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悲歌送行
江南衝出長廊，這才感覺到不對勁兒，那股先天不滅道威越來越強，越來越驚人，但是卻沒有攻擊道君殿，而是從道君殿的深處傳來！
同時傳來的，還有那一聲聲古老而悠揚的道音。
一聲聲道音喝唱響起，自道君殿的最深處傳來，仿佛是無比古老的存在從沉睡中醒來，用大道作歌。
那一聲聲道音喝唱，高低起伏抑揚頓挫，如同誦經，聲音也自不同，有的蒼老，有的清越，有的是男子的厚重雄渾之聲，有的是女子的清脆悅耳之音，應該是十多尊道君一起在喝唱。
而那股先天不滅道威還在不斷增強，江南來到道君殿的院落裏，循聲看去，遠遠便見重重的宮闕中，一道道先天不滅靈光衝天而起，矯騰變化，絢麗如同星辰組成的星河。
無數星河旋轉纏繞，如同一個小型的宇宙一般深邃，璀璨，迷人。
“先天法寶！難道是道君殿的存在煉製先天法寶？”
江南心中一動，循聲而去。
卻在此時，隻聽那些道君殿的道君喝唱之聲變得淒苦起來，充滿了悲痛悲愴，道音中富含深邃而古老的感情，將那無比複雜的感情用道音顯化出來，送別道友。
“這是怎麽回事？”
江南聽聞這個歌聲，忍不住潸然淚下，那些道君殿的古老道君，道音的感召力實在太強了，即便江南的道心已經煉到亙古不動的境地，但也忍不住為之落淚，仿佛自己的至親之人徹底作古遠去一般。
“這些歌聲太悲了，到底出了什麽事？煉製先天法寶應該高興才是……”
他向那一道道先天不滅靈光而去，沒過多久，終於來到道君殿的最深處，隻見前方虛空如淵，一根根巨大的柱體聳立在虛空中，沒有前往柱體的道路。
那些柱體上麵鋪著蒲團，一尊尊蒼老得可怕的道君跏趺坐在蒲團上，團團繞著中央的那個柱體。
隻見中央的那主體上坐著一個半人半寶的道君，那道君周身纏繞先天不滅靈光，肉身已經有一半靈化，還有一半尚是人身。
那些柱體看似離他不遠，但是那些道君是何等強大的存在，即便他全力飛行，隻怕一生一世也無法來到那些道君身邊。
“你怎麽來了？”
江南心頭巨震，正在錯愕，突然身邊多了一人，正是那位天妃道尊。天妃道尊輕輕蹙眉，掃了江南一眼，淡然道：“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他們打算煉死一位同伴，將同伴煉成先天法寶嗎？”江南壓下心頭的震驚，詢問道。
天妃道尊搖了搖頭：“不是。而是大癡道君要坐化了，他們悲歌為大癡道君送行。”
“坐化？”
江南微微一怔，失聲道：“道君怎麽會死？”
天妃道尊靜靜道：“誰告訴你道君不會死？道君就算能夠活過寂滅劫，也有坐化而去的危險。每過一場寂滅劫，坐化而去的風險便大一分，大癡道君已經曆經了九次寂滅劫，活過了九個時代，這次坐關，他還是沒有熬過來。”
江南心頭震動，這個消息是在太駭人聽聞了，按照他從前的認知，道君隻要活過寂滅劫，便可以擁有無邊的壽元，永生不死。
沒想到道君竟然也有著極限，會坐化而死！
“原來就算能躲在道君殿中度過寂滅劫，也不是高枕無憂……”
江南醒起一事，連忙道：“為何大癡道君坐化，會化作先天法寶？”
天妃道尊輕聲道：“道君的大道太強，對大道的理解太深，再向前一步，便會接觸大道盡頭，徹底化作永恒，若是無法跨出那一步，死後化作先天法寶。這也是我們道君殿的這些道君的最終歸宿。在我道君殿的曆史中有許多道君在坐關的途中，便會坐化，化作先天法寶。”
她的表情終於出現了變化，歎息道：“將來有一天，我也會走上這個結局，此身化作先天法寶。”
江南震驚莫名，長長吸了口氣，穩定心神。
這個消息給他的道心的打擊實在太巨大，道君殿的道君竟然也不能永存於世，竟然也會死亡，而且是死後化作先天法寶！
道君殿的道君太強大了，比其他縱橫叱吒一個個時代的道君都要強大，他們已經接近大道的盡頭。
但是接近大道盡頭，也意味著劫數降臨。
其他史前道君沒有他們這般強大，但也沒有遇到他們這樣的危險。
劫數一到，道君殿中的這些強大的道君，也會應劫，身死而道不消，大道與肉身結合化作先天不滅靈光，成為先天法寶。
“先天法寶也會湮滅，消失在寂滅劫中，最終化作烏有。”
天妃道尊眼中露出迷茫之色，道：“那時，道君的一切便不複存在了，大道的盡頭，真的存在麽？還是說，我們的道路走入了歧途……”
顯然，連她這樣的存在，也對自己的道路，對自己進入道君殿追求大道盡頭一事感到迷茫。
“我要去送送大癡道君。”
天妃道尊清醒過來，又恢複成冷若冰霜的樣子，徑自走向其中的一根柱體，淡淡道：“小道友，暫時我無法為你打開通天閣了。你再等十年，十年後大癡道君便會徹底化作先天法寶，我會邀請其他道君聯手為你打開通天閣。進入通天閣，你便會有八九成的勝算……”
江南搖了搖頭，道：“十年時間，我等不得了。既然現在無法開啟通天閣，那麽我隻有離開道君殿了。”
天妃道尊微微一怔，回頭看他一眼，似乎有些疑惑他為何不等十年，有八九成的勝算之後再去赴劫。
在她看來，江南的執著與追求，在無比悠久漫長的時間歲月麵前，顯得十分古怪與無法理解。
江南在割裂的時空那裏耽擱了數年時間，又在書閣中研究各個時代的大道花費了六七年時間，如今距離仙界第六虛空開啟已近。
他用半道元始之氣化作自己的分身，留在玄州鎮守，也隻是能勉強鎮壓十年光陰，讓群雄不敢異動而已。
時間一長，必定會引來那些轉世道君的懷疑，出手試探，揭破他的手段。
那時，玄州便危險了，會引來覆亡破滅的打擊！
而他絕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天妃，將來我若是還活著，可否再來一次道君殿，踏入通天閣？”江南高聲問道。
“你若是還活著，可以繼續進入通天閣。”
天妃道尊還未回答，突然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傳徹道君殿，道：“我將我的殿主令交給那人，那人將殿主令贈與你，你手持我的令牌前來，我道君殿自然不會食言，否則那人便會笑話我道君殿的肚量。”
“元母殿主！”
一根根柱體上，諸多道君依舊跏趺而坐並不起身，而是微微欠身。
漫天霞光落下，落在一根柱體上，化作一位女子，跏趺而坐，與諸位道君一起大頌道音，恭送大癡道君。
大癡道君死亡，也將這位道君殿的殿主驚動，親自來送。
江南躬身施禮，心中好奇萬分：“南郭仙翁給我的令牌，是元母殿主送給他的？他不是說他救了一位道君殿的前輩，那位前輩贈給他的麽？這老兔子滿口胡柴，十句話中恐怕七句都是假的……不過話說回來，仙翁到底是什麽來曆？”
此時道君殿的諸多道君都在唱誦道音，莊嚴莊重，江南也不便出聲詢問。
江南轉身，向殿外走去，經曆這件事讓他心中隻覺空空****，有些失落。
道君殿的道君也免不了一死，身與道化作先天法寶，先天法寶也過不了幾次寂滅劫便會徹底化作烏有，這不免是讓人沮喪的事情。
“帝、尊和不空共得到十多件先天法寶，他們的法寶是怎麽來的？”
江南走出道君殿，突然響起這件事來，心道：“這些先天法寶，不會是也出自道君殿吧？不過道君殿對這些先天法寶珍視異常，畢竟是他們的道友所化，豈能送人？”
他微微搖了搖頭，仙界還有許多秘密，不為人知。而帝、尊和不空當年的經曆，也是一個傳奇故事。
“他們那些法寶不知從何而來，可是大龍這頭野生先天法寶是怎麽來的？”
江南眨眨眼睛，有些後悔離開道君殿，心道：“早知便問問天妃了，她肯定知道大龍的來曆。”
這次道君殿之行，算是不虛此行，單單是無極道書已經讓江南喜出望外了。
他度過割裂的時空，闖入寂滅區，飛速向仙界趕去。
而在他離開後沒有多久，突然道君殿的書閣中，傳來一聲震動，隻見那書閣外長廊上的封印突然鬆動了一瞬，一個白嫩嫩的小娃娃趁機逃出長廊，飛一般溜出道君殿，向仙界的方向而去。
道君殿最深處，元母殿主突然眉毛微動，頓時了然：“無極師兄果然厲害，在因果的造詣上勝過我一籌。書閣中的封印，封印的是書，封印不住生靈，玄天教主取走了無極道書，無極道書中的大道形成的書妖無極書童，也因此得到一分機緣，離開我道君殿。”
“無極書童此去，必然會前往廢棄之地助無極師兄脫困，他距離脫困之日也不遠了。這一切隻怕都在他的算計之中，玄天教主封印了他，他又借玄天教主之手脫困，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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