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趙從道打?
吳逸聽罷,忙道:“等會,你說你要報仇?你知道仇人在哪嗎?”
趙從道很自然地點點頭:“知道啊,在城東邊方向。”
吳逸道:“敵人又不是傻子,傷了你之後當然是要溜之大吉的,怎麽可能還在原地待著?”
聽他如此說,趙從道伸出兩指指了指自己的一雙眼睛:“我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那還有假?我現在這雙眼睛,不光能看到那邊的氣不尋常,還能看到……”
他話說到一半,眼睛瞧準了吳逸的方向,然後一下子瞪圓了眼,驚聲道:“辣塊媽媽的,你居然有九顆內丹???”
這下吳逸也繃不住了,齒間吸進的冷氣都清晰可聞:“你居然能看得出來?”
一聽到對方說他有九顆內丹,吳逸身邊的黃繡也像是一副看到了怪物一樣,檀口驚開。
而一旁的梅山六聖,在聽到此言後,也都各自露出會心一笑,康太尉凝眉頷首道:“難怪……難怪這小子身上的玄氣澎湃得異乎尋常,原來還有這等緣故。”
郭申悠悠提醒道:“姓吳的小子,我這便宜徒弟的眼睛可是尖利的很,小瞧他可是一會兒要吃虧的哦?”
吳逸有些無可奈何地轉頭道:“真要打啊?”
趙從道摩拳擦掌地笑道:“就打一架,磨磨唧唧的,又不是沒打過,上次沒打中你,現在可就不一樣了……”
他那個“了”字最終沒有吐完,迎麵而來的一記重擊,就已經將他的頭給擊得甩向了一邊,連同身子也一道飛起。
雲體風身下的吳逸收拳歎道:“沒轍,打吧。”
戰端既開,梅山六聖中的郭申眼疾手快,淩空運勁一拿,就將吳逸身邊的黃繡給一下子挪到了戰場之外,與他們站在同一片地界。
吳逸以神速打出了這一先發製人的拳頭後,趙從道隻飛出了兩丈,扭頭就在空中重整起了體勢,以吳逸都覺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旋身向他掃出了一擊重腿。
腿影猶似疾風勁草,結結實實地與吳逸擋格的雙臂相撞,兩重巨力似激浪對衝,中心處當即迸出破空炸響,震逾轟雷,其向外延伸的氣流狂湧也吹得百丈外的梅山六聖個個衣衫飄動。
“天哪……這……”黃繡同樣被這股風浪吹得鬢發飄搖,不得不偏頭以避。
僅僅是一下,就有如此威勢,要是在外頭的世界開打的話……
一擊之下,兩人都被爆發的震響震開了好幾丈。
吳逸看著自己雙手臂上被震碎的衣袖,露出光潔精健的手臂,他看向趙從道的眼神,終於認真了起來。
這小子究竟是怎麽練的……
而趙從道相比較吳逸多在空中打了兩個旋才單腳落地,同樣也望著遠處的吳逸,暗暗道:“好個吳逸,剛剛那一下一不留神說不定就要讓他把腿骨給抓住了……”
這家夥的手勁大得出奇!
而經此一戰,梅山六聖作為身經百戰之輩,自然看出了更多的端倪。
康太尉濃眉漸鎖:“幾位兄弟,這個吳逸是不是又比幾日前更厲害了?”
六聖最末的直健也沉聲道:“嗯,看身手動作確實如此,這小子在和我等的交手中進步就異常迅速。”
郭申這時也摸著下巴嘀咕道:“雖說他這年紀的修行人修為比較容易增長,但這也太快了些,沒想到我們那便宜徒弟修煉到這種地步,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在一片偌大的純金色空間裏,趙從道對於百丈外的梅山六聖說的話充耳不聞,他重整了體勢,朝吳逸道:“本小爺以前一直對道術不大感興趣,但現在被他們這六個怪人拖進去練了六個月,身輕體健,動起手腳又如意了許多,這修行倒也不是沒有好處。”
“六個月?你不是才從醫館離開十來天嗎?”吳逸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納悶道。
趙從道嘿嘿笑了一陣:“他們幾個把我綁到了一處什麽什麽洞天,那裏待六個月隻相當於外頭不到半個月,早上極熱,晚上極冷,實在難熬的很,你要是有空可以去試試?”
“免了,我還是在家裏睡大覺吧。”吳逸這下總算是明白了這小子為什麽短短一些時日不見,不僅實力突飛猛進,而且連身上的氣質都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閑話隻說了這兩三句,趙從道再次挺著一副桀驁的笑容,飛身爆衝攻上,雖隻赤手空拳,但一接手,吳逸每每擋格接招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攻勢直似疊浪碧濤,下一招定然又比更勝一籌,強猛如斯直讓他想起了當初在百兵大會上遇見的宋棠音,同樣是赤手空拳,現在趙從道無疑要比當時的宋棠音要更強。
其實吳逸也完全可以施展身外身一口氣決出勝負,但現下趙從道僅以武藝對攻,沒有施展出任何神通,因此他也不準備使出神通,麵對趙從道章法極嚴,身如飛鳳的拳腳,他也提氣以拳掌相迎。
玄金龜甲內的空間裏迸發出一連串破空炸響,兩道人影在四周沒有任何阻礙的環境下肆意穿縱交擊,相持過了數十招,吳逸五指如鐵箍一般趁著一瞬之空隙摁住了趙從道的頭,將他的身子撞在了純金色的大地上,發出鍾鼓鳴鳴之音,其勢不止,吳逸的身子貼地疾飛,同樣將趙從道的頭摁在地上狂拖而行,也就是這地麵堅固之至,才能經受如此重擊而沒有破損。
在拖行了幾百丈後,趙從道的身子才被吳逸運臂一甩,直飛成一道梭影,砸到了數裏之外方才落地。
吳逸並沒有追擊,而是就此停望,看著自己身上那幾處破損的衣服,這些毫無疑問,都是和趙從道對毆時留下的,雖然隻是破了衣服,沒有傷及皮肉,但從外表上看起來,也是相當狼狽了。
沒有多久,趙從道的身影就從遠處禦風拔升而起,吳逸抬眼遙望,對方身上那件道袍也破損了不少,嘴角上相比較自己,也多了一抹淡淡的血跡。
他果然還有餘力。
趙從道輕身落地,隨手抹去了嘴角的腥甜,笑罵道:“你下手可真重。”
“彼此彼此,你既然要去找那妖怪報仇,要是連這幾下也挨不住,那也不用報了。”吳逸一邊說著順手打了個哈欠。
趙從道這時候露出了個比較難為情的表情,歎道:“我雖然學了道術,但要在和人打架裏用,還是不大樂意,但沒辦法啊……”
說著,吳逸第一次看他捏動了指訣。
由於想想看看趙從道究竟修習了些什麽道術,一貫喜歡趁人咒訣沒施展完全就先行動手打斷的吳逸這次就並沒有動手,而是於地上看著。
隨著趙從道豎起劍指,玄金龜甲頂上覆蓋的一片金色穹頂上,也隨之顯現出星點密布,熒熒微光漸次而顯。
梅山六聖微微抬眼,看到了如此變化,也微微點頭道:“這麽快就用道術了啊。”
比起一邊幾人的波瀾不驚,黃繡修為遠遜於梅山六聖,對於趙從道施法時出現的此種異象,反應自然也更大了不少。
“五雷正法……”她囁唇輕咬,繡手不自覺地微微攥緊了裙袂一角,心裏開始為吳逸擔心起來。
穹頂上星紋璀璨,隨後雷光乍現,像是與趙從道身上的玄氣湧動相呼應。
“驅邪院少陽鳴雷,敕!”
趙從道念咒的時間短的出乎吳逸意料,頃刻過後,吳逸就看見趙從道身上玄氣周圍迸出雷氣星火的同時,一道從天而落的雷擊,就毫無征兆地降到了自己頭上!
轟!
那道雷光垂直而落,雖不能與當日誅殺薩婉兒的天雷相比,卻也是來勢奇速,正中吳逸身中,雷擊之下,登時一片金黃大地上隻見白光一閃,吳逸的身影就從站著,變成了倒下之姿。
“相公!”
黃繡淚欲湧出,驚呼著就要上前,但她身上才騰空而起,另一邊梅山兄弟中的郭申就微微拂手,隔著十幾丈之距就將她淩空拽了下來,口中還一副滿不在乎地口氣道:“小姑娘大驚小怪,他還沒輸呢。”
這話剛落,吳逸就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他身上此時上半身的衣衫都被雷擊了個粉碎,露出來的一身筋骨肌肉,除了還冒著淡淡殘煙外,連半點焦痕也沒有。
“這就是你學的雷法?長見識了。”吳逸此刻赤著上身,輕吐出了一口氣,像是活動了一番筋骨。
趙從道此刻身上雷氣激**,見這吳逸如此快速的安然無恙,他的鳳目裏更是看見那體內九顆內丹蓬勃鳴動,玄氣源源不絕之象,當下半驚半喜地笑出了聲:“好你個小子,我這招少陽雷那幾個怪人說就是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修士中了也要暈上幾天,你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吳逸用手正了正脖頸,笑道:“其他人暈不暈我不知道,反正你剛才那道雷如果是幾天以前的我,大概是扛不住的。”
他這話並非虛言,趙從道這雷氣發端於微末,起勢又快,極不好躲,一中之下,他就感覺到衝擊力絲毫不遜於那神霄宗首席弟子雲玉京的雷法,甚至還更有勝之。也就是他現在功力日進,中了這一擊雷氣,也隻是渾身震了一下,不然換一些時日前,估計就得真的暈在那兒了。
現在對麵已經使出了神通,那他差不多也該認真了。
周圍的氣氛就在兩人對談之間,開始越發變得緊張起來。
“二哥,你怎麽看?”梅山六聖的郭申看著這場戰局,咂咂嘴,隨口問了一句。
康太尉倒還是依舊不動如山,沉聲道:“這小子中了從道一記雷氣,還能完全無恙,連半點玄氣的損耗都沒有,他也還有餘地。時隔這幾天,他竟然長進得如此之快……”
身邊的張太尉則是相比較下悠閑了許多:“從道算是遇上對手了,這就叫‘高棋敵手,亦自難逢’啊,不過這陣仗,嘖嘖,不知道為什麽,總讓我想起當年啊……”
康太尉聽到“當年”,也不禁微微側目:“你是說二郎大哥和……”
張太尉看著這兩小輩對峙,臉上也莫名地閃現出了回憶之色:“對,就是當年那一戰,說起來,那才是真正的棋逢對手,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