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8章 大師西嵐

西嵐向嶽川拱手抱拳,用一種特殊的語調說道:“我們……又見麵了!”

嶽川目光掃到西嵐的雙手上,立刻站直身子,雙眼平視西嵐,同樣雙手抱拳,“是啊,好久不見。對西嵐大師而言,仿佛是幾十年前,而對我來說,就像是昨日一樣。”

如果刹影還在這裏,一定會發現,無論西嵐還是嶽川,雙手抱拳的動作都是十分講究的,每一根手指是彎曲還是筆直、是並攏還是分開,都有嚴格的規定。

在虛祖,簡簡單單一個抱拳也有許多講究,就拿西嵐和嶽川抱拳的動作而言,都是最高的禮節,在刹影的記憶中,即便師父與其他幾個師叔會麵的時候都沒有用過這種禮節。

虛祖是一個禮儀之邦,在虛祖,學武先學禮,樹人先樹德,每一個老師給徒弟上的第一課永遠都不是紮馬站樁、經脈穴道等武學知識,而是禮儀道德。

西嵐做的這個動作在虛祖被稱為“武禮”,是武人相見打招呼的動作,不同的身份地位交情也會有不同的武禮,西嵐做出的是最高的武禮,嶽川回敬的也是最高的武禮。

嶽川對虛祖的武禮一竅不通,可是他在世界樹下覺悟時融匯貫通了締造世界兼並的所有文明,而劍道文明世界就有這方麵的禮儀知識。

西嵐笑了笑,隨後側身讓開,左手向內虛引,說道:“寒舍簡陋,還請見諒。”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西嵐大師妄自菲薄了。”

西嵐聽到嶽川這句話,頓時眼睛一亮,這種富含哲理的話令他感悟頗多,雖然不會立刻連升三級,但也獲益匪淺。當然,更令西嵐受用的是嶽川話語中對他的推崇,並沒有因為他的落魄而輕視他。

刹影和諾羽外出買酒菜,以刹影的聰慧,不到中午是不會往回走的,而且嶽川相信他一定會用各種理由哄騙諾羽在外麵溜達。而這段時間裏,嶽川和西嵐就可以好好暢談。

兩人落座,西嵐拿起茶壺準備倒茶,卻尷尬發現茶壺中空空如也,隨即醒悟,自己平常都是酒不離身,從來沒碰過茶壺,諾羽自然不會使用正廳中的茶具,所以這些東西根本就是擺設。

嶽川到沒有出乎意料的神色,而是直接問道:“西嵐大師,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西嵐擺了擺手,“你我有著過命的交情,如果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兄長吧,大師什麽的太見外了。”隨後西嵐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嶽川,幽幽歎道:“如果真論實力,反倒應該是我叫你大師才對。”

“好,西嵐兄!”

西嵐哈哈一笑,隨即愕然無語,尷尬撓頭,“那個,還不知小兄弟怎麽稱呼?”

雖然有著過命的交情,可西嵐還真不知道嶽川叫什麽,嶽川剛才也沒有自我介紹。

“我叫嶽川。”

西嵐歎了一聲,“嶽川兄弟,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這處境,的確不怎麽好啊,哎……”

事實正如嶽川猜想的那樣,西嵐是為了藏拙,他刀鋒入鞘、珠埋塵沙,渾身鋒芒盡斂,從名聲赫赫的四劍聖變成素喃城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武館館主,更是整天酒不離身,毫無節製的買醉。

外界傳言,西嵐雖然在悲鳴洞穴中一戰成名,可是也因為發動禁招,留下了無可修複的創傷。比如西嵐聽力受損,必須得經常貼在他耳邊大聲說話。再比如西嵐雙巧手被廢,有時候連酒瓶都拿不穩。還有……

於是外界一致認為,西嵐根基損毀,修為不進反退,所以自暴自棄起來。

西嵐是一個演技派,如果去參加奧斯卡,絕對能拿到小金人。因為他這麽多年來始終保持著一個落魄天才的樣子,將自己糟糕的形象暴露在公眾眼前,雖然有許多冒險家慕名而來拜師學藝,可是看到西嵐整天醉醺醺不務正業的模樣,很快就失望透頂,很多學武的人還都憤怒的要求退還學費。

“刹影即便不出走,我也會把他趕出去。我收下他時,是驚豔於他的天賦,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的武藝都是諾羽教的,可諾羽成就有限,打基礎還行,刹影如果一直跟著她學藝,隻會被埋沒,最終泯然與眾。”

西嵐苦澀搖頭,繼續說道:“隻是苦了諾羽這孩子,她……哎,這麽多年來,她始終不離不棄的守在我身邊。洗衣、做飯、維持武館,一開始還能收到幾個徒弟,可是後來沒人來學武,武館都揭不開鍋了,她又去外麵幫人縫補漿洗。好好一個姑娘,卻因為我的原因,現在都三十出頭了,卻還沒人上門提親。”

四劍聖之首的西嵐這會兒就像是鄰家大媽一樣,絮絮叨叨說起諾羽的事情,語氣中充滿了自責和悔恨,但是對於這一切,他隻能深深的無奈和無力。

“你在逃避什麽?又或者你在懼怕什麽?”

西嵐身子一顫,可是這時候,嶽川握住了他的胳膊,掌心炙人的熱力順著胳膊流入西嵐體內,令西嵐迅速平靜下來。

“是的,我在逃避,我在懼怕。”

“現在,有我為你分擔!說出來吧,我和你共同麵對!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們身上有著共同的使命。這是命運賦予我們的責任。”

西嵐知道嶽川說的沒錯,的確,他們是同一類人,他們都掌握了時間的力量。阿拉德大陸有一句話,隻有掌握了時間力量的人才能拯救阿拉德。所以,他們身上有著共同的使命。

反過來說,西嵐唯一能相信和依靠的,也隻有嶽川。其他人都沒有能力幫助西嵐,而且麵對巨大的利益和**,他們絕對會背叛西嵐,轉投他人。

西嵐起身關閉門窗,隨後坐回嶽川對麵,雙手按著平放在腿上的刀鞘,這才用細如蚊訥的聲音講述起來。

“一切,還要從上次悲鳴洞穴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