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真相（四）
萬成現在要去的，就是崔雨柔的家中，就在他這警察局的旁邊。
很近，但萬成的心裏卻十分不安。因為，在看到了張信的提示之後，他隱隱約約已經搞懂這件事情真正想要隱藏起來的東西了。
就在他在周圍人詫異的目光下奔出警察局之後，他已經完全懂了。因為他看到本該離去的亞秋，和崔雨柔正在旁邊很是開心的聊著什麽。
“……晚了一步麽。”萬成的眉頭跳了幾下，突然間甚至仿佛感覺到四肢一陣無力。如果不是他的意誌力還算堅強的話，恐怕……在這個時候就應該放棄了吧。畢竟，如果真如張信所言，那麽，事情已經結束了。
不，說不定……還能有一線希望。萬成用力的深呼吸了幾口氣，眼神堅定了下來。他無視了周圍人看傻瓜一樣的眼神，躡手躡腳的躲開了亞秋和崔雨柔的視線，走進了崔雨柔的家裏。
崔雨柔的家裏並不大，或者說，和萬成記憶中在那條小路上的崔雨柔的家，是一樣大小的，隻是小小的兩間房間而已，幾乎隻要掃一眼就能確定房間裏到底有什麽東西。
然而，當他推開門之後，整個房子都傳來了一股腐朽的氣息。
沒錯，就是腐朽。
那種仿佛幾十年上百年沒有居住的氣息。隻開門這個動作，就揚起了成千上萬的灰塵，在天花板上甚至還有幾隻蝙蝠倒垂在那裏。
蜘蛛網、蟲子，這些都已經是隨處可見的場景了。
隻是……萬成並不驚訝。即便在崔雨柔的報告中。她每天都如常的進出自己的家，但她的家卻是現在這個樣子。他也沒有半點驚訝。
……因為，這就是張信想要說的東西。
那張碎布片在萬成出來之前被塞到了抽屜裏麵，畢竟上麵也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有關於對此字的解釋，萬成思來想去還是選擇了第二種。因為要淪落到撕衣服寫血書的境地，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去在一塊小布片上做什麽手腳？
既然是第二種原因，此是代表張信所在的一整條陰鬼路的話，那麽那個逝字也就相對來說好解釋一些了。
陰鬼路的過往……又或者說，陰鬼路。是已經所“逝去”的。
一個可能很讓人莫名其妙的解釋，但萬成卻在那一瞬間就想到了“文婆婆”出現時候的情景。
……如果換個角度來看，那又如何呢？
事實上，目前為止，並沒有直接的證據是證明那些案件都是文婆婆讓那些膜拜於她的人做的。文婆婆隻有在萬成和亞秋進入了“崔雨柔的家中”之後，萬成才第一次看到。
換句話說，倘若把文婆婆從凶手這個位置上拿開來看呢？
從這個時間一開始。萬成就是被傳送到了陰鬼路上的。所以，在看到崔雨柔之後，萬成自然而然的，就下意識的把接下來發生的案件，和文婆婆給聯係了起來，這是誰也無法避免的。不要說是萬成。甚至連張信都是這麽想的。
所以，雖然他們說要分開來看，但腦海中卻始終保持著對文婆婆的懷疑的。
那，如果把這一份懷疑去掉再看，事情有沒有可能會變成這樣：五個自作主張的信徒為了複活他們心中的神。所以自發的去做下了那些案件，然後目的就是為文婆婆提供一些強壯的靈魂。
倘若這麽看的話……那為什麽文婆婆派出去的手下不是四個或者六個。而是五個，不也是說得通了麽。
同樣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文婆婆剛剛出現的時候，除了半張臉是崔雨柔，半張臉是亞秋之外……並沒有做出什麽特別的舉動。
若是把那一句“來了兩位客人呢。你們不招待一下嗎？”，當作真正的，表麵意義上的招待，而非什麽特殊的含義……
按照這種思路想下去，文婆婆隻是一個被複活的，強大的靈魂力量而已。
那，先前的問題之中還有一個並沒有解決——為什麽文婆婆的臉上，是半邊亞秋，半邊崔雨柔呢？
萬成一直沒有去想這個問題。或者說，這個問題被他下意識的忽略掉了。因為在這之中牽扯到了亞秋。
但如果真的仔細思考的話……文婆婆並不是敵人，隻是一個旁觀者。那麽她臉上的兩半人臉……就很有可能不是什麽示威，也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作用……而是提示！
想到這一點的萬成背上驚出一身冷汗。他從來沒有想過，他身邊的這個亞秋竟然會有可能是……那種東西！然而，這卻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他自己就經曆過類似的場景。隻要是普通的人，都是有可能被替代掉的，更何況隻是其中之一的亞秋？
帶上了懷疑的目光，重新思考。
在三人分別之後，萬成隻是從手機中在和張信、亞秋聯係而已，根本就沒有麵對麵的交流過。而知道亞秋在陰鬼路裏，也是張信通過電話告訴自己的。也就是說，自己根本就不能確認看到的亞秋是真還是假。
雖然張信也有假扮的可能性，但倘若連唯一線索的碎布片都是張信的假信息的話，那萬成也就隻能認栽了。
既然沒有見過亞秋……他又憑什麽認定在陰鬼路，崔雨柔宅中遇見的亞秋，是真的呢？
最關鍵的是，在文婆婆出現之後，亞秋表現的出離憤怒，而且，是一種毫無由來的憤怒。
萬成原先還真的認為亞秋是因為自己的樣子被鬼給“盜用”，所以才會如此的生氣，又或者是為了要給接下來的行動打掩護什麽的。
但在帶著懷疑重新看了之後……極其古怪。
亞秋是什麽人？被人稱之為暴君的存在。而且那幾乎可以說是紅顏禍水的麵容，萬成絕對不相信亞秋沒有經曆過被人拿容貌議論這種事。也就是說，如果是亞秋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是絕對不會因為那種可笑的理由勃然大怒，甚至挑釁的。
萬成突然苦笑了一聲。如果說那種理由可笑，那差點兒就被可笑的理由騙了的自己又算是什麽？
那麽再說第二個可能——那就是亞秋為了逃跑，激活道具，所以故意激怒文婆婆。
萬成又思考了一下，這個可能性也是很小的。
首先，他認知裏的亞秋，是那種膽大包天的人。就連他當初在試練鬼圖的時候，都敢坐在凳子上和鬼滿嘴跑火車，難道亞秋就沒有那種嚐一嚐文婆婆的“招待”的魄力？而且最關鍵的是，當時無論是文婆婆還是那五個靈魂，事實上都沒有對他們展露攻擊的欲望。所以……倉皇逃離其實是大可不必的。
這麽看來……亞秋的問題便很明顯了。
那，既然亞秋的問題很明顯，那崔雨柔呢？
萬成原本的思路就卡在了這裏，直到看到了張信碎布片上的“逝”字之後才猛然醒悟過來。在他原來的思考中，崔雨柔的不對勁幾乎是明擺著的，作為陰鬼路上的“女主角”，如果她真的沒什麽問題才有鬼。
隻是，他找不到問題在哪裏。而那個“逝”，卻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
陰鬼路為什麽會變成陰鬼路？
長時間的腦海裏默認了陰鬼路這三個字，萬成險些就忘了陰鬼路的由來。“陰鬼路”這個名字，還是萬成根據現實裏看的小說取的，根本就不是這條路該有的名字。
那，這條路原先叫什麽？
不對，路的原來並沒有名字。但是它一開始代表的意義卻不同，並非“陰鬼”，而是那一次鬼圖中，“崔雨柔家門口的小路”。
這兩個著重點的關鍵地方就在於，為什麽它會從一條普通的小路變成陰鬼路？
因為逝。
萬成猜測，是由於時間不停的流逝，或數十年，或上百年，這條小路原本就偏僻泥濘，再加上久無人行，被完全的廢棄掉了。然後，因為崔雨柔一家的慘案，位於事件中心的小路不經意間便聚集了大量陰氣怨氣，最終變成陰鬼路這樣的存在。
張信的這個逝字，指的就是這個意思。
也就是說，這裏並非是崔雨柔的那一次的鬼圖，也不是另一個相似的地方，而是在崔雨柔的鬼圖之中經過了上百年之後的場景所在！
物是人非，路已成鬼。
……而萬成所看見的崔雨柔等人，也並非是真正的崔雨柔。
當一個極有可能是鬼的崔雨柔，和另外一個行為極其古怪的亞秋，她們的半張臉出現在了文婆婆的臉上，事情還不清楚麽？
“殺死文婆婆”。
想必最後突如其來的任務提示，要殺死的並不是文婆婆，而是……崔雨柔和亞秋吧。
真正的任務，說不定是拯救文婆婆也並未可知。
不過，不管如何，萬成至少也知道了為什麽鬼圖會三番兩次的“插手”了，因為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鬼圖世界的時間流逝之後的結晶……
等等！
捂住鼻子，看著滿屋灰塵的萬成突然一愣。
照這麽說……那“鬼圖”的提示，實際上……隻是這個世界，原本的力量而已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