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的醃雜小館裏拚起了一張長桌,鬧哄哄地坐滿了隆業的業務員,全是男的,基本上都喝多了。
為首的老耿站起來:“來,咱們這些生活在水深火熱裏的兄弟們,幹。”
老耿和這裏麵大多數人一樣長了一張落泊的臉,隻不過多了幾分豪氣。
“我今年三十了。我跟你們說,我從來沒見過這麽黑的公司,從來沒見過這麽黑的老板。”
他一屁股坐下,很是沉重:“咱們來幾個月了吧?真正拿到手裏的工資有多少?”
他揪了揪旁邊坐的人的西裝領子:“就這麽一破工服,扣咱們那麽多錢!……誰出來上班掙錢不是為了養家?可是現在呢?咱們拿什麽養?錢哪?錢哪?我無所謂,我吃不飽無所謂,可是我家裏有老婆孩子,他們吃什麽喝什麽?!”
那個賣給蘇非非房子的外地小孩李忠義也義憤填膺:“對呀。你們沒賣出房子去,所以拿的錢少。可我哪?我一下子賣出去三套房,本來應該給我提成吧?說好的嘛。結果說我在試用期,試用期不給提那麽多。還說這單是賀佳期介紹的,再劈給她一半,那我還剩什麽了?”
廖宇一聽提到佳期,留意起來。
“就是嘛,那個賀佳期算什麽東西?就是老彭的小蜜嘛。”
廖宇覺得不舒服。他喜不喜歡佳期倒在其次,可他知道佳期並沒有與守禮怎樣。
“對待男人和對待女人就那麽不一樣!女的犯了錯就沒關係,摸著罵兩句就過去了。可男的一犯錯……你們看廖宇,多慘,居然讓人家去掃廁所。”
廖宇不方便在這種時候唱反調,如坐針氈。
李忠義說:“那些老業務員,什麽都不肯教咱們,生怕咱們搶了他們的活兒!”
老耿站起來:“不要理他們!咱們團結起來,不信鬥不過老彭。”
一夥人像農民起義軍一樣揮舞著拳頭,大力拍打著桌子。
“你說老彭為什麽喜歡招咱們外地的?就是因為欺負咱們離鄉背井,在北京沒有什麽勢力,所以就可以盡情地奴役咱們。咱們不能認輸,我已經找律師朋友幫著看了咱們當時簽的不平等條約,他給咱們的工資已經違反了勞動法的基本條例,咱們得告他。”
一時間群情激憤:“對,得告他,不能便宜了他。”
“明天,咱們就去找他要錢,然後集體辭職!”
“如果他不給錢,法庭上見。”
廖宇沒想到事態已經發展到這麽嚴重的地步了。他看著他們,憂心地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