時會從某個地方跳出來。

“去找地下室。”李隱當機立斷,時間一到,鬼魂隨時會寫信並送出。到時候,就必須要將信送到對麵去!

上午大家都睡過,所以精神還算可以。李隱打開手電筒,搜尋著可能是地下室大門的地方。然而沒想到很容易就找到了,在客廳的某個大門後麵,就找到了一向下的樓梯。

這個樓梯大概有三十多級,走到最後還有一個拐角,再走下去,還有一個拐角。最後,終於,到了最下麵。

樓梯的盡頭,就是一扇鐵門。鐵門上,裝設著一扇窗戶。大門上上著生鏽的鎖。

“我來看著這裏。”李隱走到門前,說:“鬼隨時會通過窗戶送出信來。你們要一起待著,還是到上麵去?”

“一起待著啊。”慕容蜃忽然將頭湊到那窗戶,朝裏麵看去!

地下室內,隻有一張寫字台和一把椅子。他用手電筒朝裏麵一照,寫字台上,放著一瓶墨水和一枝鋼筆。

“嗬嗬,那就是任裏昂生前寫信的地方嗎?”

李隱立即把他拉回來,說:“你瘋了?鬼就在裏麵,你這樣把頭湊進去……”

“裏麵並不大呢。”慕容蜃卻無所謂地說:“也沒有人在。”

“隻是‘表麵上’沒人而已。”李隱壓低聲音說道:“走到上麵的幾級台階上去吧。根據血字所說,鬼會通過這個窗戶把信送出來。到時候……”

無論如何,“送出”這個概念還是很微妙的。很可能鬼將信丟出地下室就是送出,或者不拿在手上丟在地上就是送出。

各種可能性都存在著。

李隱的內心也是充滿煎熬。這一次,明知道鬼就在自己麵前不遠處的地方,還不能逃,必須在這裏等候信的出現!

當然,鬼魂不寫信的話是最理想狀態,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同一時間,子夜、上官眠和白羽也找到地下室並來到了下麵。

構造和月影館幾乎一樣,來到台階盡頭,看到了那扇門。門上,有一扇小窗戶。

“這門看起來很結實。”子夜粗粗看了看,說:“這鎖雖然鏽跡斑斑,不過還留在這啊。”

然後,她對身後的上官眠和白羽說:“你們兩個,去一下二樓,看看那個伸縮鐵夾在哪裏,並且確認一下和對麵日冕館正對的位置。”

“這……好,好的。”白羽連忙邁步,說:“那我,我們先走了。”

待在這個距離鬼如此接近的地方,任誰也要精神崩潰了,何況是白羽這樣剛進入公寓的人?

上官眠和白羽離開後,子夜走到能夠看見地下室大門的地方,死死盯著大門。

現在就看,窗戶上何時鬼遞出信來了。

月影館和日冕館,哪一方會先寄出信來呢?

如果是這裏先寄出的話,那麽,也就代表著,必須要有一封回信。而對另外一方而言,隻要那邊的鬼不寫信,就不需要考慮回信的問題。這個循環會始終持續下去。

究竟有什麽辦法可以活到血字的終結呢?

這時候,上官眠和白羽來到了上麵。陰暗的房間令白羽心中不斷打鼓,倒是上官眠一點反應也沒有。對於暗殺者而言,黑暗就是他們棲身之所,長時間以來,即使在黑暗中上官眠的視力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樓梯就在客廳前方,沿著樓梯向上走,來到正對對麵日冕館的房間,輕輕一擰把手們就開了。

裏麵幾乎沒有任何家具,就是個空曠的房間。而窗戶邊,放著一個很大的鉗子。這個鉗子的另外一端,則是延伸出一根長長的鐵管。

這鐵管是折疊起來的,白羽拿起來,試著展開,能夠伸展到七米。而正個長度正好可以夠著對麵的日冕館窗戶。

“好奇怪的工具哦……”白羽試著撕下一張紙用鉗子夾住,揮舞了幾下,也沒掉下來。

“看來沒有問題啊。”

白羽鬆了口氣。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李隱和子夜都死死看著麵前的地下室大門。

隨時,等待著第一封信的寄出。

是哪一邊先寄信呢?是哪一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隱忽然聽到了什麽聲音,隻見眼前的地下室大門……

要來了嗎?

那窗戶的黑暗中,終於,伸出了什麽東西。

一隻白皙的手,拿著一個信封,伸出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