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一)

皎月黯淡,群星皆無。

天發殺機,鬥轉星移。

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人發殺機,天翻地覆。

連日來的詭異天象和動物出現的異常反應終於在這天夜裏達到了頂峰。

劃破夜空的碩大而明亮的流星好像太陽一樣仿佛被被牽引著一樣,飛向了那片讓人提心吊膽的星空。流星在大氣層中劇烈燃燒產生的光熱讓皎潔的月亮都變得黯淡無光。天上的群星也在強光下被迫隱在了夜幕之中。

巨大的聲響將人們從夢中驚醒,目瞪口呆的看著猶如行星撞擊地球的世界末日一樣的情景,有些甚至忍不住開始失聲痛哭。

然後,這種情緒並沒有維持太久,所有絕望的哀嚎聲在一瞬間戛然而止——要摧毀世界的大流星忽然消失在了那片血紅的星空當中,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目睹這一切的人們因為從光線強度的急劇轉換而出現了短暫的失明,他們迫不及待用手使勁的揉著眼睛,好像要把眼珠子從眼眶中給揉出來一樣,就是為了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是誰都看不清發生了什麽,因為好像一瞬間,原本繁星點綴的天空就烏雲密布起來,豆大的雨點緊跟著落下,驚訝的人們目瞪口呆,在北方深冬下雨……比六月飛雪更難得一見,又何況是這種漫天的紅色的雨!

幾乎沒有一個目睹這一切的人不對眼前發生的奇景感到心裏發慌,沒有人能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一種大難臨頭的氣氛壓抑在小城上方。原本鬧囂的動物此刻全都好像傻掉了一樣。蜷縮一隅,一動不動。

看到動物都這樣了。人們就更傻眼了。紛紛穿戴整齊,陸陸續續的走出了房子,麵對外麵瓢潑一樣的紅色暴雨,人們同樣不敢觸碰,紛紛聚集在背雨的地方,議論不停。

也有的人根本不在乎這個,天塌下來大家一起頂,死的又不是他一個,索性重新回到**呼呼大睡。可無論是憂心忡忡的人還是安然處之的人。他們都不清楚,今天的血色冬雨代表著什麽。

在北方的冬天下雨這本就不可能,就算真的下了,落地成冰也是必然的。可是這紅色的雨點就跟它來的違反常識一樣,落在地上一樣出乎人們的意料。紅色粘稠的雨點落到地上並沒有變成薄冰。大地好像變成了海綿一樣,把紅色的雨水悉數吸收了進去。大地被潤濕了……

有些人們好奇的伸手觸碰了一下雨水,冰涼徹骨。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大雨持續不停,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大雨的背後在掩蓋著什麽。隻能眼巴巴的等待,等待雨停,或者大雨帶來的,大災難。

……

帝幽命人抬過來一個碩大的凹進去的圓盤。圓盤上麵畫著古怪的文字。好像咒輪一樣的排列。在圓盤當中還有一汪清水。我皺著眉頭看著帝幽,不明白這是什麽東西。

在一旁的天鬼老人發出刺耳的笑聲,指著這個圓盤問帝幽:“聖君,你用血河之水來掩蓋洞天盤的氣息,就不怕毀了這件寶貝嗎?”

帝幽不屑的笑了一下:“你都敢鋌而走險豁出性命做這麽背信棄義的事兒。我毀一件寶貝又如何?”

豐屹在一旁不爽的冷哼一聲,我則歎了一口氣。

豐屹這口惡氣是絕對咽不下去的。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就算是凡夫俗子也要火冒三丈,何況是陰陽界主了。

隻是不明白為什麽洪月蛟會聯合天鬼老人來忽悠自己人。他們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麽協議,還是在漫長的歲月中,洪月蛟已經不甘心成為炮灰了?

我覺得後一種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洪月蛟的大毅力非常人能及,就算是修行之輩,能有他這種大毅力的人,也是鳳毛麟角。有這種隱忍心性的家夥又是那個以嗔心重出名的種族,能甘心為炮灰才怪了。

我現在也同情起豐屹來,我勸他的時候,他還想放手一搏,豪情萬丈的讓我拭目以待。可現在,恐怕他更多的是心灰意冷。

他這種心情我剛剛經曆,所以我能體會。隻是沒想到相同的戲碼在他身上同樣上演。

這個世界既無聊又殘酷。

我揉了揉眉心,轉頭問帝幽:“聖君,這東西是幹嘛用的?”

“這盤子名為洞天盤,顧名思義,洞察天機的寶貝。”帝幽微笑著跟我說:“我盛以血河源頭的清靈之水,來掩蓋住洞天盤的氣息,以此來避過神源和千陽山的那幾位高手,咱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尊神已經按捺不住了,敲山震虎著實嚇得他不輕。我想,他應該快要動手了。”

我皺著眉頭問帝幽:“聖君,你親自過來坐鎮,不怕被、被六……嗯,六耳獼猴知曉嗎?他要是知道你開始行動了,即便是猜不到你的目的,起碼也會讓千陽山警覺起來吧?如果神源的尊神動手晚那麽一點點,咱們的計劃可就……”

帝幽冷笑一聲,拿眼睛掃了一眼天鬼老人,跟我說:“這個,你問他好了。我想這事兒跟他脫不了幹係。”

“哈哈,果然是帝幽,這麽快就想明白了。這一點尊者不必擔憂。”天鬼老人略顯得意的說道:“六耳已經被我一紙調令送到了尊神的大門口,不能讓他壞了好事!”

帝幽不屑的笑了一聲:“嗬,我既然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那小六子為什麽突然就消失不見,我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以神源的實力,有沒有小六子去阻擊尊神,沒什麽區別。”

“哈哈,聖君說的是!”天鬼老人幹笑一聲,不再言語。

我盯著裝滿了清水的洞天盤,問帝幽:“聖君,這東西能看到神源和千陽山打架?”

帝幽點點頭,跟我說:“當然了,這是經過我的秘法煉製的。隻要有異動,那麽一絲一毫都逃不出這裏。”

我看了一眼豐屹,他正麵色發青,眉頭緊皺的發愣,也許是感覺到我的目光,豐屹把眼睛移向我這邊,跟我對視一眼,我心中一驚,豐屹的兩隻眼睛已經變得通紅,而且瞳孔縮小的如同針尖一樣,緊接著我就聽到了豐屹的聲音,他居然敢在帝幽和天鬼老人的眼皮子底下傳音入密?!

豐屹就傳過來兩個字:“放心!”

這是讓我不要擔心他,還是讓我放心,他會幫我?

我沒有豐屹的本事,不敢在帝幽和天鬼老人眼皮子底下玩這手,如果讓帝幽知道還好,畢竟我最終選擇的是他。如果讓天鬼老人知道,誰知道他留了幾手後手,這家夥能隱姓埋名這麽久,還收買了洪月蛟,改頭換麵自立門戶之後都能這麽厲害,反過來還把原來的主子給坑到死。如果誰把這種家夥當茄子,那他一定是個白癡。

毫無預兆的漣漪忽然出現在洞天盤裏,原本如同死水一樣的水麵出現了一圈一圈的微瀾,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洞天盤上,我瞥了一眼天鬼老人,發現他的眼睛裏麵的貪婪已經快要控製不住了。

豐屹則是瞟了一眼之後不再看它,緩緩的閉上眼睛。

我在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再把目光收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洞天盤裏映出來一片星空,星空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片血紅。

帝幽的聲音也微微激動,出現了顫抖:“來了!”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一顆碩大的流星橫衝直撞的一頭紮進了那片血紅色之中,我在這一瞬間眼睛也瞪得溜圓,那顆流星在撞向那片紅色星空之後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片血紅色的星空好像被撞擊的支離破碎,化作漫天血色的烏雲,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我在洞天盤裏麵看得清清楚楚,這哪裏是雨點,明明就是一個個血紅色的冤魂,煞氣重得我看一眼都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一個個冤魂化作的雨點爭先恐後的鑽進大地之中,我猛然站了起來,指著洞天盤大罵:“神源是不是瘋了!這麽整這個地方的人還能不能活命了?這是要實行滅絕計劃嗎?跟老百姓有什麽仇?這麽做不怕報應?”

我的連番牢騷沒有人搭話,隻有豐屹重新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嗤笑了一聲,跟我說:“他們這是故意這麽做的,沒聽說過紅氈鋪地,淨水潑街麽,他們的至高神都回歸了,不得講一講排場麽。”

我在一瞬間眯起了眼睛,死死盯著豐屹,問他:“這麽說,這完全是給千陽山看的?”

豐屹點點頭,說:“否則的話,千陽山怎麽會相信!”

我聽了豐屹的話,咬緊了牙關說道:“玩的真夠狠的!”

“真正殘忍的要開始了!”帝幽語氣之中帶著一絲落寞,我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居然一臉哀愁的盯著洞天盤,說:“又有一獄要崩壞了!”

神源和千陽山的衝突,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眾生要落入地獄之中永不複出了……

“報——”一個由遠及近的聲音從大帳之外傳來,帝幽應了一聲,人沒進來,聲音直接傳來:“啟稟聖君,陽界三間大地即將崩塌,眾生轉眼之間即會殞命,而生死薄皆無記錄。勾魂使者已經準備妥當,閻羅天子不敢妄下命令,怕誤了聖君大事兒。可如果由之下去,怕是要出大亂子了,故命陰神無常前來奏稟,請聖君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