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以為吳逸已經嚴詞拒絕了,但這一出突然改口,令他身邊的兩女都乍然一驚,瞪大一雙眸子。
陸千聆布棍在手,望向吳逸的眼中仍是秋波盈盈,眸光照水:“公子這麽快就不怕了?”
吳逸當即就感受到了後腰處來自兩側的一陣肉疼,但他還是沒有改口,強自擠出一陣無事自若的微笑:“既然姑娘不怕,那我隻要持身正大,又有什麽可懼的?”
既然順口答應了,那麽就順水推舟吧,他原本是沒那麽容易鬆口的,隻是看到這陸千聆在那一瞬之間所顯露的風姿有那麽一點與自己的聖尊師傅模樣發生了奇妙的重合,這才心神恍惚,鬼使神差地順口答應了下來。
不過他也沒有多後悔,畢竟隻要自己把持得住,諒這陸姑娘也沒辦法對自己怎麽樣。
陸千聆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手中纏起的布棍化為了繞指柔,又被她銀臂一收披回了自己肩上,嫵媚道:“公子快人快語,自然是好的,不過放心,小女子平時練功繁忙,並不會時時叨擾於公子,擾了您的清夢。”
之後又客套了幾句,陸千聆也沒有多留吳逸下來做什麽,當吳逸三人出得陸府時,正是日色漸暮。
一出了門,果不其然,黃繡與綠綺就氣呼呼地站到了吳逸麵前:“你還說你不是見色起意?”
吳逸眉成八字,苦笑道:“你們就這麽對我沒信心?我既然答應了,當然就會留個心眼,不去中她的計,再說了她一個凡人女子,要想使什麽法子坑害我,我難道反應不過來嗎?”
黃繡叉著袖哼道:“她是凡人不假,但卻生的水靈靈的,穿的又那麽媚態外顯,難保某些人不會心弦大動。”
吳逸翻了個白眼,用手指頭輕輕刮了一下她那氣鼓鼓翹起的一點瓊鼻:“我要是心弦大動啊,早在你們抱著我睡覺時就動了,真是,有個事正好和你們談談,回家再說。”
當回到煙柳山莊後,吳逸合上了大門,領著兩女一路走到了自己房門前,然後向兩女說道:“你們兩姐妹的修為神通比起紅綃她們怎麽樣?”
黃繡和綠綺本想再使性子和他耍笑幾句,但聽到吳逸問這話時的語氣明顯認真了不少,也當下都收斂了態度,摸著下巴答道:“我們兩個無論修為還是年紀都是最末,但其實真要說差距,也差不了太多,前不久玄練姐姐凝出了元神,我們姐妹頂上三花也差不多快了。”
“那就好,跟我來。”
說著,吳逸就牽著一人一隻手,足下運起雲體風身,直接飛離了煙柳山莊,在京城上空飛縱漸遠。
而與此同時,與煙柳山莊一條過道之隔的陸府,在庭院深深之裏,悠閑安然坐在桌上沏茶倒杯的陸千聆,在無人察覺的瞬間裏,鬢發間的耳朵極輕微地動了一下。
倒茶入杯的手依舊平穩。
吳逸帶著兩女落在了京城城外向西二百裏外的一片山坡裏。
“你讓我們打你?”黃繡和綠綺聽到吳逸的要求後都愣了一下。
吳逸點點頭:“沒錯,就用你們的術法神通打過來。”
他當然不是吃飽了沒事幹皮癢了找打,還是因為安靜寧神兩位在清濁世界裏的那番提醒讓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起對策起來,不然的話,他現在這個時候早就回家躺著了。
不能再用外力打來的傷害轉移到清濁世界取巧,那就得新想個辦法來護身。
首先自然就得先了解一下自己現在這副身體有多抗揍。
這兩個姑娘雖說排最末,但吳逸鳳目所見,比之她們的幾個姐姐,也沒有差距特別大,拿來試一試正好。
吳逸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直接就道:“我呢最近在修煉一個護身法,但還沒什麽頭緒,所以就想請你們兩個用忘形情絲還是什麽別的都好,來試試攻向我,我想看看自己多抗揍。”
“護身法?”
這兩女倒也不作懷疑,隻是黃繡這時卻道:“那我們陪你練功,你打算怎麽感謝我們?”
這個……
吳逸這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沒想好這個,隻是想到要做,就自然而然叫她們出來了,卻完全沒想到該怎麽答謝她們,於是略顯尷尬地撓了幾下腦後頭發後笑道:“要不……回去後我給你們二位端茶倒水,揉肩捶捶腿?”
原本她們是想趁著這個話頭順勢提出讓吳逸別去見那什麽陸姑娘的,但吳逸現在這副模樣,又是看得黃繡和綠綺兩姐妹心中柔情忽起,不自覺間又心軟了下來,其實她們也並不是真的會覺得吳逸會經受不住陸千聆的**,於是各都笑得花枝顫動:“去,你是這家主人,給我們端茶倒水,成何體統?不過……倒也不賴,你說好了的,可別食言啊!”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吳逸既然說出了口,也是沒打算再反悔,幹脆地應了下來:“我雖然算不上君子,但好歹說到做到。”
兩人站定,黃繡和綠綺臉上都收斂了笑容,素手輕抬,忘形情絲遊弋於腕間。
吳逸也站在了十丈外,什麽架勢也沒擺,就維持著最普通的站姿。
綠綺率先出手,忘形情絲抖腕而吐,從指間直射出三四道綿細如針的銀光,直刺向吳逸。
吳逸用理智壓抑住了麵對攻擊想要下意識開啟清濁世界的衝動,忘形情絲咄咄逼至,在即將刺中之時,綠綺回腕輕抖,銀光擦破了吳逸胸前的衣衫,露出是野獸爪痕一樣的破口,而破口下的皮肉並沒有顯出半點血痕。
綠綺已經是有意識地變勢收了力,即使如此,忘形情絲之力還是可以如同鋼刀鐵刃一般,輕易破石斷木,可在吳逸身上掠過之時,她也有些意外,居然除了劃破一點衣服以外,連一點傷痕都沒有。
吳逸低頭看了一眼那衣衫破損處,他也隻是提起本身內丹玄氣做了下最基礎的防護,現在看這效果貌似還行。
初次出手之下,見不能對吳逸造成傷害,綠綺和身邊的黃繡都放下了心。
一時間,輕眉倒豎嬌叱之下,黃繡忘形情絲團團飛繞,兩女共同施法,忘形情絲向旁一吐,當即就黏住了不遠處一側的山壁,玄氣奮發,情絲之力頓將一大塊山壁從中剝落,皓腕運力飛甩之下,一塊足足近十丈長寬的石壁從山壁上剝下,從側旁砸向吳逸。
石壁本就屬於沉重之物,被情絲運力一甩更是勢道激增,吳逸突然側麵遇襲,他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擊,就隻是雙臂架在胸前擋架。
巨石撞上,吳逸相比之下就像是一隻被擊飛的蟲子,在空中拋出了一道相當之遠的弧線。
見得吳逸被甩出去的石壁砸得更遠,人落入青林之中甚至激起了一道塵煙,剛剛甩出石壁的黃繡一下子心中也有些抽痛似的緊張,她一眼望不到盡處,不禁蹙眉道:“糟了,我這一下會不會太重啊?哪有人麵對這等攻擊什麽術法也不用的!”
綠綺也正遠眺而望,直到從那遠處碧林塵煙中升起一道人影,她才頓時愁雲盡消,叫道:“他沒事!”
吳逸從空中升起,遠望著兩女所在之處,這一砸足足把他擊出了數裏之遠,還是在重石之壓下,但他現在身上除了多些灰塵以外,還是連一點傷都沒有。
至少一般的重擊自己硬扛是沒有問題了,那麽更進一步的呢……
他身子一動,轉瞬間就飛回了兩女所在。
本來黃繡還有些擔心,但看他身上衣服上下隻多了一身灰塵,臉上一點擦痕都看不到,也不由誇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練的是什麽護身法,不過沒有事就好,我就說嘛,怎麽可能會有笨蛋什麽術法都不用就硬接那麽大一塊山石呢!”
“……”
吳逸其實也想告訴她自己確實就是硬接下來的,不過轉念一想也算了,他接著問道:“還有沒有更厲害的術法?我想再試試。”
黃繡和綠綺先是對視了一眼,而後都露出了不解之色:“更厲害的神通,我們可就沒那麽容易收手了,你真要試?”
吳逸從囊中掏出那瓶呂純陽給的靈丹,笑道:“反正有這個丹藥能治傷,試一試也無妨。”
這天心回轉丹的效果,她們兩姐妹也是知道的,隻要沒死,那就都能救。
既然如此,她們姐妹這次也終於不再做任何保留,反正她們覺得,以吳逸的道行,就算受她們全力出擊也不會有什麽大礙。
黃繡玄氣湧動,嬌容麵上也浮現出了淡黃色的靈紋,那是眉心處一點蘭花圖案。
忘形情絲在掌中飛繞凝聚,無數原本無形的絲線絞成了一柄三尺長的細劍,那柄細劍在她纖纖素手之中翻轉撥弄,在凝為肉眼可見的劍型之狀裏,也在不斷地積蓄著玄氣。
與此同時,以黃繡腳下為中心,方圓十數丈的地麵,都被腳下延伸出的情絲覆蓋,吳逸的雙腳,也被纏上了情絲,他看見七八丈外那黃繡手中那道凝就的長劍劍鳴錚然作響,心中已經了然。
即使不用鳳目,他也能感覺到對麵的真元玄氣此刻正在盡數凝聚於這情絲的一劍之上,隻待一刻而發。
黃繡臉上靈紋之色越見明亮,她雙手掌間翻轉如梭的長劍此時蓄勢已畢,仍不忘對吳逸提醒叫道:“這是我忘形情絲凝聚出的絕學「逐影劍」,你就算修為高妙,也得要留意抵擋才行!”
吳逸眼中已經分明看見那長劍盡處吞吐不定,幾欲揮縱恣肆的懾人白芒。
這是如假包換的聚元境絕學,正常修行者除非腦子抽了或者存心求死,否則是絕不可能什麽術法都不用硬接的。
麵對著這陣近乎於挑釁的白芒,他也悄然握緊了拳頭。
那陣勢,就像是當初宋棠音在百兵大會上麵對神弩一擊時一樣。
黃繡劍勢已成,雙手再也難以遏製,當即雙手猛然一推,刹那之間,劍如白虹淩天,照亮了她和綠綺的視線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