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和好之後, 慕羽崢整日喜氣洋洋,柒柒也笑意盈盈。
整個太子府的氛圍都格外和諧和愉悅,下人們走路都踏實了許多, 再也不用像前陣子太子爺陰晴不定那時候, 走路都得刻意放輕腳步了。
讓柒柒頗為不解的是, 慕羽崢又開始像小時候那樣,每日給她梳頭發。
不過早上他出門太早, 她通常都還沒起, 他就忙完事回來的時候給她梳,有時候明明她的頭發好好的呢, 他也要梳。
這一日, 慕羽崢事情少, 忙完早早就回了府,一進院, 就見柒柒正坐在廊下納涼,一邊吃著甜瓜,一邊和小翠聊天。
其他人見到太子殿下忙行禮請安, 小翠見過禮之後, 自動自覺地避開了。
眾人麵前,柒柒有模有樣地給慕羽崢請了安, 慕羽崢拉著她坐,自己就往柒柒身後一坐, 開始拆她頭發。
這人好像梳頭發有癮,一回來就要擺弄她頭發,柒柒煩死了, 扭著身子躲:“哥哥你幹嘛, 我頭發好好的呢, 你又來亂動。”
慕羽崢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錦盒,遞到柒柒麵前:“打開看看。”
“什麽?”柒柒好奇問道,見慕羽崢隻顧擺弄她頭發,也不回她,她把甜瓜放下,拿帕子擦了手,打開盒子。
就見裏麵放著一朵做工精致的金簪,金蓮花形狀,中間鑲了一顆紅色寶石。
柒柒笑了,拿出來左看右看:“這是給我的嗎,我喜歡,給我戴上。”
以前在雲中郡,每到夏天,柒柒但凡去草原上,都要摘一些金蓮花拿回來,插到花瓶裏,說金燦燦的像金子,看著心情就好。
沒想到他竟偷偷給她打了個金蓮花的簪子。
慕羽崢熟練地給柒柒梳了個發髻,從柒柒手裏接過金簪,給她戴在頭上,隨後又進屋去拿了鏡子來,讓她照。
柒柒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感歎道:“這是誰家小娘子呀,可真好看。”
慕羽崢忍俊不禁,掐掐她的臉:“臉皮越來越厚了。”
柒柒不服,回手拍他:“還不都是跟你學的。”
慕羽崢納悶:“我什麽時候臉皮就厚了?”
柒柒對著鏡子擺弄金簪:“你忘了,當初在雲中郡的時候,你從長安回去,說你在太子殿下手底下當差,我說太子太嚇人了,讓你當心些,你把太子好一頓誇。”
想起自己幹的那些不地道的事,慕羽崢沒忍住笑了,同時又有些心虛,他柔聲說:“柒柒,改日等我得閑,我帶你出城去逛逛可好,皇莊上的瓜果正鮮,你可以直接摘來吃。”
柒柒自打來到長安,還從來沒出過城,一聽高興地轉過身來,忙點頭:“好,那我要帶小翠姐。”
慕羽崢沒有直接答應:“到時候再說,興許柱子要找小翠。”
柒柒想著最近小翠姐和柱子哥兩人是常來常往,也沒多想,就說好。
到了晚上,吃過晚飯,慕羽崢帶著柒柒出門消食。
最近越來越熱,哪怕入了夜,風也是熱的。
柒柒走了一會兒就耍賴,扯著慕羽崢的袖子不肯再走:“哥哥,我走不動了,咱們回去吧。”
慕羽崢轉過身來:“我抱你?”
柒柒擺手:“抱什麽抱。”
慕羽崢想了想說道:“要不去屋頂上坐一會兒,屋頂上風大。”
柒柒點頭:“那好吧。”
慕羽崢便也不再征求她的意見,俯身抱住柒柒雙腿,飛快走了幾步,踩著牆頭,扒著屋簷,蹭蹭就上了房,留下小姑娘一串驚叫。
兩人站到房頂上,柒柒驚魂未定:“你幹嘛不說一聲啊,嚇死我了。”
慕羽崢使壞,故意鬆開攬著柒柒的手,柒柒嚇得死死抱住他腰,慕羽崢笑出聲:“就這麽點膽子。”
“我又沒站過這麽高,肯定怕啊。”柒柒氣得掐他的腰。
慕羽崢嘶一聲,故意搖晃身形,眼看著就要掉到房底下去,嚇得柒柒又是一陣尖叫,顫聲央求道:“哥哥別鬧了。”
慕羽崢扶著她慢慢坐下,屁股挨了實處,柒柒才鬆了一口氣,可兩隻手還緊緊扒在慕羽崢身上,死活不撒開。
房頂上確實很涼快,柒柒舒服地將頭靠在慕羽崢胳膊上,仰起頭,望著天上的星星,感歎道:“哥哥,沒想到長安城也能看到這麽多星星哪。”
慕羽崢伸手攬著她的肩膀:“自然,都在一片天底下。”
柒柒:“那我們以後去江南看星星好不好?”
慕羽崢側頭看著小姑娘夜色下瑩白如玉的臉,喉間滾了滾:“好,以後帶你走遍大興。”
柒柒很高興:“哥哥,做你妹妹我很開心。”
慕羽崢抬手,將她臉頰上的一縷頭發掖到耳後,順勢摸了摸她的頭,聲音低沉溫柔:“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很開心。”
這話聽著有點奇怪,可柒柒享受著夜風拂麵,眯起了眼,並未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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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周雅來找柒柒,拉著她進屋,神神秘秘一陣說,柒柒一臉興奮就拉著小翠,跟著周雅急匆匆出門去了。
三個姑娘坐著馬車,來到了一處茶樓,柒柒讓素馨和白及在樓下等,三人上了樓,進了提前定好的雅間。
周雅拉著兩人進門,給自己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點頭,出門去守著。
門一關上,周雅就拉著兩人跑到窗戶邊,往下看,小聲說:“柒柒姐,我真是費了好多功夫才打聽到的……”
話未說完,伸手一指:“來了來了,快看。”
正說著,就見一輛馬車停在茶樓門前,兩位端莊典雅容貌秀美的姑娘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周雅拉著柒柒和小翠往後閃了閃,借著窗戶的遮掩,偷偷往下看,小小聲解說。
“那個紫色衣衫的,是正陽侯家的鄭二娘子,那個黃色衣衫的,是尚書令家的獨女,她們倆都是太子妃的熱門人選,而且兩人還是閨中密友,自幼親厚,我聽我外祖母說,十有八|九,太子妃得是她們二人中的一個。”
“真的?”柒柒瞪大了眼睛,一臉八卦,又惋惜不已:“可我剛沒看清楚。”
周雅豪邁道:“這有何難,我跟她們二人也算有些交情,待會兒我帶你去打個招呼,你仔細瞧瞧。”
“好好好!”柒柒很是興奮,連連點頭。
門口丫鬟進來使了個眼色,周雅便知道,那二人上了樓,進了隔壁雅間,她牽著柒柒起來,又喊上小翠,小翠笑著說她就不去了,周雅也不強求,留她在雅間,帶著柒柒去了隔壁。
“鄭家姐姐,顧家姐姐,好巧啊,你們也來這喝茶,我聽丫鬟說見到你們二人,我便來打個招呼。”周雅是個開朗的性子,她這滿臉笑容,語氣熱切地一打招呼,三分交情也就變成了五分。
更何況她是太子的親表妹,鄭家娘子和顧家娘子自然是還以十分熱情,忙起身將二人迎了進去。
寒暄幾句,二人都被周雅身旁的絕色小娘子吸引,目露驚豔,忍不住問:“周家妹妹,這位小娘子是哪家的,怎麽從來不曾見過。”
周雅給幾人做了介紹,柒柒笑著打招呼,之後就安安靜靜站在那裏,撲閃著一雙大眼睛,暗暗打量著兩位潛力嫂嫂,欣賞著她們的美貌。
太子殿下身邊有個容貌絕佳的小娘子,是太子流落民間認的妹妹,這件事,在京城高門大戶中早就不是什麽秘密,在這些競選太子妃的貴女中,那更是津津樂道的話題。
如今二人一見柒柒竟比傳聞中的還要漂亮,都心生警惕,生怕這是太子的金屋藏嬌。
若當真如此,就單憑這幅容貌,別說她們二人,就是整個長安城中所有貴女都拉出來,怕是也無人能比得過去,更何況,她還有和太子殿下自幼一同長大的情分。
可當看到小姑娘對她們絲毫沒有敵意,還乖巧地喊她們姐姐,當二人隱晦提起有關太子的話題,她雖不多說,但卻一直柔順地笑著,二人不動聲色對視一眼,便齊齊放下心來,心道,看來這位小娘子和太子殿下,單單隻是兄妹關係了。
隻要沒有競爭關係,誰不愛漂亮乖巧又可愛的小娘子,鄭家娘子和顧家娘子拉著柒柒好一番寒暄。
柒柒被嬤嬤和先生們精心教導幾年,如今舉手投足,皆是大家風範。
鄭顧二人吃驚之餘,更是頓生好感,還說改日一定下帖子邀請柒柒和周雅一同去家裏玩,二人自是答應。
幾個姑娘們親親熱熱地說了會兒話,結束了這場愉快的邂逅,柒柒和周雅回到自己的雅間,喝完茶,吃完果子,幾人就去逛街,順便還去了遇兒常在的首飾鋪子。
遇兒見到柒柒,十分高興,知道拿貴的東西贈送,幾人也不會收,便拿了鋪子最新款的珠花送給一人一朵。
珠花款式新穎漂亮,又不貴,三個姑娘便沒拒絕,歡喜地收了,隨後又各自選了一兩款首飾,給自己首飾盒添些東西,也順便照顧遇兒的生意。
臨到走,柒柒又拉了遇兒到一旁,小聲詢問他的近況,聽聞遇兒一切都好,放下心來,告辭離開,接著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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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羽崢回府的時候,柒柒還沒回來,得知她是被周雅喊走出去玩,便也沒放在心上,拿了本書,坐在椅子上看著。
沒過多久,就聽見外頭傳來小姑娘的聲音詢問他在哪,護衛說在屋,緊接著就是兩道腳步聲音往屋內走來。
聽出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腳步聲,慕羽崢嘴角彎起,靠坐在椅子背上,閉目裝睡。
柒柒帶著周雅走進門,一看慕羽崢手裏拿著書,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她就朝周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雙手捂住他的眼睛,粗著嗓門道:“猜猜我是誰。”
慕羽崢輕笑出聲,伸手將人扯到麵前。
周雅上前請安:“太子哥哥,柒柒姐讓我來陪她玩幾天,這幾日我就住在太子府了。”
“好。”慕羽崢笑著點頭,看著柒柒問道:“去哪玩了,怎麽這麽晚才回。”
周雅朝柒柒使眼色,可柒柒看著慕羽崢,沒留意到,笑嘻嘻道:“我和雅兒去看嫂嫂了。”
慕羽崢:“看什麽嫂嫂?”
兩日天天見麵,可柒柒依舊每天把自己的事全都告訴慕羽崢,這會兒在外頭玩了一天,便興致勃勃地跟他分享起來:“就是你未來的娘子,我的太子嫂嫂啊,我們去見了鄭家姐姐,還有顧家姐姐,她們兩個都好美,人也和善……”
柒柒嘰嘰喳喳說著,慕羽崢的嘴角慢慢沉了下去。
周雅觀察著太子殿下的表情,暗道不好,不動聲色地慢慢往外退。
等柒柒眉飛色舞地說完今日經曆,慕羽崢看了一眼已經退到門口的周雅:“雅兒你先回院裏去,我有話和柒柒說。”
柒柒不解,看向周雅,周雅給她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朝慕羽崢施了一禮:“太子哥哥,我突然想起我娘讓我繡一副帕子,我還沒繡好,我先回家去了。”
說完,撒腿就跑出門。
柒柒滿頭霧水:“都說好住幾天的,雅兒怎麽跑了?”
慕羽崢冷著臉:“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柒柒轉頭看著慕羽崢,納悶問道:“哥哥你是在罵我嗎,為什麽罵我?”
小姑娘講起那些意圖做他的太子妃的女人時那興高采烈的樣子,讓慕羽崢心梗,她就這麽樂得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他盯著小姑娘,警告道:“日後不要跑去看別的女人,更不要亂給我拉關係。”
柒柒不解:“看看怎麽了嘛,我就看了幾眼,我又沒和她們說別的,就打了個招呼,我憑什麽不能看。”
慕羽崢難以解釋:“總之,以後不準再胡亂去看。”
長安城的水太深,小姑娘太過單純,別一不小心就被人傷了。
柒柒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慕羽崢強硬起來,她就也來了脾氣,非要跟他對著頂幾句:“我就看,我就看,人家兩個姐姐還沒嫁給你呢,還不歸你管呢,你憑什麽不讓我看。”
慕羽崢氣得肝疼,看著叉腰頂嘴的小姑娘,扯過她,在她屁股上就拍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雖不重,也不怎麽疼,可還是把柒柒打惱了,她抬腿就踢了慕羽崢一腳,臉漲得通紅:“你憑什麽打我……打我這兒,我是大姑娘了你知不知道。”
柒柒生氣了,轉身就走。
回到院中,見周雅果然沒來,她跑去找小翠,把挨揍的事說了,說完抱怨道:“雅兒也去看了,他怎麽不管雅兒,就隻打我一個。”
看著傻乎乎的小姑娘,小翠歎了口氣,隱晦提醒道:“因為太子殿下隻把雅兒小娘子當妹妹。”
柒柒不服:“我也是他妹妹啊,他為什麽這麽偏心。”
小翠又歎了口氣:“柒柒啊,你覺不覺得,太子殿下對你太過親昵了?”
“哪裏親昵?”柒柒不明白。
小翠一一列舉:“給你梳頭發,喂你吃東西,牽你的手,攬著你的肩,抱你上屋頂,這還不算親昵?”
柒柒不以為然:“那有什麽,我們小時候就這樣了啊,我和太子哥哥小時候還一個被窩抱在一起睡覺呢。”
小翠嗔她:“你也說是小時候了,你想想你現在多大了,誰家兄長會對自家妹妹做這些。”
柒柒一愣,結結巴巴道:“小翠姐,你說哥哥他,他,對我?”
小翠也不說破:“你們之間的事,我也不清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柒柒汗毛直豎,蹭地從榻上站起來,花容失色:“怎麽可能,他可是我哥哥啊,要是對我,對我……,那不是不|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