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漢正在賣弄口舌,突然發現自己攤上所有靈獸無不露出驚恐萬狀的模樣,有的縮做一團瑟瑟發抖;有的則不住張牙舞爪,吱叫出生。要不是所有靈獸均被下了禁製難以行動,恐怕這個小攤早已翻了天。

這一切,自然是它們麵前不懷好意的頂級靈獸暴雪貂的傑作。暴雪貂奢吃各類靈獸,當日在西嶺就是被一隻蚇光給引出受擒,跟著原虎以後還未開過葷,今天驟然見到這麽多美食,哪裏還忍得住。而那些可憐的靈獸在暴雪貂麵前本能的感受到大有生命危險,不鬧做一團才怪。

那大漢猶未明白怎麽回事,他看了看暴雪貂,驚喜的道:“啊,這是什麽靈獸?我還從未見過,客官可有意出讓?價格咱們好說。”

原虎怕它真的惹出什麽事來,一邊道:“這個不賣。”便準備抓起暴雪貂離開。

哪知暴雪貂輕輕躍到一旁,仍然緊盯著那些靈獸,根本沒走的意思。這時那大漢咬咬牙,又道:“這麽著吧,我用一個少見的靈獸和你交換如何?這東西是我幾月前從一個西牛賀州的商人那兒購得,一直舍不得賣,今天隻好拿出來了。”

說著他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瓶,瓶中一團微微綠芒不住撞來撞去。大漢得意道:“這個東西來曆可就大了,客官可曾聽說靈獸蚇光?我這個……”

大漢剛把瓶子拿出來,原虎就心叫不妙,連忙大喝一聲:“小心!”

哪知仍是晚了,隻見暴雪貂猛的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將大漢手中瓶子撞落摔碎。跟著在蚇光飛起的刹那,輕輕躍起準確的將它一口吞下,然後滿意的哼叫一聲,再打個飽嗝,這才重又躍回胡鈴肩上舒服趴著。

……一瞬間場上靜至無聲,然後那大漢嚎叫一聲,捶胸頓足道:“我、我的蚇光啊~看你這東西幹的好事,別走,趕快賠我!”說著他不由分說拉住了原虎。

“多少錢,你別激動,我賠就是。”原虎自知理虧,連忙說道,跟著狠狠瞪了一眼趴在胡鈴肩頭閉目養神,似乎根本不關它事的暴雪貂。

“誰要你的錢了,我這東西不賣。把你那知靈獸賠給我,否則你今天休想離開。”大漢死死拽住原虎的衣服,一邊幹嚎一邊嚷道。

“誰叫你什麽不好拿,偏偏拿出那麽個東西,放在暴雪貂麵前不是自尋死路麽!”一邊在心裏埋怨,原虎一邊好言相勸,賠盡了小心。

突然惹出這麽個亂子,原虎真想把這家夥賣了得了。不過他知道暴雪貂的脾氣和本事,真賣了它,也沒人能降服,到時連海城恐怕會天下大亂。然而那大漢似乎也是鐵了心非暴雪貂不要,就這麽兩方僵持著,一時難以解決。

大漢夾七夾八不肯幹休,胡薇麵色一沉終於忍不住,她冷哼一聲就準備走上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就在這時忽聽一把清越傲然的聲音說道:“這裏怎麽回事?為何這麽吵鬧?”

圍觀的人群一聽此聲,立刻一陣**,連那大漢也停止了吵鬧。跟著人群自動分開,隻見一名身著青色錦袍,長身玉立,麵如冠玉的英俊青年緩緩走了過來,在他身後跟有一隊衣著光鮮的隨從,顯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

雙方打個照麵,那青年微微一愣,胡成已抱拳道:“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六太子,不知近來族長可好?”

那青年輕輕咳了一聲,淡然道:“原來是胡成兄,家父很好,多勞有問。哦?這次貴族來的朋友們不少嘛,你們到這極東之地,究竟所為何事?”

一邊胡薇在原虎耳畔悄聲解釋,原虎一聽之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這名青年竟然是當今東海龍族龍王敖政的第六個兒子,六太子敖銘。聽聞龍族與極東關係不錯,不過連龍族的六太子都在這兒出現,仍是一件讓人很驚訝的事。

看來敖銘在極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四周圍觀群眾顯然都認得他,看他的目光充滿敬畏和崇拜。感覺到原虎在打量他,敖政亦轉過頭來:“這位是?”

原虎抱拳行禮,朗聲道:“在下西嶺原虎,與敖晶公主也曾有過一麵之緣。”

敖銘仔細打量了原虎一番,目光隨後落在石煉身上,輕咦一聲,顯已看出什麽來。不過他麵色如常,並沒做什麽表示,隻問那大漢道:“怎麽了?”

“回、回太子殿下,是這麽回事……”想不到敖政竟會屈尊問自己這個平頭百姓,大漢霎時露出受寵若驚的模樣,連忙將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唔……這也難怪,你可知那是什麽靈獸?西嶺雪山之上有名的暴雪貂你也不認識,還敢把蚇光拿出來招搖,今日它沒吃盡你所有靈獸,你就該謝天謝地了。這樣吧,我這兒有一條‘青靈豚’,比你蚇光價值隻高不低,你拿去,就不要再糾纏不休了。”敖銘說著把手一招,已握著一隻淡青色發著微光的奇形靈獸。

“這,這怎麽敢當?多謝六太子,多謝六太子。”大漢千恩萬謝的接過青靈豚,嘴裏不住嘮嘮叨叨。這青靈豚乃海中靈獸,極為少見,它最大的特點是極喜收集各種發光的物體,連海城附近沉船頗多,隨便一隻青靈豚在數月內就能找到不少寶貝。大漢白得一隻,讓他怎能不喜翻了天。

從未想過龍族中人竟會這麽平易近人,原虎大感吃驚。這時圍觀的人群一邊羨慕大漢的好運,也不忘不住稱讚敖銘的好心。原虎聽了一會兒總算聽出個大概,敢情自來到連海城,敖銘不像別的龍族使者那麽深居簡出,反而極喜外出,加之曾幫助過不少百姓,他在連海城的口碑已快追上皇叔鄭清浪。

原來真的是凡事都有例外啊,龍族也會有這樣的人。原虎正在感慨的當兒,胡成已向敖銘道過謝,看來兩人之間頗有些淵源,見敖銘就要離開,原虎心裏一動,揚聲叫道:“六太子請留步。”

“哦?你還有何事?”敖銘依言停下,奇怪的問道。

“六太子仗義相助,我不勝感激。如今我們幾個想出海到員嶠山,無奈沒有船隻肯行,不知太子能否幫我們這個小忙?”原虎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

“好膽!休要得寸進尺。太子為你解圍已是你的福氣,你這人怎麽這麽不知好歹,還有諸多要求。”原虎話音剛落,卻聽敖銘一名隨從怒聲喝道。

“你退下。既是這樣,那你可否告訴我出海所為何事麽?”哪知敖銘並不生氣,隨聲喝退那名隨從,和顏悅色的問原虎道。

那名隨從正在氣惱主人怎麽對這麽個陌生小子如此客氣,卻聽原虎毫不猶豫的搖頭道:“對不起,恕難奉告。”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那隨從下巴都快掉下。

更令他吃驚的還在後麵,敖銘居然又是一笑:“那就算了。你既有所求,我自會盡力,這樣吧,你們隨我來,很快該就會有結果。”

那名隨從與同伴麵麵相覷,終於明白麵前這個貌不驚人的人族小子定也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恐怕身份還不在自己主人之下。

聽到敖銘肯幫忙,胡成等人無不大喜,幾人正要隨敖銘一道離開。原虎忽的停下腳步,猛的轉過頭去,臉上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察覺到他的異樣,胡成悄悄走過來問道:“怎麽了,山神可是看到了什麽。”

“不,沒什麽…這樣吧,你們先隨六太子前去,我有點私事需要去辦,晚上自會來找你們。石煉,你不用跟著,也跟他們去。”原虎沉吟了一下,對眾人道。

“這……”胡成不禁遲疑道,他又不好追問,一時現出為難的表情。

“六太子,此事勞你多多費心,對不住,我隻有晚上再來向你告罪。”原虎遙遙對也是一臉疑惑的敖銘一拱手,跟著便轉身大步走入人流中。

敖銘歎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當先而行,胡成等人猶豫一下,起身跟上。

原虎迅速在密集的人流中穿行著,滿臉不敢相信和驚喜的表情,剛才他一定是看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突然他一下停步,跟著轉身走入路邊一座簡陋的茶棚。

這茶棚隻在四周圍上一圈竹編的席子作為遮掩,到處俱是破爛的孔洞,幾名苦力打扮的漢子正坐在裏麵喝茶閑聊。天色漸晚,茶棚裏光線黯淡,然而掌櫃卻隻肯在幾張桌上掌上油燈,昏黃的火苗無力的映照著棚內一切,顯得極為寒酸。

原虎走入四處看了看,跟著大步走向茶棚最深處的一角,那裏已有一人坐於桌內,全身都隱在黑暗中,看不清究竟是誰。

“客官,您要點什麽?”掌櫃懶洋洋的走了上來,極不情願的放上一盞油燈。

“隨便。”原虎頭也不回的將掌櫃打發走。

先前那人在油燈昏暗的燈火下總算露出一點輪廓,黑瘦似鐵,滿臉於思,不是在海鏡告別而去,與原虎近年沒見的楚劍是誰?隻見他看到原虎卻沒什麽歡愉之態,眼中反有濃重的憂色,在他後背緊緊綁有一把長劍。

重見楚劍,原虎卻高興得緊,他臉上綻開發自內心許久未露的真摯笑容,不住的道:“楚劍,你怎麽也會在這兒?剛才我突然在人群裏見你,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追著過來,果然是你,你背上的劍…已經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恭喜啊!我真為你感到高興。咱們有多久沒見了?啊,快一年了吧?當年我,你,行雲,燕九和昊來一起在海鏡城中的日子,我現在還記憶猶新,那時我們……咦?你怎麽不說話,可是有什麽不對嗎?”自顧自己高興的原虎終於發現楚劍的異常。

“我們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有什麽為難的盡管和我說。今時不比往日,我說不定能幫你呢。”原虎見楚劍還是沉默不語,關切的道。

哪知楚劍仍是一言不發,原虎還待追問,卻見楚劍長身而起,留下一句:“今晚二更,城東十裏海邊,我等你,一個人來。”跟著便走出茶棚。

萬萬沒有想到與楚劍的會麵竟是這麽個結果,原虎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這時掌櫃拖長的上菜聲在他耳旁響起,總算將他拉回現實。原虎皺了皺眉頭,隨手扔出一兩銀子,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留下身後對這兩個客人愕然以對的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