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來時,我已在**躺了三天三夜。
床邊是村裏小學的另一位老師——夏倩倩,我和她一起來支教的,又是同齡人,所以我倆之間,關係比平常老師要熟撚。
聽說我病了,夏倩倩主動請纓照顧我,這倒讓我大感意外。
“老夏,我昏迷多久了?”
一覺睡醒,盯著旁邊的夏倩倩,我嘴硬的問道。
她笑了笑,起身倒水,不忘扭過身回答:“三天,臭小子你不會是撞邪了吧?”
大家都是九五後,同齡人,一來二去熟悉之後,講話也就沒那麽正式嚴肅。
“哦……差不多。”我撓撓頭,看看四周,確定我是在保安室裏,“我是怎麽回來的?”
“還不是人家牛村長帶著人去後山,找了大半天,發現你躺在荒野,探探鼻息,還有氣,就帶回來了。”夏倩倩已經倒好水,端到我麵前。
我忙不迭的端起就喝,睡了三天,口不是一般的渴。
“燙死你。”
夏倩倩白了我一眼,繼續問道:“那可真厲害啊,後山的墳包子,都讓你給糟蹋幹淨了。”
“嗯……”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旋即想起大半夜廟裏那些破土而出的死屍,他們以為……是我弄出來的?
我笑了笑,“別逗了,我沒扒拉墳的興趣,爺可是社會主義四有青年。”
“切!”夏倩倩轉身離開,她要去上課,臨走之際不忘調侃我:“小子,下午村長帶人來,你小子扒拉村裏人祖墳,到時候想躲,可千萬別來找我。”
“得嘞,夏大小姐。”
我抿了口溫水,點根煙,躺在**,神思已經遊曆於這幾天發生的事。
我記得那天晚上我被狐狸精噴到後,它們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談論了半天,然後將我扔在荒野裏。
再之後,我就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想它幹嘛?
打斷思考,掐滅煙頭,下床,隨便弄點飯菜墊好肚子,正好去外麵活動活動。
村裏一如往常的平靜,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傳來,讓我感覺無比愜意。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正要享受這久違的美好。
突然,腦海中閃過詭異的一幕,我在教室上課,底下坐著我的學生,不過不是人,而是那天晚上碰到的地裏仙們,狐狸,蛤蟆,黃鼠狼,蟒蛇……他們手裏拿著毛筆,穿著各自適合他們身體大小的校服,聚精會神的聽我講課。
嘿,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
我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幕弄笑了,想起他們一個個認真學習的模樣,讓我忍俊不禁。
我心想,我要是老師,怎麽也得給他們找個班長,批改作業,再教點漢字啥的……
還挺有趣!
“小查啊,笑什麽呢?身體好些了嘛?”
我正在神遊天外,走進校門的村長樂嗬嗬的衝我打招呼。
“嘛,是村長啊,好多了,沒啥事,我,是你們抬回來的?”
我急忙掏出口袋裏的煙,遞給他一根,順便幫人家點燃。
村長猛吸一口煙,眼神望向別處。“可不是嘛,你走了之後,二爺爺怎麽都得讓我帶人來找你,說是不救你,村裏就有大禍臨頭,我爭不過,帶著人剛走進山,就發現你躺在荒野裏。”
後麵的事,他沒再說,我也知道,之後就是一幫小夥子七手八腳把我抬下山,扔在**,我昏迷了三天三夜。
“二爺爺?”
我還以為是牛村長膽子變大了,沒想到這次救我,是別人攛掇。
“就是那天說陪你一起去的老頭兒,附近有名的地堂仙,整天神神叨叨的,不過這次,還真讓他給說中了。”村長不失時機的解釋。
在東北,有種古老的手法——出馬,是指一些動物仙,例如狐狸,蛇,黃鼠狼等,修煉數百年,來到凡塵積累功德,以達到位列仙班,成為正修仙神的目的。為了修行,想積累功德,修成正果,普度世人,但又不方便直接幻化成人,或以直接的形式去度人治病,所以他們選擇有仙緣和悟性的人類做為香童,人們又叫做出馬弟子,坐堂仙就是其中的一種。
“哦,原來如此,那我得去謝謝人家。”
我點點頭,感慨此人不一般,僅僅憑借見我一麵,就預測到我會遇到什麽,著實厲害。
“老頭子無兒無女,一個人也怪寂寞的,你要有這份心,也挺好。”牛村長長歎一口氣,似乎沉溺在不好的回憶當中。
“咳咳”,我清清嗓子,“村長,後山的屍體……”
“沒事沒事,你不可能三天刨開四五十個墳頭,肯定不是你幹的,村裏沒人怪你。”牛村長大度的揮揮手。
“那就好!”
我心裏鬆了口氣。後山埋的都是村子裏以前的人,在農村,打人臉麵是過節,刨人祖墳是死仇,而且鬼知道被刨那人有多少子孫後代,萬一香火旺盛,一個屍體刨出來,那就是和一群人作對。
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攬這種事。
不過,見村裏人不懷疑,我心裏總算出了口長氣,該死的老夏,又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