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錫林郭勒盟之戰 （三）
“改變方向，向奉軍的左側和右側衝鋒。”杭達多爾濟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咬著牙齒下令道。
“多爾濟親王，不能再衝了，再衝咱們的軍隊都完了。”海山的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道。
“敵人還有近萬騎兵未動，這個時候除了進攻別無選擇，若不賭一把，直接撤退，你有把握控製住軍心？敵人趁勢掩殺，怎麽收場？”杭達多爾濟臉色陰冷地道。
“不如咱們逃吧，現在逃總還能夠帶出去......”
“擅言退者，格殺無論”杭達多爾濟打斷了海山的話。
僅管有很多人已經膽寒，不過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些叛軍還是再整旗鼓，向奉軍的兩側襲殺過去。
不過蒙軍改變陣形與攻擊方位，就算動作再快，也快不過火炮和機槍調整的速度。
兩側再一次撞得頭破血流，至始至終也無法衝過機槍火力的封鎖，兩側各丟下了近三千具屍體，此時外蒙叛軍的本陣已經隻有八千人出頭，單論騎兵的數量跟奉軍的三個騎兵團，還有旅屬騎，已經處於劣勢，更遑論這些外蒙叛軍已經被撲天蓋地的炮火打得喪失了戰鬥意誌。
當奉軍炮兵將炮火延伸到叛軍的本陣時，已經被打怕了的叛軍開始出現逃兵，任憑狀若瘋虎的杭達多爾濟如何彈壓，也無法挽回局勢。
“魔鬼，這些中國軍人就是魔鬼......我要回庫倫，回庫倫.....”幾個意誌薄弱的外蒙士兵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一時間精神有些晃忽，騎在馬上語無倫次，驚慌地亂撞，更是加深了叛軍的慌亂。
隨著奉軍的炮火進一步延伸，逃跑的叛軍也越來越多，頓時如同雪崩一樣，杭達多爾濟彈壓的親兵也被逃跑的叛軍砍翻了幾人。外蒙叛軍殘部近八千餘人徹底崩潰。
“停止炮擊，命陳幹，黃見文，孫勇帶部追擊，兵發外蒙！”王厚純將望遠鏡放下，向身邊負責傳令的通信兵道。
炮聲嘎然而止，彈坑密布的地麵停止了顫抖，陳幹，孫勇，黃見文早已經看得熱血沸騰，王厚純的命令剛下達，便急不可奈地率領所部風卷殘雲一般向潰散地外蒙叛軍追擊過去。
“是日，我軍與外蒙叛軍21000餘人會戰於錫林郭勒盟城北，激戰竟日，殲敵14500餘人，俘虜3671人，外蒙叛軍僅不到3000人四散逃走，我軍陣亡合計157人，輕重傷121人。截至發電報時止，除獨立第二炮兵團，與第27師劉文祥團留守錫林郭勒盟外，我軍已經進入外蒙，兵鋒直指庫倫！”
獲得如此大捷，正當電報員心懷激**地將這些內容轉化為電磁波發到通遼時，被安排留守在錫林郭勒中的士兵也難以壓抑住心中的興奮。
“想不到，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咱們奉天的軍隊竟然強大到這種程度，恐怕對上同等數量的日軍也不落下風。”於珍和楊宇霆這兩個陸士生經蔣方震投靠到葉重以後，便被安排在劉文祥的團裏麵分別擔任營長。這次正好護送獨立第二炮兵團進入錫林郭勒盟。
楊宇霆搖頭道：“沒這麽簡單，興帥將整個奉軍的精華都調到錫林郭勒盟來了，打幾個外蒙叛軍自然不在話下，有這樣精良的裝具確實不懼同等數量的日軍，不過日本真正強大的是工業和經濟實力，即使打掉了一個師團，馬上可以整編出一個新的師團出來，可是把眼前的奉軍打光了，興帥想要再拉起一支這樣的軍隊，以奉天的情況，沒個兩三年是不可能的。濟川你也是從陸士畢業的，難道連這點眼光也沒有？”
於珍笑道：“這點當然知道，我也隻是吃驚於奉軍目前的實力，恐怕在整個民國，也是最精銳的部隊之一了。不管怎麽說，比起那些吃空響是一把好手，打仗卻不行的軍隊總要強得多。戰果的核實我看過了，斃俘18300餘人，戰馬3200餘匹，馬刀11200餘柄，各式俄製步槍9600餘杆，而咱們的傷亡加起來還不到280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在追擊進與叛軍短兵相接，或者被流彈所傷。”
奉軍的傷亡跟戰果比起來確實不成比例。恐怕這份戰報拿出去不少人都會瞠目結舌。
“跟著這樣的督軍才能大有作為啊，也不枉當初投到奉天來。”楊宇霆不是個甘於寂寞的人，略微感慨道：“大總統已經將內蒙東部許給興帥了，興帥所管轄的地盤擴大了一倍還多，內蒙東部北從興安盟，南到奈曼旗，西到錫林郭勒盟，幾乎將整個科爾沁都包括了進去，要不是再往北離俄國人的勢力太近，我看呼倫貝勒草原都跑不了。”
“這次占領區內不服從的蒙古王公都被清理了，與其將草原讓這些人浪費，還不如歸納到興帥的治下來，也好利用草原上的資源整軍經武。我看這次蒙古形勢穩定下來之後，興帥必然會組織大量人手到草原屯墾，到時候奉天的經濟實力必將再上一個新的台階。”於珍道。
“話是這樣說，不過這次將外蒙叛軍打慘了，隻怕將俄國人也得罪狠了，就怕俄國人不肯善罷甘休。”楊宇霆略帶擔憂地道。
於珍道：“如果能派兵，俄國人早就派兵了，何必會等到外蒙叛軍損失慘重後再跳出來？”於珍搖頭，並不認同楊宇霆的觀點。
楊宇霆笑道：“也是，不管怎麽說打了勝仗總是好事，俄國人一向欺軟怕硬，以奉軍表現出來的強勢，還有英美日等國的幹預，俄國人未必敢派兵。再說打擊外蒙獨立也不是咱們奉天一家的事。”
在錫林郭勒盟的駐軍熱議著今天與外蒙叛軍的戰鬥，而當地的百姓也受了不少好處。雖然那些挨了炮彈的馬大多被炸得支離破碎，不過倒在機槍之下，除了一些個子彈洞外可以說得上是完好無損，一萬多匹馬屍處理起來光靠駐軍可不行，還好當初從通遼運送輜重和糧食的輜重隊五千多人還在，通過許以馬肉，洋火，或者粗紗布的好處，又召集了一萬多的當地蒙民，人手上仍然有些不足，若是將這些東西放在原地不管，幾百萬斤馬肉浪費且不說，屍體腐爛發臭還可能招致瘟疫。
“幸虧當初咱們沒有跟著獨立，要不然現在隻怕也和那此外蒙來的人一樣了。”查幹巴拉想到原來完好的草原布滿的大小彈坑和枕籍的屍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邊用刀切割馬肉，一邊向旁邊的寶力德道。
寶力德將馬肉上抹了層鹽，“雖然之前親王被殺，不過額爾德活佛都承認了奉天來的軍隊，咱們自然不能再反抗了，真想不到，兩萬多人一個上午不到就被全打死了。那打雷一樣的聲音，隔了十幾裏都聽得到，聽說是用那什麽大炮打出來的，好在隻要不作亂他們也不打咱們。”
查幹巴拉點頭道：“這些奉軍雖然凶了點，不過不隨便打罵咱們，替奉軍幹活還有好處，而且，以後每年還可以少交一成半的稅，比起以前那個小氣的親王可強多了。不愧是連額爾德活佛都認同的人。”
“少交一成半的稅？你聽誰說的？”寶力德停止了動作道。
查幹巴拉笑道：“額爾德活佛的信徒說的，這幾天，他的弟子拿著一張紙在錫林郭勒盟附近的部落裏麵宣傳。不少人都知道這事。”
“號外，號外，外蒙叛軍南下....”
“號外，號外，奉天督軍葉重率部在錫林郭勒盟取得大捷，擊潰外蒙叛軍，斃俘一萬八千餘人。”
“號外，號外，奉軍進入外蒙，在西烏爾特再次大勝，斃俘八千餘人，兵鋒直指庫倫.....”
自從外蒙軍隊宣布南下時為止，外蒙便成為了全國觀注的焦點，隨著軍情的變化，北京，上海等地的報社新聞也是一日三變。一直名不見經轉的奉軍以破竹之勢接連大敗外蒙叛軍，頓時舉國嘩然，群情振奮。
“這個葉重還真是讓人出忽意料，外蒙軍南下前前後後也就一個月不到，居然就被他這樣輕易的收拾了，到底是奉軍真的強，還是外蒙叛軍不經打？”袁世凱摸著下巴忖道，不過不管怎麽樣，葉重順利剿滅外蒙叛軍既替袁世凱節省了大量軍費，同時維護國土統一上，袁世凱的聲望也再一次增高。
“大總統，俄國駐華領事庫朋斯齊求見。”
“讓他進來！”袁世凱按了按額頭，雖然葉重這兩仗打得頗為暢快，袁世凱也既得了名聲，也得了實利，不過凡事都有兩麵性，得到好處的同時，袁世凱也不得不承受來自俄國人的壓力。
“總統閣下，我代表沙皇抗議貴軍進入外蒙，請立即電令葉重，讓其停止在外蒙的軍事行動，如果總統閣下不能約束葉重所部的行為，我國可以代勞！”庫朋斯齊一見袁世凱便立場強硬地道。
袁世凱微笑道：“領事先生這是在威脅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