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軍司令部大門前戒備森嚴,籠罩在緊張的戰爭氣氛之中。一位衣飾鮮亮的英國少校軍官走出辦公室,對坐在候見廳裏的柳丹青與遊少卿道:“二位先生請。”
黃埔出身的柳丹青相貌堂堂,濃眉大眼,八麵威風,天生一副軍人氣派,隨意往任何地方一站,都給人一種頂天立地的氣概。而與他同行的遊少卿則恰恰相反,典型一個白麵書生的模樣。
二人走進豪華氣派的辦公室,柳丹青向著坐在寬大辦公桌後麵的斯利姆中將致以軍禮。斯利姆將軍還以軍禮:“啊,我的中國朋友,歡迎你們的到來。請坐吧。”
斯利姆介紹旁座上的一位50出頭,滿頭銀發,麵色紅潤的老人:“這是曼德勒英國總商會會長魯斯頓先生,我的老朋友,希望你們今後也能成為好朋友。”
柳丹青伸出手去:“魯斯頓先生,您好。”
就在中英軍官說話的時候,曼德勒一家靠街邊的飯館樓上,一名緬甸獨立軍戰士貼窗觀察著街麵上的動靜。
裏屋,一名身穿黃色袈裟打扮成僧人的頭目指點著地圖,用日語向圍在四周的獨立軍戰士布置任務:“這棟6層的大樓位於曼德勒鬧市區三角廣場一端,有160個房間,住著200多名英軍飛行員和150名技術人員,以及他們的家眷。大院門前設有英緬崗哨,沙袋掩體後麵有兩挺輕機槍,附近還有一連英軍保衛飛行員去機場路上的安全……”
翻譯將日本頭目的話逐一翻出。定時爆炸裝置擺在了桌子上。日本特務頭目小心翼翼地設置爆炸時間。
其餘的日本特務和獨立軍紛紛換上黃色袈裟。少頃,化裝成僧侶的20餘名日本特務和獨立軍從密室中出來,下了樓梯,出大門走上大街,排成一長溜,雙手合十,匯入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後院裏並排停著一輛吉普車和一輛帶篷布的大卡車。幾名日本人和獨立軍帶著幾木箱炸藥和爆炸裝置,上了吉普車。吉普車開出後門,馳上大街。罩著篷布的大卡車也啟動了,遠遠地跟在吉普車後麵。一小一大兩輛車,在大街上緩緩前行。
英軍飛行員大樓坐落在鬧市區一處有著寬闊花園的大院裏。院門前左右各有一個沙袋壘成的掩體,共有5名緬兵,3名英兵站崗。街麵上,行人如織。一隊身披黃色寬大袈裟的僧侶由遠及近,向著飛行員大樓而來。走在前麵的日本特務頭目目光犀利,緊盯著掩體裏的英緬士兵。後麵的光頭和尚們一臉殺氣。離得更遠處,則是那一小一大兩輛汽車。
英軍司令部裏,斯利姆將軍對客人說道:“成立華僑抗日義勇隊是個非常明智的做法,這支隊伍的任務相當重要,第一,誌願隊要派出密探,偵察日軍的動態和實力;第二,誌願隊要加強對曼德勒,特別是港口車站電廠橋梁的警戒,嚴密搜索,嚴防緬奸和日本間諜的偵察與破壞活動,特別要加強地上和水麵的巡查。”
柳丹青說:“我們的孫立人師長已經責成我抓緊華僑抗日義勇隊的訓練,努力完成斯利姆將軍交給我部的任務,不過,軍團長先將如此重任交給剛剛創建的一支毫無作戰經驗的民眾武裝,是不是超過了他們的能力?而且,他們目前的裝備和條件,頂多隻能夠承擔維持社會治安的任務。”
遊少卿愣了一下:“柳團長……不妥吧。”
柳丹青說:“華僑也是中國人,我不能為了在英國人麵前梳光光頭,就讓他們白白送命,又要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的好事沒有,就這麽翻。”
陡然間,外麵槍聲大作。斯利姆將軍和魯斯頓會長,還有兩位中國客人全都站了起來!
飛行員駐地前的大街上已經成了戰場,僧侶們飛快地從袈裟裏掏出衝鋒槍,向著兩個沙袋掩體裏的英兵和緬兵狂掃,打得英兵緬兵螺陀似的旋轉著倒地。
僧侶們殺氣騰騰衝進大門,向著所有進入他們視線的英國人開槍射擊,投擲手榴彈。
劇烈的爆炸聲接連不斷,一幢幢房屋在爆炸聲中倒塌。四處濃煙滾滾,大火衝天而起。
幾名英兵從平房裏奔出來,嚇得臥倒在地,掏出手槍胡亂開槍。
腿快的飛行員們從大樓上跑下來,遭到殺手們的迎頭痛擊。
後麵的吉普車飛快地馳上來,超過襲擊者,接連碾壓,撞飛倉皇逃命的英軍飛行員,向著大樓抵近。
駕駛吉普車的人啟動引爆裝置後,與同伴跳下車,在僧侶們的掩護下,一邊飛快地向著大門狂奔,一邊不停地向停在院子邊上的汽車扔手榴彈。
眨眼工夫,幾十輛汽車燃成了一條長長的火龍。
隻聽一聲巨響,巨大的火團濃煙衝天而起,6層大樓轟然垮塌……到處響起鬼哭狼嚎之聲!
襲擊者衝出大院。滿街行人飛跑。
一輛大卡車風馳電掣般衝到大門處戛然而止。
十幾名襲擊者們飛快地爬上車廂,在狂亂的警笛聲中,大卡車絕塵而去。
斯利姆中將與隨他從司令部趕來的一批軍官在已被炸成廢墟的飛行員駐地巡視。
舉目望去,滿眼牆倒屋塌,木製品上,還燃燒著熊熊大火。到處屍橫遍野,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柳丹青與遊少卿跟在後麵。
一名英國軍官向斯利姆將軍報告:“是日本特務和昂山的獨立軍幹的,飛行員、技術員和英緬士兵共死傷300多人,還炸毀了停在樓外接送飛行員的20多輛汽車。”
斯利姆痛心疾首地對柳丹青叫道:“這不是戰爭,這是屠殺!日本特務擊中了我們的要害,炸毀英軍飛行員宿舍能集中消滅英軍最重要的戰鬥力量。這比毀掉我們的飛機更為慘烈,飛機在英國容易生產補充,而要生產飛行員可就沒那麽容易了。我的中國朋友,這就是你們的當務之急!”
柳丹青慨然道:“將軍,我明白我應該為你做些什麽!”
斯利姆指指身邊的魯斯頓:“這位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大英帝國前陸軍少校正在向我請纓參加戰鬥,我已經決定派他到你的部隊擔任聯絡官,你們有什麽要求都可以向他提出來,我會為你們不遺餘力。”
柳丹青說:“請將軍放心,中國遠征軍一定不辱使命。”
已經做了113團團部的曼德勒公園裏,楊萬裏、張琦、郭廷亮等中國教官在操場上訓練華僑抗日義勇隊的隊員。有的教刺殺,有的教射擊,有的教投彈,有的教隊列。
楊萬裏吹響哨子:“集合,團部人員和華僑義勇隊的隊員集合,聽團長訓話。”
片刻工夫,所有武裝人員在操場邊上的台子前麵列隊。
柳丹青與已經換上了一身老舊的英式戎裝的魯斯頓走上台去。
柳丹青大聲說道:“華僑抗日義勇隊的弟兄們得抓緊了,一周之內,你們必須完成以下作戰訓練。各種兵器的實彈射擊和夜間戰鬥射擊,各種狀況下的手榴彈投擲,土工作業與偽裝、爆破作業和掃雷,森林中行軍和露營,偵察與警戒,伏擊與奇襲,旗語與信鴿使用。斯利姆軍團長3天後就要親自前來檢閱我們華僑抗日義勇隊,還要給我們授旗。大家要夜以繼日、分秒必爭地開展大練兵活動。到時候得拿出點軍人的威風出來,別讓英國人瞧不起咱們。我的話說完了,現在,我給所有中國官兵介紹一位新朋友。”指著魯斯頓先生說,“這位魯斯頓先生,是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英國退役老少校,現在是英國方麵派到我們113團的聯絡官,我們請聯絡官講話。”
數百名團部官兵與誌願隊的華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魯斯頓年紀雖老但身材高大而壯實,加之腳下穿了一雙長筒騎兵靴,就更讓他顯得高人一頭。他的腰部和臀部都很厚實,臉上和手上的皮膚很白也很粗糙。還有著一雙藍瑩瑩的眼睛和一口金色卷曲的大胡須。他那很白的手中握著一根長長的顫顫閃閃的黑色馬鞭,頭上的鋼盔也與英國官兵所戴的鋼盔不同,別的英國軍人都是淺盆形的,而他的鋼盔頂部高高隆起,隆起的前方還有一道道螺旋紋,整個形狀就像一個被挖空了的大海螺。
魯斯頓開始講話了,臉皮緊繃,沒有一絲笑容:“我的中國朋友,擔任你們的聯絡官,我感到非常榮幸。”他說出的居然是一口流利的中國話,“我在貴國的錫都雲南省個舊縣幹過3年,我了解中國,如同了解我自己的祖國。今天,我沒什麽多的話可說。有一位早已逝去的西方偉人曾經說過,中國是一頭沉睡的猛獅,它一旦醒來,世界將會顫抖。今後,我將和你們一起歡樂,一起痛苦,我樂意得到你們所有人的尊重。”
兩輛裝甲車轟隆隆開進了兵營,停在操場邊上。
操場上的隊員們興奮得大聲鼓噪,向著裝甲車奔來:
裝甲車上的天門蓋打開了,隊長柯明華探出腦袋用生硬的國語說道:“這是斯利姆將軍配給我們華僑義勇隊的新裝備。大家上來吧,我帶你們在操場上兜兜風。”
隊員們歡呼笑鬧著蜂擁爬上裝甲車,在操場上繞起了圈圈。
一名隊員叫道:“嗨,有了這兩輛裝甲車,再加上昨天配給我們的10輛帶鬥摩托車,20輛大卡車,我們誌願隊也成機械化部隊了。”
楊萬裏與遊少卿、郭廷亮、李冬青、毛卿才、福靈安站在操場邊上抽煙說話。
郭廷亮對楊萬裏說:“大哥,時間這麽緊,華僑總商會出麵給我們招募來的這兩百來個華僑又全都是生手,接受過軍事訓練的沒幾個,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斯利姆來檢閱時會露醜。”
楊萬裏吐出一個煙圈:“團長說了,臨時抱佛腳,隻能抓緊進行突擊訓練,內容也就是最基本的隊列操練,立正、稍息、向左向右看齊。還學怎樣投彈,怎樣使用武器,其他的軍事技能暫時就顧不上了。”
毛卿才說:“這樣的隊伍有什麽戰鬥力?新38師是國軍精銳,我們113團更是精銳中的主力,他們要在英國人麵前丟了醜,我們臉上也沒有光彩。”
李冬青說:“你腦子有病啊,憑什麽為了英國人的緬甸,非得讓我們中國人和日本人過招啊?和尚不念尼姑的經,為緬甸打仗,那是英國人自己的事。”
福靈安說:“我就不弄明白了,英國人在我眼睛裏就像無法無天的強盜,霸道得不得了,奪我們的廣州城,燒我們的圓明園,連原本為我大清王朝統治的緬甸,也被他們搶去了,為什麽偏偏對連我都看不起的一支華僑民兵武裝這麽上心?給我們配備了這麽多好東西。”
遊少卿道:“英國人哪有這麽大方?這些裝備,都是柳團長鼓動魯斯頓聯絡官,從斯利姆手裏要來的。英國人吃夠了日本人組織的緬甸獨立軍的苦頭。這一支支便衣武裝隊,全是由日本特務組織‘南機關’直接領導的。我告訴你們吧,‘南機關’的頭子叫鈴木敬市,官至大佐。在日軍進攻緬甸之前的幾個月,鈴木就率領一幫日本特務先期進入緬甸,調查緬甸的政治與民情,重點則是考察緬甸的民族獨立運動。然後,鈴木回到日本,製訂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的重點就是如何把蓬勃興起的緬甸民族獨立運動,轉化為一個針對英國人的民族武裝暴動;讓盡量多的緬甸人相信,隻有大日本皇軍,才能幫助他們脫離英國人的統治。”
更多的人圍上來,聽見多識廣的大記者說話。
李冬青恭維道:“記者一張嘴吃八方,真是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
遊少卿愈發得意:“為了實現這一計劃,日本人首先派了很多特務進入緬甸,考慮到緬甸是個信奉佛教的國家,和尚的地位很高,在民眾中有很強的號召力,這些特務便大都以和尚的身份出現。他們頻繁的襲擾暗殺爆破活動,給英國人造成了極大的威脅,所以英國人一聽我們組織了一支華僑武裝就上了勁,巴望不得我們也來個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此時,他們看到魯斯頓聯絡官正在操場上指點誌願隊隊員駕駛汽車。
毛卿才不滿地嘀咕道:“這個聯絡官聽說是個參戰過一戰的老兵,曾經是個少校,可派頭倒是不小,總喜歡拿自己當將軍。”
李冬青說:“你可別小瞧他,誌願隊這一大批東西要不是他去爭取,哪能這麽容易弄來。”
遊少卿道:“你們別看他是個頭發都快白完了的老頭子,眼下的英國聯絡官就是我們中國人眼裏的太上皇。道理很簡單,根據中英之間的協議,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期間的物資供給包括每月發到你們手中的軍餉,全都由英國方麵負責,聯絡官掌握著簽字審批權,他要不簽字,你們的柳團長一個盧比、一顆子彈、一滴汽油都領不到。”
向華僑抗日誌願團授旗的儀式正在舉行。操場上站滿荷槍實彈的華僑抗日義勇隊隊員。操場邊上停著一排大卡車、小吉普車和帶鬥摩托車、兩輛裝甲車。
主席台上空,幾麵英國的米字旗和中國的青天白日旗獵獵飄揚。孫立人、齊學啟也在台上就座。
斯利姆將一麵華僑抗日義勇隊的隊旗莊重地交到兼任華僑抗日義勇隊隊長的柳丹青手中。
斯利姆致辭:“本人十分高興和中國人一道作戰,今後無論是英國人、中國人、印度人、緬甸人、澳洲人、加拿大人、愛爾蘭人,我們都是一家人,是生死與共的戰友,打起仗來要勠力同心、同仇敵愾、密切配合,爭取勝利。”
隊伍中立即爆發出“消滅日寇!爭取勝利!”的口號聲。
斯利姆高興地說:“你們才穿上軍裝拿上武器幾天,隻經過短時間的訓練,現在已經是一支軍容嚴整、動作熟練、威武雄壯的軍隊了,這應該說是你們中國人創造的奇跡。”
斯利姆將軍在孫立人、齊學啟的陪同下下到操場上,檢閱華僑抗日義勇隊。
隊員們抖擻精神,舉槍向英國軍官行注目禮。
斯利姆將軍和英國軍官們觀看誌願隊員進行步槍、手槍實彈射擊。
上場的是郭廷亮、潘蠻牛、毛狗子等經過嚴格訓練的中國正規軍人,一個個彈無虛發,看得一幫英國軍官連連鼓掌。
斯利姆滿意地對孫立人說:“孫將軍,這些人幾天前還是老百姓,現在穿上軍裝,經你的部下訓練幾天已經像支軍隊的樣子了。嗯,不錯,你們中國人的確很會創造奇跡。”
孫立人道:“尊敬的總司令先生,我們中國人的創造能力並不表現在軍營裏,不久我會讓你看到,到了戰場上,我們的戰士一定會創造出更多更大的奇跡,因為我們中國人上了戰場以後心中隻有四個字。”
斯利姆饒有興趣地問:“唔,哪四個字?”
“愛國,仇敵,就這四個字。我們每一個中國人都熱愛自己的祖國,仇恨日本,隻要牢記著愛國仇敵這四個字,我們的一切智慧和才能就能夠充分地發揮出來。”
“好,孫將軍說得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等著聽你們的好消息了。”
清晨,霧籠大江。一艘運送油料的駁船“奧馬哈”號正徐徐向碼頭靠近。
正駕著快艇在港內巡查的郭廷亮和幾名隊員忽然發現有兩名僧人劃著一條小舢板急速地向“奧馬哈”號衝去。
一名隊員拿起鐵皮話筒大叫:“前麵的小船停下接受檢查。”
聽到喊叫,那兩人不僅不停,反而一頭紮進水中,拚命向運輸艦遊去。
郭廷亮加快速度前去攔截,快艇在海麵劃出高高的波浪,很快追上了小舢板。
兩名隊員跳上小舢板,快艇則加速前去堵捕二人。快艇很快追上二人,繞著二人打圈圈。
郭廷亮居高臨下轉動著手槍,一臉輕蔑地:“媽的,逃,我看你們往哪裏逃?”
水中的僧人怒目瞪著郭廷亮。
兩名隊員也劃著小舢板追上來,嚷道:“郭教官,船上有炸藥!”
郭廷亮一驚:“抓活的。”
幾隻爪鉤伸進水裏,將兩人拖上快艇,搜出了捆綁在腰間的炸藥。
一隊員叫道:“這是威力巨大的非磁性可塑炸藥,和艇上的一樣。”
郭廷亮說:“帶回去。”
齊學啟與柳丹青、魯斯頓並排而坐,審訊從港口抓回來的兩名緬人。
聚光燈雪亮的巨大光束直直射在兩名緬人臉上,刺得他們睜不開眼。
柳丹青問道:“報上姓名、職務?”
柯明華擔任緬語翻譯。
兩名緬人相互對視一眼,抱著一副決死的神態舉眼向天,一言不發。
柳丹青提高了聲音:“報上姓名和職務!”
緬人充耳不聞,無動於衷。
齊學啟說:“你們有膽量腰纏炸藥去和英國人的軍艦同歸於盡,為什麽連自己的姓名和職務都不敢告訴我們?”
一名緬人居然氣宇軒昂地說:“你什麽也別問,我什麽也不會告訴你的。道理很簡單,英國是滅亡我的祖國的,日本皇軍是來幫助我們打英國人的,而你們這些可惡的中國人,是來幫助英國人打我們緬甸人的大救星的。”
柳丹青道:“簡直匪夷所思,不可思議,你居然把日本人當做你們的大救星。”
緬人說:“我們緬甸人非常清楚,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仇敵,我們應該反對誰幫助誰。所以,我們才在昂山將軍的領導下組織起來,對付你們這些英國人的幫凶!”
齊學啟說:“你真的認為日本人是朋友?我提醒你,他們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你們緬甸人太輕信了,早遲會上日本人的當。”
緬人微微搖頭:“我們清楚一切,我們不會輕易上當的!”
齊學啟說:“我們別浪費時間了,擺在你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或者死,或者說出你們地下組織的情況。武器藏在什麽地方?”
緬人毫無畏懼地回答:“這是不可能的,我們的人全都帶著武器到你們的後方進行戰鬥去了。”
另一個年輕的緬甸人明顯地露出了害怕。
齊學啟注意到了,對拒絕合作的緬人說:“對不起,你的愚蠢讓你作出了錯誤的選擇。”手一揮,“把這個執迷不悟的家夥帶出去,送他上西天。”
歐弟和1名戰士將緬人架了出去。
緬人一離開,另一個緬人便開口道:“長官,我說,我說。我叫拉孟,仰光大學的學生,是昂山領導的緬甸德欽黨人,在泰國參加了由日本人幫助成立的緬甸獨立軍。”
齊學啟問:“你們什麽時候到曼德勒來的?一共有多少人?住在什麽地方?”
拉孟答:“我們是一個星期以前進入曼德勒的,同行52人中有日本間諜10人。帶有無線電台兩部,住在莫塔馬街上的一家飯館樓上。”
喇叭長鳴,由4輛帶鬥摩托車與坐著柳丹青、魯斯頓和楊萬裏毛卿才的兩輛吉普車,以及兩輛滿載全副武裝戰士的大卡車組成的車隊衝出113團團部大門,風一樣掠過大街,驚得行人紛紛避讓。
車隊到了莫塔馬街飯館門前停下。
楊萬裏跳下車大喊:“馬上占領製高點,把飯館包圍起來!”
戰士們跟著跳下車,在飯館四周攀房爬屋,無數支槍口對準了飯館。
一名誌願隊戰士用緬語向飯館樓上喊話:“樓上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即放下武器,既往不咎,膽敢抗拒,定殺不饒!”
槍聲響了,喊話的戰士倒在了大街上。開槍拒捕的日本特務、獨立軍與中國人展開激烈槍戰。
柳丹青與魯斯頓跳下吉普車,掏出手槍,躲在飯館對麵的房柱後麵向著拒捕者射擊。
一枚枚手榴彈從飯館窗口飛入,爆炸。雙方不斷有人中彈倒下。
飯館的大門被炸塌了,中國人呐喊著衝了進去。
日本頭目抄起衝鋒槍吼道:“諸君,為天皇盡忠吧!”將子彈掃向同夥,然後掏出手槍自盡。
夜,英軍司令部大樓燈火輝煌。斯利姆將軍在大樓前的草坪上舉行露天酒會,為華僑抗日義勇隊慶功。
軍樂隊奏響歡快的樂曲。孫立人、齊學啟、柳丹青、魯斯頓、遊少卿、楊萬裏、毛卿才、郭廷亮等踏著音樂節奏走進場地。
所有人的目光,記者的鏡頭都對準了走在前麵的孫立人臉上。
斯利姆將軍上前迎接,與孫立人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諸位女士、諸位先生,站在我身邊的就是來自中國的孫立人將軍。”
記者們湧上前去爭相拍照。
斯利姆將軍對身邊的英國軍官們說道:“你們一會兒都應該向中國英雄敬上一杯酒,要不是他們粉碎了日本人和昂山手下的反英分子炸毀‘奧馬哈號’駁船的陰謀,我們英國軍隊又要遭受慘重損失了。”
眾軍官雙腳重重一碰,向孫立人、柳丹青等中國軍官致以軍禮。
孫立人還以軍禮,說道:“斯利姆將軍太客氣了,我們是麵對共同敵人並肩作戰的戰友,聊盡職責而已,何需言謝?”
在曼德勒城郊的緬甸古皇宮裏,孫立人向剛剛趕到的李鴻與陳鳴人兩位團長介紹情況:“日本飛機空襲曼德勒時,隻有皇宮毫發未損,皇宮離城區又很近,我就把師部設在皇宮裏了。”
李鴻說:“我們剛到臘戍,就聽說丹青兄幹得不錯,尤其是創建華僑抗日義勇隊這一招,更是抓住了要害,幹得來風生水起,有聲有色。”
齊學啟說:“的確如此,這支隊伍不僅除奸反特大顯身手,他們更是我全師官兵的眼睛和耳朵,沒有他們幫忙,我們可就成聾子瞎子了。”
孫立人道:“眼下戴師長的200師和日本人正在同古打得天翻地覆,我已命令112、114兩團在曼城南麵的幾座山頭上抓緊構築工事,再加上113團嚴密控製著城裏,就可確保友軍後勤無虞了。柳團長,委員長攜夫人後天要親赴曼德勒視察,保衛工作這一塊,你可得給我抓緊了。要有個閃失,我們全都脫不了爪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