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香醒了過來。

她的身體十分虛弱, 渾身頭重腳輕,她手撐著自己坐起來,還沒徹底看清眼前的一切, 她就感覺到自己被圈進了一個霸道的懷抱裏。

南香怔了下,聞著那熟悉的檀香,她沒有掙紮, 閉上眼睛,放縱自己靠在上麵。

李驍扶著她,在她背後墊了一個軟枕,南香依靠在上麵, 李驍去端了藥, 一勺一勺喂給她吃。

濃藥入口,十分苦澀, 南香吃了幾口, 全都吐了出去, 吐在李驍身上。

李驍手忙腳亂地拿著帕子毛巾隨意擦了擦,現下他的衣服被藥浸濕了,南香的衣服也濕了,都是一股子苦澀的藥味。

李驍把碗放下, 他叫人進來收拾, 自己抱著南香去洗澡,當李驍要解開她衣服的時候,南香慌了, “奴婢自己來。”

“站都站不穩, 怕你摔著。”

“讓瑤玉來。”

“麻煩, 孤親自伺候你。”

……

等南香重新穿好衣服坐在床榻上時, 哪怕是病弱蒼白的臉, 也飄上了一抹豔色,看得李驍心癢癢,低頭在她臉上親了兩下。

他如今不想忍了,也忍不下去了,心愛之人在他麵前,別說是佛經,就連佛祖都沒用。

李驍將她壓在身下,咬上了她的唇,正如在那夢裏的每一次一般,吃她櫻桃般的唇瓣,咬她柔嫩的舌尖。

南香掙紮不得,豆大的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李驍去親吻她的淚水,“哭什麽,別哭了,孤又不會吃了你。”

他抓住她的手,湊近了她。

南香雙手試圖推開他,卻是怎麽也推不動眼前這一塊如城牆一般堅硬的軀體。

李驍啞著聲音道:“別亂動了。”

“奴婢要見太子殿下。”

“孤在這。”李驍咬她的耳朵。

“你不是殿下,太子殿下才沒這麽油腔滑調。”

他的嘴裏,也沒這麽甜。

南香轉過頭來看他,她嘴裏似乎還殘留著當時的感受,那花蜜一樣的甜在她的唇齒間散開。

她沒想到,互吃嘴唇的時候,竟然會這麽甜。

都說姑娘家的小嘴甜,為什麽太子殿下的舌頭吃起來也那麽甜。

“薑南香,孤已經被你逼瘋了。”

“一個瘋子,還管什麽油腔滑調,瘋子他隻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南香咬了咬唇,她拿起一旁的被褥將自己包起來,看著麵前的李驍,終是忍不住道:“殿下,您去照照鏡子吧。”

李驍麵無表情去照鏡子,果不其然,看見了臉上的巴掌印和脖頸邊的抓痕。

南香忍不住笑出聲。

李驍挑眉:“很好笑嗎?”

南香小聲道:“你刷桶的時候也很好笑。”

“好笑?你覺得好笑?!”李驍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他磨了磨牙,按住南香的肩膀,在她的鼻尖上教訓般的咬了下。

咬出兩個淺淺的牙印。

“你這丫頭可真會氣人。”

南香把他推開,她捂住自己的鼻子,“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親。”

“現在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了,你這丫頭以前可沒少摸……”

南香俏臉一紅,看得李驍又忍不住親她一下,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就跟中了毒一般,每一次雖然能緩解,卻是越陷越深。

南香的身體發顫,異樣的酥酥麻麻傳遍了全身,她抱緊了被褥,細瘦的長腿合攏在一起。

李驍親了她好些時候,這才放過了她,叫人端了膳食,親自喂她一勺一勺吃了粥,給她施針,讓她吃了藥丸。

南香吃了藥丸後,發困想睡了。

見她躺下了,李驍掀開被子,跟著也躺了進去,將人抱進自己的懷裏,南香的後背抵著他的胸膛,那霸道的檀香蠻橫地往她鼻子裏鑽。

李驍環住她的腰,他低頭在她耳畔道:“睡吧,不鬧你了。”

“孤不會強要你的身子,別怕,孤會等你心甘情願的那天。”

南香閉上眼睛,因著藥效的緣故,就這麽被他抱在懷裏,沉沉地睡了過去。

李驍看著她的睡顏,心頭好似有一支無形的筆,描摹著她的眉眼。

這是他的南香,他最心愛的女人,也是他未來的妻子。

這兩個月以來,他一直在心裏咀嚼著這兩個字,南香回到尚食局後,他本想第一時間把她抓回來,可他偷偷觀察了她好些日子後,李驍又想,或許自己該好好想想一件事。

他把南香當做什麽?

不是婢女,不是妾室,也不是太子妃……他想來想去後,他發現自己心底想的是娶她為妻。

這樣的想法冒出來後,就像是一顆種子破土發芽,它破土的力量太強勁了,仿佛須臾間長成了參天大樹。

他的妻子,他李驍的妻。

他不想要別的女人,他隻想要南香,隻想讓南香陪在他身旁,想讓她開心,想讓她笑,想要她,想親她的臉,想吃她的嘴,想讓她為自己生兒育女。

“你不是高門貴女,孤的出身也不光彩,咱們從小有緣,孤娶你,正好是天作之合。”

太子與容家小姐的婚事,定下沒多久後便取消了,因為太子要娶他的小師妹。

嗯,他的小師妹。

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

就仿佛之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樣,就好像之前她沒離開過東宮,所有的一切又都變成了以前的模樣。

唯一的變化,是南香搬進了那一座春花燦爛的宮殿,夜裏太子殿下也宿在這裏,睡在她的**。

南香沒有再踏出過這個宮殿。

她安安靜靜地在這裏養病,每日便是種種花,練練字,李驍還給她找來了幾個女師傅,教她讀書作畫彈琴。

李驍變得非常忙碌,白日裏不見人,深夜才回來,從背後抱住她,閉著眼睛的南香,感覺到他已經回來後,才真正睡過去。

她竟已經習慣了在他懷裏睡覺。

李驍越來越忙了,他離開了京城,但是每日都會寫一封信給她,南香有時候會回信,有時候不會,她隻是把他的信裝進箱子裏,若是一整夜睡不著,便看一整夜。

這一年過得很快,直到了隆冬臘月,李驍才歸來京城。

他歸來的那一夜,南香把自己給了他。

屋裏的蠟燭燃了一整晚,南香覺得他是真的瘋了,她哭了好久,不住的低泣聲讓她嗓子都啞了,最後她手指沒有半分力氣,隻是輕聲呢喃地求他:“若是將來阿弟進京趕考,妾身想見見家人。”

她等了半天,等到了一聲“好”字,這才徹底安心睡過去。

直到第三日,南香才下了床榻。

李驍並不在,他的政務繁忙,聽說皇帝病倒了,如今太子監國。

南香給自己梳妝,她看著鏡中絕色嬌美的婦人,柳葉眉,櫻桃唇,一雙桃花眼醞釀著春色,那千嬌百媚的模樣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她已經是李驍的女人了。

他的妾。

“我聽姑姑的,南香不給人當妾,等我年紀到了,我就出宮找個尋常人家嫁了,給人家當妻子,我攢錢開個糕點鋪子,賺大錢了就在城裏開大酒樓……到時候就把姑姑您接出宮外頤養天年。”

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真傻。

南香輕輕一笑,這時候的她已經不在意這些了。

她放下梳子,未施粉黛,就這麽走了出去,外麵繁花錦簇,因為她喜歡花,李驍寵著她,她的院子裏,無論何時都會開滿花。

隻是她自己種的花都死了。

南香歎了一口氣。

這明明是萬春殿,卻住了她這麽個辣手摧花的人,早些改名叫落花殿算了。

她拖著長長的裙襖,第一次走出了萬春殿,等看到外麵的道路時,她有些驚訝地指著遠處的寢宮,“那是太子殿下的寢宮。”

“是。”有宮女回答。

那是太子殿下的寢宮,那這——

南香驚訝地回過頭,若那是太子殿下的寢宮,這裏隻能是……隻能是太子妃的寢殿。

她不是在萬春殿嗎?

她不是住在萬春殿嗎?

她竟然是在太子妃的寢殿裏住了近一年。

南香抬頭看那宮殿的名字,她瘋了一般跑去另一個“萬春殿”,她明明記得她是在萬春殿裏看見的那一切,為什麽變成了……

南香呆坐在真正萬春殿的門口,裏麵空空****,雖不荒蕪,卻顯示著無人居住的模樣。

“傻坐在這裏做什麽?”李驍不知從哪裏出現,在她的身旁坐下,將她抱入懷中。

“你怎麽把萬春殿搬那去了。”

“還能是為什麽?因為孤的愛妃不想住那。”李驍在她的耳邊道:“花了兩個多月才布置好的,太子妃喜歡嗎?”

南香不回話。

“以後別再擺著一張哀怨的晚娘臉了。”

“孤的太子妃,笑一個。”

南香扯開嘴角,淺淺地笑了一下,李驍低頭吻她的額頭。

他們兩人並排坐在石階上,南香靠在他的懷裏,笑得十分溫柔。

李驍已經不是第一次戲稱她是太子妃,隻不過南香並不當真。

她知道李驍要當皇帝了,她怎麽可能是太子妃啊,她一個婢女,又怎麽可能做皇後。

但他願意哄哄她,她是很高興的。

或許他是真心想讓她當太子妃,可是如今的皇後怎麽能答應,朝中的文武百官又怎麽能答應一個婢女當一國之母。

“等孤再忙完三個月,給你一個驚喜。”

“嗯。”

南香曾猜想過無數次那個驚喜是什麽,卻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三個月後的某一日,她原本好好在太子妃寢殿中那張大**睡得正香,誰知醒來後,她身上的綾羅綢緞都沒了。

她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趴在稻草堆上睡著。

南香嚇得坐起身,她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卻在偏過頭時,看見了角落裏蹲著的李驍,他嘴裏叼著一根草,手裏拿著根蘿卜,正在喂小毛驢。

聽見了她的動靜,一人一驢全都轉頭看著她。

南香:“……”

這是夢?

要不她怎麽看見太子殿下穿著一身灰白舊布衣,一條粗布將長發高高豎起,嘴裏叼著草,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牽著驢向她走過來。

“坐上去試試?”

南香仍舊呆愣著,久久不能回神。

李驍將嘴裏的草吐了出去,含笑捏了下她的臉,“不是想回家見爹娘嗎?”

南香騎著小毛驢,她的三魂沒了六魄,李驍牽著韁繩,他倆來到了鬧市中,李驍帶她出城。

“新鮮熱乎的包子嘞,客官要不要來一個。”

“走走走,上我家去。”

“娘,我想吃冰糖葫蘆。”

……

看著周圍的一切,南香有些無所適從,可李驍已經如魚得水地融進了人群裏,他生得俊,更是有大嬸來打趣他:“好福氣,你家的小娘子長得真漂亮。”

“那是。”李驍神色得意。

那嬸子又瞅了一眼南香,以手掩唇小聲道:“哎,你這窮小子該不會是拐了人家大戶人家的小姐?”

李驍眉毛一挑一挑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