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番外

番外之夏錦和趙家

夏錦在京中開了三家古董鋪子,生意都不錯。

因他受到定國侯府上庇護,又與季府有一定的交往,而且現在升任了戶部侍郎的蘇睿蘇大人,還是他府上的座上賓,除了這些,他還和不少別的達官貴人有些交往,自然生意就做得順風順水,誰又敢上門來欺負。

不過,他從幾年前開始就已經不再出麵管理鋪子,隻是請了專門的掌櫃管理。

玉琉帶著小廝小林親自上了夏錦府上,小林手裏提著幾盒點心,算不得什麽高貴禮物,不過這般經常上門來拜會,這般的禮節就已經夠了。

夏錦在十年前成了親,媳婦隻是上京來尋親結果一無所獲最後又沒有銀錢回鄉的女子,是時她和她的母親都無所依,夏錦同情她們,便給予了幫助,看她們實在沒辦法生活,就隻好雇傭了她們。

沒想到卻被這個女子所利用,酒後和她有了關係,她倒是沒有以此過分要挾,隻是希望能夠給他做妾,夏錦自是拒絕了,隻是此女子竟然懷了身孕,夏錦無法,不想自己的孩子是私生子,也不想其是庶出,隻好就娶了她,孩子生下來竟然是一對雙胞胎男嬰,夏錦歡喜兒子的情況下,自然也就對此女子少了芥蒂。

孩子成了夏錦所有快樂的來源,這個靠卑鄙手段上位的女子好在也並不差,將府中管理得十分妥當,而且還時常施舍窮苦人,看夏錦對自己沒有情/愛之情,便還想給他納妾,如此種種,全是賢惠手段,夏錦也就完全沒法對她挑剔了,他自己本就是戲子出身,雖然之後成了良民,又有了些財富,但他覺得一個完全落魄的書香之家的女子也盡可以配上自己了,且夫妻相處之道,隻有互相諒解和關懷才能讓家庭蒸蒸日上的,至此,兩人生活便也很不錯了。

玉琉到的時候,夏錦正逗著三歲多四歲的小女兒,兩個兒子已經去私塾讀書去了,妻子則在忙裏忙外地讓將黴了一冬的東西收拾晾曬。

整個宅子裏都是一派繁忙而欣欣向榮的景象。

因夏錦當年和靈鳳班的關係,之後夏錦和靈鳳班依然有著聯係,玉琉在班裏的時候,和夏錦就有些交往,後來被贖身出來,太子又讓人為他脫了籍改名上了良民的戶籍,他和夏錦的交往就更多了些。

主要原因也有他從此不唱戲了,但太子去他那裏的時間又實在不多,他除了閑還是閑,而且也沒有朋友,認識的人,不是以前唱戲時的公子哥或者貴婦人,就是戲班子裏的,他自然不能再和這些人見麵,且也不能讓這些人見到他,故而他可交往的對象便隻剩下夏錦了。

其一夏錦是前輩,不會看輕他,現在又是個有點地位的人,其二,夏錦知道他的難處,也不會多問多說。

且夏錦家中的嬸嬸,也是一個對夏錦的話惟命是從的,也不會多說什麽。

玉琉給夏錦見了禮,也去逗夏錦的小女兒夏雲溪,“溪兒,哥哥抱。”

夏雲溪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而且因夏錦的疼愛和憐惜,她被養得很是大膽和嬌氣,小小年紀,還學著大人給玉琉行了一禮,說道,“玉琉哥哥,溪兒是姑娘家,要注意男女之別。”

玉琉被他逗得哈哈笑,對夏錦說,“錦叔,溪兒可真是聰明啊。”

夏錦道,“就是過分淘氣了。”

夏雲溪一板一眼地道,“我才不淘氣呢。”

夏錦的妻子高氏親自來給夏錦和玉琉上了茶和點心,還對玉琉笑道,“玉琉來了,可要吃過晚膳才走,嬸嬸做你喜歡吃的椿樹葉兒蛋餅吃。”

玉琉起身行禮說,“嬸嬸太客氣了。”

高氏笑一笑便把女兒也抱走了。

高氏是個長相很普通的女子,和長相十分出色的夏錦在一起,讓人覺得實在不搭。

不過高氏十分善於持家,夏錦雖然是被逼娶她,之後倒是一點也不後悔,因為被她伺候得日子實在太舒心。

外麵春陽正好,院子裏的紫藤花也開得很繁盛,花香撲鼻。

夏錦不知玉琉到底是被誰養著的,隻知道他被人養著,兩人談了一陣話,不過是兩人共同愛好的新出的好戲和名角兒,然後夏錦就說玉琉道,“你近來精神似乎是好多了,前陣子你來我這裏,我看你心情鬱結,也不好問你。”

玉琉微微垂了眼睫,說道,“並無什麽事。”

夏錦就又說,“你現在還年輕,你的恩主為你贖了身,又為你脫了籍重新上了戶籍,你這位恩主對你是十分不錯了。”

房裏隻有兩人,從花廳的門口吹進來的春風,也帶著春日的溫柔和溫暖。

玉琉道,“是。他是個很好的人,也待我很好。”

夏錦又說道,“你們現下正是濃情蜜意之時,我來說你這些事情,定是讓人討嫌的,但我是你的長輩,又空讓你如此敬重,我不將我心裏的話說出來,給你提個醒,卻是十分不妥。”

玉琉道,“錦叔待我十分不一般,就如我的親生叔叔一樣,我沒有親人,錦叔就是親人了。錦叔有什麽話,便說吧。我隻有感激的。”

夏錦看著,便道,“你是個聰明孩子,怎麽會不明白我的意思。人的情意,我不敢妄說一定會變,有些人,也有一世不變心的,但是,即使有這份心意,也並不夠,總有很多別的事情,讓人不得不去屈從。你的恩主,現在待你很好,但以後如何,實在難說。你現在還年輕,做些其他打算才好。”

玉琉微微垂下了眼睫,頭也低了下去,他沉默了很久,然後才說道,“多謝錦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自從進班子開始,當初就是想著一定要好好掙些銀錢,以後贖身出來,我是有福之人,才能在十六七歲時候遇到他,他又為我贖身為我脫籍,甚至為我入了良民,他從沒有拘束過我,我要是要離開他,他也說過,他不會怪我,會送我離開,我不是他的奴才,也不是他的玩意兒,我是他喜歡著的人,他那般尊貴的人,卻如此看得上我,對我好,我實在不能忘恩負義。再說,我也離不開他,也不想給他添麻煩。是以,我現下也就隻能這般了。”

夏錦歎了口氣,他見玉琉,就像是見到另一個自己。

他說道,“你的那位恩主,可有妻室了?”

玉琉低聲道,“已經有了。”

夏錦道,“你這樣,要是被他妻子知道,你要如何麵對?”

玉琉說道,“我也不知,但我不會讓他為難。”

玉琉說完,又蹙眉加了一句,“其實我是在他娶妻之前便和他在了一起,隻……”

他還沒說完,夏錦就打斷了他的話,“你這話可真是糊塗。這難道是能與在一起早晚有關的嗎。人家是他明媒正娶的大家閨秀,你這又算什麽。你這種心思,怎麽能起。”

玉琉差點哭了,“是。錦叔您說得對。隻是,我真是沒了他活不了了。我以前從沒有這般過,我從沒想過我會對一人如此般。”

夏錦蹙眉沉默了好一陣,才搖頭道,“你趁早走吧。你這般,隻會越陷越深。聽你這般說,他還是個年輕哥兒,定然也沒有當家立業。上有父母管束,中有妻妾,下麵定然很快還有子嗣。你覺得你以後會有好的嗎。”

玉琉真覺得自己在太子跟前卑微進塵土裏了,但是他已經離不得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再說,他覺得太子也很喜歡自己,自己要是離開了他,他說不得也會難過呢。

玉琉說道,“錦叔,多謝您。隻是,除非他不要我了,不然我沒有辦法主動離開。我的自由身份便是他給的,我離開了,也是忘恩負義。”

夏錦道,“即使相愛,也沒有平等的。你這般念著他,也隻是如奴才一般罷了。說不得做朋友,還能得到一些尊重。”

玉琉馬上反駁道,“他很尊重我。”

夏錦便不說了,站起身來走到外麵去,太陽光從那株高大的棗樹上灑下來,斑點落在他的身上,他長身玉立,身姿傲然,玉琉望著他的背影,知道自己有他的幸運,但沒有他的心氣。

玉琉在夏錦家裏留了午飯,高氏還要留他用過晚膳再走,玉琉來時本來是打算在這裏消磨一天的,但是之後卻不好再留,便告辭了。

高氏給他包了很大兩包椿樹芽兒,又有兩罐子紫藤花做的甜醬,然後還有一些其他吃食,甚至讓了一個仆人給送過去,還說,“這椿樹芽兒,紫藤花都是家中院子裏自己摘的,總覺得味道更鮮香些,你吃著好,著人過來再拿就是。”

玉琉對她道了謝,又抱了抱夏雲溪,然後又給夏錦行了禮,這才帶著仆人在外院去上了馬車離去了。

夏錦沒有笑容,高氏看他如此,就小心翼翼問了一句,“老爺,這是怎麽了?”

夏錦搖了一下頭,“沒什麽事,隻是看玉琉,讓人擔心罷了。”

高氏就說,“他是個好孩子。”

高氏知道夏錦的出身,夏錦的出身實在不是什麽秘密,除非夏錦搬到京城外去住,才能不被人打聽出來,故而高氏也知道在夏錦跟前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之後看夏錦不願意多說,她也就抱著女兒哄女兒午睡去了,還準備了點心送去私塾裏給兒子們。

兩位公子在私塾裏,中午是不回來用飯的,晚上才回來,但高氏又怕私塾裏夥食不好,故而中午總要讓再送點點心去。

夏錦著人去打探了一番玉琉的那位恩主是誰,不過卻沒有打聽出什麽結果來,甚至給玉琉脫籍和重新上戶籍之事,都探不出什麽痕跡,脫籍是跟著曾經被處置過的官員家眷被免了罪責而脫的,入籍也是,能夠這般做事的,夏錦覺得定然不是一般權貴。

夏錦便也就再也沒有讓人去打探,怕到時候反而出什麽事了。

定國侯趙致禮的兄長過世,他正好又被皇帝召回京城,本來以後就要留在京中了,沒想到皇帝對他十分器重,又讓他一月後去兩廣任職兩廣總督,兩廣總督任上總是會出些問題,所以這遠在天邊又關係十分重大的封疆大吏,皇帝這次就派了趙致禮前去。

他會帶著夫人一起前往赴任,不過大兒子和二兒子,依然是在京中,他大兒子已經做了二等侍衛,二兒子還在陪著三皇子讀書。大女兒則是和一位藩王結了親,去了封地。因為其和夫人分居多年,在任上時又沒有納妾,故而之後隻有一位小兒子,才六歲多,乃是他夫人曾經去探望他時候懷上的。現在他去廣州,說是要把這個小兒子帶去。

夏錦知道趙致禮受了下廣東的命,便親自準備了一份厚禮,親自上門去恭賀。

兩人實則有很多年沒有見過了,此前趙致禮一直在江南,就沒有回來過,自是無從見麵。但夏錦一直受到定國侯府的照應,趙致禮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又要離開,他怎麽好不上門去拜見並道謝。

趙致禮的父親前些年就過世了,當時他還在南方做總兵,隻回來奔了喪,很快就又回了南方,因皇帝奪情,並沒有在家裏守孝。

現如今,他又要前往廣州,家中的事情還有他年老的母親坐鎮,大兒子趙雲銑前一年成了婚,媳婦是從金陵嫁過來的,是個挺知事賢惠的女子,也能幫著管理家事,趙致禮便也能夠將夫人帶著一起到廣州去。

而且對二兒子趙雲騫的安排,則是看陪三皇子上完學後,是否留在京中,還是也下廣州去。

但以皇帝對他家的重用,而且好歹是皇子伴讀,大約會直接給一個京中小官職讓他曆練。

這些就不是趙致禮能夠做決定了,孩子入宮做伴讀開始,一切就要聽皇室做主了。

其實他也希望老二能夠去考科舉,隻是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趙致禮和兩位一直跟在他身邊很得信任重用的幕僚正談論著事情,趁著上茶的時機,貼身照顧他的管事就來對他輕聲說了一句話,趙致禮聽後愣了一下,之後便讓兩位幕僚先下去了,然後對管事說道,“帶他直接到書房來吧。”

管事應後就退了下去。

定國侯的書房院子乃是一府重地,院子門口直接有兵士守著,院子裏麵也隻有兩個最信任的人伺候。

夏錦手裏握著一根從西方傳過來的文明杖,這比拐杖要漂亮很多,握在手裏拄著,也正好支撐一下他的身體。

夏錦做古董生意,也會賣從西方傳過來的一些新奇玩意兒,這種西方的拐杖他就很有研究,而且更加喜歡。

夏錦穿著一身月白的圓領袍,三月底的天氣,也並不冷了,是以他並沒有穿太多,故而越發顯得身姿修長挺拔,氣度翩翩。

他和趙致禮之間,已經是最普通的朋友,能夠攀上手握重權的侯爺做朋友,那也是他極大的福分了。

他被管事引著進了書房,趙致禮並沒有坐下,而是站在窗戶邊上,此時正在自己將窗戶推開,管事引著夏錦進來,馬上過去說,“侯爺,奴才來做就好了。”

趙致禮淡淡道,“無妨,給夏先生上茶。”

管事趕緊應了,就退了出去。

夏錦站在那裏,對著趙致禮行了一禮,“草民見過侯爺。”

趙致禮看他手裏握著一根很細的拐杖,眼神不由黯了一點,便道,“無需多禮,坐下吧。”

夏錦看趙致禮沒先坐,自己並不去坐。

趙致禮就笑了起來,“你怎麽如此客氣了,快坐吧。我方才一直坐著和人議事,現下隻想站一站。”

夏錦這才去坐了,前兩天下過雨,他的腳上曾經的傷,便又有些犯了,並不能久站。

趙致禮站在窗邊,看著他問道,“是腳傷犯了嗎,怎麽握著拐杖。”

夏錦笑了一下,也不和他客氣了,道,“侯爺在江南,想來是見多識廣的,沒看出來這是西方洋人用的細拐杖嗎,握在手裏比較輕巧,而且好用。”

趙致禮點點頭,說道,“聽聞你生意做得不錯。”

夏錦道,“托侯爺的福,若不是侯府的照應,生意也不會如此穩妥。”

趙致禮道,“那是你很會做生意。”

夏錦笑著便沒有再和他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客氣,而是說道,“今日前來,是來恭喜侯爺,聽聞侯爺又要下兩廣總督軍務了。”

趙致禮道,“承蒙皇上恩典罷了。”

夏錦看著他,陽光照在窗外,但也在趙致禮臉上映上了一層光,多年的軍旅和上位生涯,趙致禮已經完全褪去了少年時候的氣質,他麵龐堅毅,眼睛深邃,蓄了須,氣質深沉威嚴,即使此時已經是他十分溫和的時候,但是也讓人無法接近。

曾經那般喜歡的人,有如今的權勢前途,成了這般優秀的男人,夏錦便絲毫不後悔當年愛上他和離開他。

管事進來給夏錦奉了茶,趙致禮也慢慢走回了椅子上去坐下,兩人處在不同的階層,所遇是完全不同的事情,這麽多年了,其實早就沒有了什麽共同話題。

夏錦隻好端起茶杯喝茶,掩蓋兩人沉默帶來的尷尬。

趙致禮隻好說道,“你臉上的傷,我看著倒是大好了,是嗎?”

夏錦道,“已經好了,看不出痕跡來了,多謝侯爺掛念。”

趙致禮又說,“腳上的傷,還有看大夫嗎。看的是哪一位?”

夏錦便道,“托季府的關係,請了宮中的一位太醫給看了幾次,變天的時候,就敷藥,便也就會好很多。”

趙致禮覺得畢竟是對不住他的,說道,“有任何需要,你皆可以同我說。”

夏錦趕緊道,“侯爺太客氣,我這裏還好。再說一直得侯府照拂……”

趙致禮說道,“你不需客氣。我下廣州了,府中是我長子在,我會同他和管家交代,你有事,便派人前來就好,他們不會不幫。”

夏錦看他好意,便就應了,但所想並不是會來求助,再說,他在京中做了這麽些年生意,也有了不少人脈。

之後實在不好說什麽了,夏錦就隻好道,“若是侯爺有什麽需要的古玩,無論是自己賞玩還是送人,皆可來同我說一聲,我會代為尋找。”

趙致禮臉上帶著笑,點了點頭。

夏錦不好再多停留,一會兒之後就起身要告辭。也不知道趙致禮這一去廣州又是多少年,他在心裏歎了口氣,又抬頭看了趙致禮一眼,趙致禮不知道說什麽好,隻道了一聲,“保重。”

夏錦咽下喉間的哽咽,拱了一下手,“侯爺也請珍重,草民告退了。”

然後轉身趕緊走了。

夏錦離開了,趙致禮坐回椅子裏發呆,少年時候的事情,此時想來,就像是前世一般渺遠了。

不等他多想,管事進來,並且將夏錦送來的禮單呈給了他,上麵是一尊玉佛,還有一些土特產,然後竟然還有一盒畫。

管事還說道,“侯爺,奴才將這玉佛拿來給您看看吧,乃是上好的白玉,上好的雕工,一尊慈悲觀音。”

趙致禮道,“將放出來供奉上吧,那畫,拿來我看。”

管事去將那裝畫的畫盒子拿來了,因為盒子封著,那管事是不會打開來看的,趙致禮讓了管事出去,自己才將盒子打開了,拿出畫來打開,裏麵正是一副荷花圖,荷葉和荷花都畫得很好,隻有一朵含苞菡萏,別別扭扭,趙致禮想起來,這是夏錦剛學畫不久畫的,夏錦有天分,畫得不錯,不過那含苞菡萏,卻是他畫的,他沒有什麽繪畫上的天分,不過是出於貴公子的教養學了一下而已,所以那菡萏才畫得那般別扭。

畫邊上還是當年夏錦提的那首詩,鈐著一方“夏日清談居士”的印章。

趙致禮將畫放回了盒子裏,然後親自放進了櫃子裏。

一會兒,就有人來請他,“夫人請侯爺到內院裏去,不知侯爺可方便。”

趙致禮過去了,侯夫人就笑著道,“讓先運到廣州去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要帶的人也選好了,侯爺可要過目看看。”

就拿著單子要給趙致禮看,趙致禮說道,“夫人你定下就是了,我看了和沒看,可沒有什麽區別,我也看不出個什麽來。”

侯夫人道,“那到時候差了什麽,再添置便好了。”

六歲的小兒子跑來要趙致禮抱,趙致禮笑著把兒子托到自己的肩膀上,侯夫人就說道,“你別把他慣壞了,不然總要坐肩膀上玩。”

趙致禮說,“站得高才看得遠。”

又拍了兒子的屁股一巴掌,“是不是?”

一會兒趙雲銑回來了,來給父母請安,趙致禮看趙雲銑板著臉一點表情都沒有,不由就說,“你在宮裏上值,到皇上跟前回話,也是這般板著臉!”

趙雲銑道,“我已經被派到太子爺跟前了。”

趙致禮道,“那你就好好護著太子爺。”

趙雲銑說道,“兒子知道。”

趙致禮道,“你知道,那你回來了怎麽還這幅死樣子。做給誰看!”

趙雲銑隻好憋了個笑來,侯夫人就說,“這才剛回來,怎麽又訓起來了。”

趙雲銑趕緊到他娘跟前討了一下好,“娘,沒事。”

趙致禮瞥了他一眼,說,“跟我來。”

在書房裏,趙致禮讓兒子坐下後,才開始了長談的架勢,“我和你母親就要下廣東了,你要在京裏支撐起門戶,凡事三思而後行,萬萬不可衝動和意氣用事。皇上身體健康,正直盛年,還會在皇位上很多年。從小被封為太子,最後卻能穩穩登上皇位的,又有多少?太子乃是最難做的位置。你在太子身邊做事,更是要十分小心謹慎。最主要是不要忘了,太子也是皇上的臣子。先會做臣子,以後才能做得了皇上。你凡事也要提點著太子,畢竟你從此就算是太子的人了,要是太子出了什麽事,你也是保不住的,咱們家恐怕也會受牽連。”

趙雲銑麵色鄭重起來,“兒子謹記父親教導。”

趙致禮又說道,“不過你也要一心為太子好,皇上皇後都很重視喜愛太子,你凡事以太子為重,他們也會看在眼裏。一身不侍二主,這也是需要謹記的。”

趙雲銑又說,“兒子會的。”

趙致禮歎了一聲,道,“為父相信你,你好好做事。照顧著你二弟一些,他就是太老實了些。”

說到這裏,又問,“三皇子的婚事,定下了嗎?”

趙雲銑道,“還沒有,皇後之前一心在四皇子的身體上,四皇子現□體也沒有大好,故而三皇子的婚事皇後殿下便也沒有定下。太子殿下說,說還沒有定。皇子妃未定,故而婚期也沒有定。不過說是已經擬好了封號,還要將餘杭給三皇子做封地。”

趙致禮這麽多年了,之前一直沒有想明白過皇帝的兒子們是哪裏來的,也猜測過是找季衡的表妹所生,但是後來卻漸漸猜測也許季衡是陰陽人來,不過他也沒有證據。

季衡待幾個皇子都極好,那種感情,非親生的不能有,趙致禮始終這麽覺得。

趙致禮又問,“四皇子到底是生了什麽病,太子有說嗎?”

趙雲銑搖了搖頭,“隻說是病了,卻不知是什麽病,想來很嚴重,之前太子也一直愁眉不展。”

趙致禮點點頭,又沉吟了一會兒才又說道,“要是太子做了什麽錯事,你可一定要勸誡著,勸誡不成,也不要自己去同皇上和皇後說,要動腦子,知道嗎?”

趙雲銑垂了一下眼,點頭應了,心裏卻想到了太子在外麵養著人的事情,不知道要是皇帝皇後知道了,結果會怎麽樣,自己這個幫忙的,怕是也得不到好,他猶豫了一番,還是沒有將此事告訴父親。

趙致禮這次回京,又去拜見過皇帝皇後幾次了,看到季衡一直聖寵不衰,皇帝對他十分好,兩人恩愛和睦,他心中也是為季衡歡喜的。季衡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心中自有丘壑,雄才大略,當年他入宮為後,趙致禮心裏便很難過,現在看他過得幸福,他也就不再介懷。

隻是皇家畢竟事多,他隻希望季衡能夠一生順遂幸福。

趙致禮離京前讓人給夏府送了一份禮過去,趙家離京那一天,早上正在下小雨,夏錦早早起來,和兒子們一起用了早膳,看著兒子們上了馬車去了私塾,他便也去了鋪子裏,在鋪子裏坐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