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信仰？嗬嗬。
經過警察那麽一說，李幻瘋總算是……更加迷糊了。
他並沒有準備去弄清楚什麽事情的真相，他現在基本上知道了個大概：一個造出文字之神的巨大陰謀。除此之外的時間，他雖然表麵上聽的很認真，但實際上卻是在思考怎麽樣才能離開這裏。
如果根據張信還在的時候說的那些話，葉子龍等人一開始是在跟蹤警察的，但後來發現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所以就讓茶拾去跟蹤警察，其餘的人都被叫去幫忙，甚至到後來張信可能也過去了。
然而，現在警察連真實身份都暴露出來了，四周別說茶拾了，連茶漬的影子都沒有。
如果整理者們不是因為某種苦衷無法出現，那麽他們就是被這個鬼圖奇特的力量給“幹掉”了。
在李幻瘋的筆下，萬成可是個主角，雖然現在似乎鬼圖的力量已經侵入了現實之中，但仍然不能掩蓋萬成幸運max的特點。
“喂！”正當他想的入神的時候，耳邊卻突然響過一道刁蠻的聲音——不管多麽動聽，都把他下了一大跳。
看到警察一臉“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的表情，李幻瘋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警察穿好鞋子，站了起來，鼓著臉一言不發的帶著李幻瘋向前走。
“五分鍾內走過這道門，不然你就去須彌界做苦工去吧，哼。”
李幻瘋無奈的目送警察離開，隨即便把眼光看向麵前的這扇門。
沒錯。又是門，在他看門都快要看吐的日子裏。又出現了一扇門，而且還是先進的密碼鎖。
就這扇門本身來看，還是相當磅礴大氣的。然而在上麵鑲嵌了一個輸入密碼的工具之後，卻顯得非常不倫不類，也不知道是那個傻十三想出來的。即使是鶴鳴樓的二層也比這裏好得多的多。
當然了，他不可能因為門長得不和諧就掉頭就走。雖然警察的話裏有一種賭氣的感覺在，但並不排除是這個什麽須彌詩界給他的成神測驗之類的東西。
說實話，李幻瘋對這個成神實際上還是有點動心的。畢竟。萬眾矚目，用文字可以做到一切，誰不想？
但他卻討厭被控製的感覺。不僅是那個卑微的寫手靈魂在作祟，連黎百的天才自傲也不會容許他這麽做。
隻是一個地下世界，匯聚的人至多也不過五位數，而且其中絕大部分還是打雜的，竟然還敢稱之為詩界。
李幻瘋搖了搖頭扔掉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看向眼前的謎題。
是一句他曾經見過的話“寧執有如須彌山，莫執空如芥子草。”
看來這個地方的人，別的本事沒有，亂來的出密碼本事倒是有一坨。隻有一個像謎題的東西，沒有密鑰，還能怎麽解？
李幻瘋笑了。如果說是別的他還可以說不懂，但對於這種雜學知識，反而卻是略知一二，就比如眼前。
他隻是嚐試了三種不同的方法，過後第四種。就找到了可以使用的方法。
在鶴鳴樓的維吉尼亞密碼給了他一個啟示，那就是須彌詩界的謎題往往謎麵是詩。密鑰和解謎方法卻是某種特殊的加密方法——這種方法有規律性，而且還能在網上能夠查到。
畢竟須彌詩界隻是找了一群懂心理的，懂文學的，沒找一群懂密碼的來。所以所用的加密方法雖然說是還不錯，但是算不上精妙，很多東西都是有些牽強附會，所以才會給出大量的提示。
而眼前這個卻隻有兩句話，連密鑰都沒有，這不就是明著告訴他，隻要在這兩句詩裏麵找到某一種代表方法，然後再利用某一種方法解開不就行了麽？
反正也隻有十四個字。
如果要把這十四個字拆成某種表示方法的話，無非就是首字母、拚音、筆畫數量、讀音這些。就算是一個個的解過去，用到的時間也不會很長。因為不用密鑰的加密方法並不是很多。
李幻瘋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先碰碰運氣，誰知道接連三種都失敗了。
“沒辦法啊……那就隻能這麽看了……二一二一一一一……”李幻瘋的嘴裏突然冒出跟機器人死機一樣的不明話語。
“還好我有把這個玩意兒的二十六個字母和數字背出來……不然連試試看的機會都沒有了。”自從萬成等人進入鬼圖開始，李幻瘋就下意識的隨身攜帶紙筆，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打草稿用。
看著正好解了出來的兩個答案，李幻瘋滿意的點了點頭。隻要這個門不是要求一次輸入成功，那麽他就沒什麽錯了。
不過如果真的是這種方法的話，兩次是必要的，否則就是賭運氣了。
“c、s、b、o……”李幻瘋小心翼翼的輸入著。
地震一樣的響動過後，門開了。
而就在此時，警察也從身後走了過來——作為第三類，她有的是方法能夠讓李幻瘋發現不了她。
“咦……你是怎麽解開的？這個密碼連我都不知道呢。”
看到警察一臉好奇的湊了過來，李幻瘋罕見的慫了一下。幹咳兩聲之後尷尬的笑道：“這個……呃，其實很簡單。平字做點仄字做橫，或者平字做橫仄字做點，然後在進行猜測短句就可以解開了。”
“說人話！”警察不滿的砸了一下李幻瘋的腦袋。
“這麽跟你解釋吧，一般來說第一聲和第二聲的讀音是平音，第三聲和第四聲的讀音是仄音，所以我就把那兩句話裏，平音看作點，仄音看作橫，然後連在一起，或者兩者換一換，再連在一起。就可以看得出來是摩斯電碼了。因為摩斯電碼知名度高，而且也不用什麽密鑰。隻要一個對照表就行了，所以我就第一個想到了它。”
“看不出來你還蠻有用的嘛……”警察驚訝的看了一眼李幻瘋。雖然她的確不知道那扇門的答案是什麽，但她卻清楚，光靠黎百的語文天才是不可能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
這也算是李幻瘋這個家夥可憐的優勢了吧。
“走，進去吧！”警察笑嘻嘻的把李幻瘋帶了進去，完全沒有一絲要去麵對什麽最終boss的覺悟。
不過想想也是，她畢竟也是第三類人嘛。
進門，又是一條長廊。和先前警察告訴他那些事情的真相的時候，頗有些相像。
但不同的是，走廊左右沾滿了人。
李幻瘋沒有慌張，冷笑一聲，細數了一下。
左右都是八個人，而在走廊的重點卻還有兩道身影立在那裏，顯得巍然而挺拔。
十八人……十八羅漢？還是十八層地獄？
李幻瘋心中冷笑。嘴上冷笑。他對於這一切，不屑到了極點。須彌詩界，雖然名字上起的好聽，但……見不得人的地下設施，這種類似邪教一樣的場景，無一不讓他反感作嘔。
胸腔冒出一股無名火。有李幻瘋自己對世事潛規則的不平，更有黎百對肮髒卑鄙的不忿。他走向前，反倒是把帶路的警察甩在了身後。
“兩位教授，別來無恙。”李幻瘋在中間站定。
那是十八人最適合包圍他的地方，他沒有去躲。他不屑去躲。
“哦？你猜到是我們了？”兩個人轉了過來。左邊那個開口說道，似乎有些感興趣。
“我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我比較魯鈍，直到剛才才想通。”李幻瘋看著那個人：“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竹教授的密室之中的線索，顯得相當奇怪。沒錯，就是奇怪。竹教授的行蹤，應該是進入鶴鳴樓，看到密鑰，然後失蹤或者死亡。那麽，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他究竟是為什麽可能獲得隻有在鶴鳴樓才會有的密鑰，然後還拿回房間去研究？”
“那麽就隻可能有一個解釋了。你，竹教授，就是鶴鳴樓背後的主人。”
竹教授蒼老的臉龐擺出慈祥的神色，但眼睛裏麵卻是一種莫名的狂熱。他看著李幻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而另外一位，在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相當慌張。現在想來，恐怕是在告訴自己妻子真相？還是和竹教授合夥商討如何對付我？還是在思考，為什麽我會知道鶴鳴樓的事？”李幻瘋把視線移到了竹教授身旁的梅教授身上。
“如果我說，都不是，你會怎麽想？”梅教授的眼神露出同樣的狂熱，但卻和竹教授一樣，並沒有被狂熱控製，而是煞有其事的問道。
“那我應該就會接一句，我能說髒話嗎。”李幻瘋抬頭笑了幾聲。
兩個教授……有錯嗎？
黎百會說他們欺騙自己，利用自己，罪大惡極。
李幻瘋卻不知道。
“或許，是我比較笨吧。”李幻瘋又低下了頭，喃喃自語。“所以，你們想要如何？”
“幫你成神。”竹教授的聲音已經開始激動起來了。
“是嗎……我可以知道，你們為什麽不自己成神，又或者說，你們為什麽要讓人成神？”這個問題李幻瘋到現在還沒有明白。
“就好像你不懂上帝對基督教徒的信仰一樣。我們的信仰，就是須彌。須彌是世界中心的一座山，山頂是帝釋天的住所，周圍四方各有八位天道。我們……”
“行了行了。”李幻瘋不耐煩的擺擺手，緊盯著如同吞了個釘子一樣的竹教授。
“你敢玷汙須彌！！”梅竹二位教授還沒有說話，下方的十六個人卻吼了起來。
如果把這個地方，比作寂靜嶺中的教堂，那麽李幻瘋，則就是羅斯。
他正處在一個陰暗麵中，一個想要利用文字達到自己的欲望的陰暗麵，比阿蕾莎的陰暗麵更加恐怖。阿蕾莎隻是複仇，而這些人，卻是為權。
寂靜嶺之中，白天和黑夜，光明與黑暗，全都是在同一個地方交替進行。而這裏不是，白天，在鶴鳴樓之外，而一旦你進入鶴鳴樓，來到須彌詩界，那麽……
歡迎你來到黑夜。
是的，就是白天與黑夜——沒有一個脫離寂靜嶺的地方。
或許……拚圖世界是那個現實世界，但又可能，這裏才是現實世界，卻已經被鋪天蓋地的白天黑夜占據。
誰說得清呢？
李幻瘋照樣說不清，他甚至連想都不去想。
他的腦海中，隻有一種像瘋子一樣的豪邁——不，豪邁是針對於人類的，他的行為，可以當作瘋癲。
小說內、小說外、拚圖世界、鬼圖、現實世界、陰暗世界、須彌詩界……
原本清楚的生活，已經變得一塌糊塗了。
李幻瘋自然有想過要理清這一切，但他失敗了。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為生計而發愁，為思路而皺眉。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沒有信仰，沒有精神生活，沒有物質享受。
但，直到現在，他看見了這些信仰著所謂須彌的人。
“所以呢，我玷汙了你們的信仰，怎麽樣？”李幻瘋跟瘋了一樣的笑著，比他的名字還要瘋狂。
“這麽容易玷汙的信仰，又怎麽能配叫做信仰！”他向前了一步，指著竹教授，臉上布滿了不屑。
“你沒有信仰，你又怎麽配懂！？”梅教授忍不下去了，狠狠的斥道。
“不，我隻是自認為沒有，你們也認為我沒有。但我的信仰的的確確的存在。”李幻瘋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是錯覺麽？
那左右的十六個人都這麽想著。
這個人……明明隻是一個普通人……為什麽……那麽恐怖！？
不，一定，一定是因為他瘋了，人對瘋子總是會害怕的……
“我叫李幻瘋，我是一個寫手。我碼字作文，是為了讓我活著；我吃飯喝水，是為了讓我活著；我睡覺休息，是為了讓我活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活著，活的更好，活的更舒服，活的永遠問心無愧！”
“我不信上帝，因為那個家夥被釘死了。我不信佛祖，因為那個家夥從來沒出現過。我不信阿拉真主，因為那個家夥我看不順眼，我不信玉帝，因為那個家夥還擺脫不了權力。我什麽都不信。”
“我要辱罵上帝，他從來沒有拯救過他的教徒。我要斥責佛祖，他從來沒有拯救過他的信徒。我要教訓阿拉真主和玉帝，因為他們從來不管人間的疾苦。”
“給我生命的是我親人，讓我生存的是我自己，和滿天神佛仙魔任何一個都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我，就是我的信仰。”
“你們，敢麽？”
滿堂無言。
“這個家夥……耍什麽中二……不過也幸好，那些人呆住了……”警察這麽想著，想要把他拉走。誰知道他竟然大搖大擺的走到兩個教授麵前，然後又走下來，用手一個個的指過去。
“你，你，你，還有你。你們誰敢告訴我，你們可以隻靠須彌，不吃飯不喝水不睡覺，活到現在？你們敢麽！？”
義正言辭的李幻瘋鎮住了眾人。
然後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一個人偷偷溜走了。
開玩笑……費盡心思，絞盡腦汁地講大道理不為了逃跑還為了幹什麽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