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
「陪哀家去東宮看看。」
我輕歎一聲,起身前往東宮。
雲初舟頭蒙在被子裏,不知是睡著了,還是不想見我。
「太子如何生病了?」
我坐到床邊,輕聲問雲初舟的貼身侍女流雲。
「回娘娘,太子前日落水,濕了身子,回來之後便染了風寒。已經兩日沒下床了。」
「太子怎會落水?你們都怎麽侍奉的!」
我眉頭一緊,聲調也不自覺地提高了。
「奴婢該死,求皇後娘娘罰責。」
幾個丫鬟忙跪下磕頭。
「母後,莫要責怪她們。」
雲初舟掀開被子,起身說道。
「不怪她們,怪誰?你如何落的水?」
太子落水,此事非同小可,難道是有人刻意陷害?
是宸嬪或是二皇子的母親悅妃?
「你們先下去吧!」雲初舟衝著流雲等人說道。
「奴婢遵命。」
丫鬟們都下去了,雲初舟反而不說話,又鑽回了被子裏。
「你不會是在裝病吧!」我沒好氣地問道。
被子裏的人一動不動,將被子裹得更緊了,身子似乎在微微的顫抖。
我無可奈何地坐在床邊,伸出手扒開被子一角,摸了一下雲初舟的腦門。
他的額頭確實有些燙,我本要抽回手,卻被他緊緊握住。
「初兒,你看過太醫了嗎,要不要緊?」我問道,語氣柔和了許多。
「喵嗚~~」
突然出現一聲輕微的小狸奴叫聲。我四處張望,聲音似乎是來自雲初舟的被窩裏。
雲初舟掀開被子,露出一隻小狸奴。
我的心瞬間被融化,這小狸奴還挺可愛。
隨後我身子一仰,被他拉到了懷裏。我怕壓到那隻小狸奴,隻得用手扶住他的胸口。
「母後,我是為了救它落水的。」
雲初舟看著我輕聲說道,眼神如這小狸奴一樣,閃爍著清亮的光澤。
「你看它可愛吧?」
「喵嗚。」這隻小狸奴還挺愛叫的。
這是一隻三色花紋的狸奴,眼睛似寶石般晶瑩剔透。它小小的腦袋,小小的身子,腳下站的不是很穩,還在微微顫抖。
「真可愛。」
我輕輕摸了摸小狸奴毛茸茸的腦袋,毛發好柔軟,雲初舟的手覆在我的手上。
這個姿勢太過曖昧,我掙紮著從他身上坐起來。
「可愛有何用?它娘不要它了!」雲初舟陰陽怪氣說道。
我狠狠剜了雲初舟一眼,「它娘不要它,許是因為它不乖?好好的,怎麽竟往水裏跑?」
「別聽母後瞎說,你很乖的。」雲初舟捂起小狸奴的耳朵說道。
「母後,給小狸奴起個名字吧。」
我心念一動,「就叫『蒼舞』吧!」
以前長姐未出閣之時,也養過一隻小花狸奴,名喚「蒼舞」。
長姐十分喜愛它。長姐本想將蒼舞一起帶到國師府,無奈蒼舞卻在長姐新婚前跑丟了。
可能狸奴是有靈性的,知道國師府黑暗如斯,自尋生路去了。
「以後你就叫蒼舞了。」雲初舟寵溺地摸著小狸奴說道,他的睫毛微微顫動。
「蒼舞送給母後可好,讓它替兒臣陪在母後身邊。」
「好,你好好養病,後日中秋宴席·······」
聽我提中秋宴,雲初舟臉色馬上一沉,我忙將後半段話咽回去。
「你休息吧,哀家走了。」
我伸出手,想幫他理順有些淩亂的發髻。一抬眼,卻看到他清冷的眼眸。
手終究停在半空,沒再往前伸去。
回宮後,我又命錦若往東宮送了些補品。
「娘娘,您這是何苦呢,太子不願意娶妻就別逼他了。」
錦若一邊幫我拆散發髻,一邊說道。隻有我和錦若在時,我們會說話比較隨意。
錦若也算是看著雲初舟長大的,對待他如自己孩子一般。
「你說的容易,國師那邊……」
「娘娘,我真恨他。有時我真想跟國師同歸於盡!」
「別說孩子氣的話,你們一家九口人的性命不管了?」
錦若垂著頭,嘟起嘴,不再言語。
中秋節將至,太後向朝中大臣下了帖子,邀請群臣攜家眷赴宴。
此次宮宴,聲勢浩大,人員眾多。
除了安丞相之女安司瑤稱病缺席,其餘幾家大臣的女兒都盛裝赴宴。一個個妝容別致,穿得花枝招展。
大家心知肚明,這次中秋宮宴,就是為了給太子選妃。
國師帶著姐姐和汐兒來赴宴。我遠遠地看著她們,眼眶不自覺濕潤起來。
對麵的雲初舟,似乎有些察覺,目光一直追著我看。我慌忙別過臉,假意跟錦若說話。
皇帝並未出席宴會。太後端坐在主位,笑意盈盈的看著眾人。
我和雲初舟分坐在兩側。
「眾位愛卿別客氣,當作家宴一般。」太後朗聲說道。
宴席菜色非常豐盛。滿桌的鮑參翅肚,還有西域進貢的烤羊排,汁水豐富。
我端起一盅佛跳牆,優雅地拿起調羹,輕輕抿了一口。
太鮮美了,軟爛入味,口口醇香。
席間歡聲笑語,熱鬧非凡。我看著席上幾位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子,也十分喜愛。
夏含䨝溫婉嫻靜,林羽媵落落大方,薑祈夢活潑開朗。雲初舟無論選了誰做太子妃,都不錯。
我偷眼看了眼對麵的雲初舟。
他緊繃著臉,枯坐在那裏,如一尊石像一般,一動不動。麵對這滿桌美食,竟然筷子也不動一下。
看著他雙唇緊閉,微微下撇,我心裏暗暗一笑。雲初舟不開心的時候,嘴角就會不自覺的微微向下抿著。
林羽媵步履輕盈走過來,向太後和我敬酒,宸嬪看見了,忙巴巴地湊過來。
「太後娘娘,臣妾聽說這林家女兒是京城第一才女,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看著與太子非常般配。」
宸嬪訕訕笑著。
我微微皺眉,林羽媵與宸嬪是何關係,她怎麽會如此殷勤?
「宸嬪這是從哪裏聽說的?哀家怎麽聽說京城四大才女之首是夏姑娘?」
我幽幽說道。
宸嬪臉上瞬間有些掛不住,虛偽地笑著說道:「臣妾也是道聽途說,皇後娘娘莫怪。」
林羽媵臉色也有些難堪。
太後見場麵有些尷尬,忙打圓場道:「京城四大才女?都有誰啊,哀家很感興趣。」
「是夏林薑孟四人,太後若感興趣,過兩日臣妾將幾家姑娘召進宮內,給太後請安。」
我微笑說道。
「甚好!」太後微笑點頭。
喝了些酒,我有些微醺,喚了錦若扶著我去更衣。
回到座席,我見雲初舟的座位空著。這小子又跑哪裏去了?
我環顧四周,尋他的身影,並沒有看到他。
驀然,我發現桌上多了一隻金絲牡丹紋手帕。
這手帕是誰放在我桌前的?
也許是雲初舟吧。
想起前日我吃桑葚,嘴角粘了汁水,他給我擦拭嘴角,我微微一笑。
隨手拿起手帕,準備擦拭嘴角。低眼一看,我麵色一怔。
隻見手帕下方繡著一行字:
「華琛,我知道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