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蟲?”

吳逸看到了李太尉手中拿出的那個腰囊,聽說這裏頭有瞌睡蟲,不禁心中念起問道:“難道,這是天上的寶貝?”

李太尉道:“小子眼光倒是不錯,此瞌睡蟲原是東天門增長天王的隨身之物,不過我等兄弟未受天籙不得上天,這好東西還是多年前我等大哥二郎真君在灌江口與二姐大力王菩薩猜枚鬥酒時贏來的。這東西放在我等之處也沒什麽用處,不如就給了你。一道瞌睡蟲,任他什麽妖魔神仙,都要盡數昏睡,可得善用啊。”

“多謝李太尉。”吳逸從李太尉手上接過了那個腰囊,他心想這玩意如果和原著用法一樣,那對敵豈不省了許多力氣?就是不知道對厲害一點的妖魔管不管用,若是管用,一瞌睡蟲過去一刀捅死,總勝過許多纏鬥功夫。

到了姚太尉這邊,他也道:“前麵郭直兩位兄弟都教了你咒訣,我本來想教你個解屍法的護身之術,但你又元神未成,練不成解屍法,我也隻好教你這個了。”

正說著,他也輕撚咒訣,口中輕呼,當即就呼出一團火來,那火頓時燎遍吳逸身前一片地上,玄金龜甲之地紅光遍灑了一瞬後,因為地上都是金鐵鑄就,火勢無從蔓延,隻燒了片刻就消失了。

“噴火?”吳逸奇道。

“是丹火,你若把這丹火修到極處,等到仙體成就之際,就能進化為真火。不過到那時又太遠,我等尚且不會,你就學學這個吧,等到了對敵之時也有用處。”姚太尉道。

於是乎,吳逸就在這姚太尉與康張兩太尉的指導下,開始從他們身上各學一門術法。

學的時間不短不長,等到吳逸從玄金龜甲出來,與梅山六聖告別之時,一日之時又到下午。

“承蒙六位前輩指教,晚輩受益匪淺,雖非師徒之分,也還請各位受小子一拜。”吳逸並非受恩不報之輩,在煙柳山莊大門前,恭恭敬敬地朝著康張姚李六人拱手躬身施了一禮。

康太尉道:“不必如此大禮,我等受二姐大聖尊托夢,忠人之事罷了,你既學了本事,日後須當勤學苦練,莫要荒廢才是正途。接下來我兄弟幾人還要準備訓練趙從道,就此別過。”

送別了梅山六兄弟,吳逸獨自一人站在門檻,回想起這兩三日來的修煉,此時他已知道了梅山六聖口中的受人之托指的是自己的聖尊師傅,卻不知道她老人家是什麽時候給他們托的夢,而在這幾日裏,他不光要在玄金龜甲中受梅山兄弟訓練,還要在清濁世界中受安靜寧神二司監督,參研大乘真經,可謂是無一刻得閑。

差不多也該休息一會了吧。

吳逸正如此想,準備關上大門。

“敢問,灌州禦馬郎吳逸可在府上嗎?”好巧不巧,一個黃門官在吳逸即將關門時,從外頭走了上來,問道。

“我就是,怎麽了?”吳逸停了下來,問道。

黃門官見到吳逸自報了家門,手捧一封請柬,遞上道:“禦馬郎,我乃會同館所屬,此番那獅駝國三國主開設私宴,特請我將請柬送到你手,讓你於今夜申時赴宴。”

“獅駝國三國主?”

吳逸眉頭一皺,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但還是接過了請柬,問道:“我與這三國主素未謀麵,怎麽請起我來了?”

黃門官道:“哦,據會同館獅駝國三國主所言,是前日在那烏斯藏國駙馬宴上,大國主見閣下道術驚人,就說與了三國主聽,三國主就差人讓我等送了此請柬。”

吳逸拿著請柬,心中也在猶豫不知道是不是該去。

“這位大人,我有些好奇,似獅駝國這般外邦之人,在會同館中宴請本朝官吏,難道也符合禮製嗎?”他試著這麽問道。

黃門官聽了此問卻不以為意,嗬嗬笑道:“禦馬郎想來是未到過京城,不知我朝慣例,依照朝廷規定,會同館中諸藩國平時裏盡可設宴歡飲,會同館中諸官都可以受諸國邀請赴宴,朝中其餘各部則受禮製約束,不得參會,當然,禦馬郎既是邊藩官員,又是七品以下,則不受此製所約,去也無妨。再者,京城遍地都是錦衣衛,出不了事的。”

黃門官說他位卑職小,吳逸並不覺得有什麽,隻是心中仍在糾結著要不要去。

那黃門官哪裏知道吳逸這點心理活動,他請柬送到了手,就告了辭徑自走了。

吳逸看著這張裝裱精致的金紙請柬,默默關上門後,就一個人徑自走到了自己的華陽居裏。

這請柬來的恐怕並非巧合。

吳逸見過了大國主,二國主,獨剩下三國主還未得見真容,前幾日他才被那突如其來的金翅大鵬魔半是脅迫地答應下了除掉金壁風的事,現在這金壁風身為國師的獅駝國一方,又請他去赴宴。

偏偏下請柬的還是三國主。

盡管沒有見過,但他還是有理由相信,他就是那個獅駝嶺三魔金翅大鵬。

既然有此關係還設宴相款待,未必就沒有鴻門宴的意識。

關上房門,吳逸心思沉重之下,還是拆開了火漆封住的請柬。

結果一取出來請柬,吳逸鳳目就陡然亮了一下。

這上頭寫的是……

……

……

傍晚很快就到了,吳逸盤算了時間,差不多也該到了赴宴之時,他推開房門,正是暮色將至,日落紅雲。

而華陽居門外欄杆處,玄練卻也俏立一側,黑衣如故,淡淡問道:“你要去哪兒?”

吳逸嘴角輕抬,故作輕鬆地笑道:“這幾天練功練的煩了,去花街柳巷逛上幾遭,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跟著?”

他知道玄練向來獨處獨行,不大喜歡這種熱鬧的環境,因此故意這麽說,讓她留在家中。

畢竟會同館此行波譎雲詭,稍有差錯就要刀兵相見,玄練在京城之中神通受製,他可不希望到時候因為她跟著自己反而出個三長兩短。

“好,我也跟著去。”聽了他的話,玄練卻立刻就脫口而出,應了下來。

嗯?

這下吳逸猛然瞪眼,驚道:“你也去?”

她冷眸轉動,朝向吳逸這邊:“當然,不可以嗎?”

吳逸強自笑道:“我要去的那街上都是些花街柳巷,吵鬧得很,你去了估計受不了。”

玄練眸光遊動,瞬間銳利了幾分,上前一步,冷笑道:“你要去的地方,恐怕不是什麽耍鬧之地吧,如果真隻是玩樂,為什麽你出來時那表情笑的跟哭一樣?”

這你都能看出來?

吳逸既然被她說破了,也就沒有必要隱瞞:“我現在出去這一趟,多半是個鴻門宴,那裏藏龍臥虎,凶險得很,你要是跟著去了我可沒自信顧著你。”

“我……”玄練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又想起這是在京城之下,即使她已經慢慢恢複元氣,但還是大部分神通術法受限,就連忘形情絲也使不出來,比起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還能保留本事的吳逸自然是差了不少的。

吳逸道:“既然這樣,那就說好,你呢就在家裏安心等我,反正想來我也不會死就是了……應該吧。”

他話說的雖然故作輕鬆,但還是難以掩飾其中的些許不自信。

玄練本來冷凝如霜的麵上,也從他的話裏讀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烏眉倒豎:“到底是什麽事,真有這麽嚴重?”

“一場交易罷了。”

吳逸輕歎了一口氣,說罷,大步邁出庭院,就準備直往外走。

“等等。”身後傳來玄練帶著三分急切的喊聲。

吳逸停步。

“不準死。”

“好。”吳逸的背影駐足半晌,還是留下了一句,就足下頓起雲體風身,一道輕影消失在了玄練眼前。

偌大一片煙柳山莊,隻剩玄練一人形單影隻。

再次到了會同館前,吳逸一口氣緩緩舒出胸膛。

宴會之所設在了獅駝國館舍樓上的“運海閣”。

吳逸憑著會同館中人引領,一路行到了館舍四層當中的運海閣。

進得閣中,但見那花鳥屏風,彩綾高掛,珠簾垂旁,宮娥捧著瓜果菜肴穿行,氣派之至。

毫無疑問,吳逸的注意力當場就在聚在一張八仙玉桌之上的主客吸引住了。

獅駝國三國主蘇渤拉尼見得吳逸進門,手中酒杯掩飾之下,也露出了一抹極淺的笑容。

請柬上的暗文,你要是看得懂也就罷了,若是看不懂……

吳逸目光投向席上諸人,除了幾個他不認識的獅駝國官員以外,主座上坐著的一個錦衣玉帶,玉樹臨風的貴氣男子,理所應當地入了他的眼。

他就是獅駝國三國主?他就是那個金翅大鵬雕?

吳逸如今親眼見到了這位三國主的真容,鳳目也同見到其他兩位國主一樣,沒有什麽反應,一點妖氣都看不到。

就是如此,他反而才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而旁座的,是他前些日子見過的王子摩訶薩,還有……

國師金壁風。

一看到金壁風,吳逸的心緒反而平靜了一點。

畢竟比起大鵬來,這個之前曾經在幾次三番躲在暗地裏坑他的玩意實在不值一提。

既然讓他知道了這金壁風所幹的事,那麽他此行不做點什麽,那也太對不起他的拳拳盛意了。

蘇渤拉尼大方開口道:“這位就是大國主說的賭鬥遁法勝了國師的年輕人?果然英雄出少年,請坐!”

吳逸朝著座上正好唯一空出來的位置坐了下去,平靜地朝蘇渤拉尼抱拳禮道:“承蒙國主厚愛,在下這點本事不過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此來赴宴,反而是高攀了。”

另一邊作為王子,有些日子不見的摩訶薩,卻也發言道:“吳兄莫要謙詞,我王叔向來識英雄重英雄,你又救了我二王叔,理當赴得此宴。”

客套話說完了,吳逸也微微點頭致意,而國師金壁風果不其然,也在吳逸入座之後,一副謙謙君子之色朝吳逸道:“當日駙馬會上,吳公子術法超群,確實是令貧道刮目相看,此番宴會,還請吳公子盡情享用,且勿憂慮。”

說著,他舉起了一杯素酒,遙敬吳逸。

吳逸也氣定神閑,自己倒了一杯酒,回敬道:“那就,多謝道長美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