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早早坐在靠窗邊的位置,戴著大大的墨鏡,很像個明星。她對美刀保持著一貫愛理不理的優勢姿態:“我再問你一遍,你昨天到底跟誰在一塊兒呢?”
美刀猶豫了一下:“小柳。”
佳音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坦白地說出她要聽的答案,氣急敗壞:“你剛在電話裏還說你在家喝醉了?”
美刀誠懇地說:“我現在不想騙你。”
他不騙她,她倒接受不了:“你們倆才見過一麵,就把她帶家去了?”
美刀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輕描淡寫地說:“咳,她非要去,我就帶她認認門。”
“你還真好說話。然後呢?不會就是喝茶聊天吧?”
美刀的沉默跟他一貫的聒躁十分不符,佳音忍不住踢他:“你怎麽不說話呀?”
美刀往旁邊躲了躲:“說什麽呀?”
佳音拿起麵前的餐牌摔了過去:“你什麽意思啊?那你現在來幹嗎呀?”
美刀用奇怪的邏輯替自己解釋:“我覺得她挺可憐的,她又確實挺喜歡我,我幫助幫助她。”
“你誰呀你?你萬人迷啊?”
“她對我真挺好的,特崇拜我,我就滿足她一下唄,讓她也能在有生之年走進偶像的家。”
佳音猛喝幾口水,問:“你來就是跟我說這個嗎?”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佳音站起來:“那沒事了,我走了。”
美刀拉住她:“你怎麽回事啊?你到底想說什麽啊?你是不是吃醋了?你是不是喜歡我而不自知呀?”
佳音甩他的手,甩不掉,狂喊:“你有病吧?我吃醋?”
“賀佳音,你吃醋也不虧,我是真喜歡你。”
佳音冷笑:“一邊兒喜歡著我,一邊也不礙著你跟別人……那什麽。”
美刀歎息:“哎呀,愛情和同情我分得清。我不是說了嘛我幫她忙呢。”
“那就幫人幫到底吧。”
“你急什麽啊?”美刀站起來把她摁在椅子上,蹲在她麵前認真地問:“咱倆談戀愛了嗎?”
“你倒想——”
“對呀,咱倆還沒談戀愛呢,我跟別人起起膩怎麽了?”
“嗨,嗨,嗨,你你你不是追求我呢嗎?你怎麽追求啊?什麽實際行動啊這是?”
美刀還委屈呢:“哎,哎,我倒想問問你,人家也追人,我也追人,我怎麽就追得這麽丟人啊?”
“你追我是丟人?”
“不是,我是說,我追你追得還沒實際行動哪?我都開著車拉你看奸夫去了還怎麽著啊?你就差騎我脖子上拉屎了。”
“鬧半天為這個啊?”
“怎麽著啊?你州官的火我都幫你放了,自己家沒電點個燈不行啊?”
“你怎麽點呢?你拿哪兒點呢?”佳音是真急了。
“賀佳音,咱倆沒處在戀愛時態的時候,我是自由的。話說回來,咱倆就是處在戀愛時態上,也是各自自由的。”
佳音翻翻眼睛,她的小腦袋瓜聽不懂這些:“那你戀什麽愛呀你橫豎都得自由?”
“戀愛是非理智的你懂嗎?比如說咱倆戀愛的時候,咱倆自願放棄自由,如果誰不愛誰了,就可以放棄放棄自由。”
“那你追求我而我沒答應的時候你就不是愛我了嗎?那你愛我的時候你不就應該放棄自由嗎?”
“放不放棄自由沒有一個特定的時段。”
“話都讓你說了,得了,我沒功夫跟你廢話,你談戀愛也好,扶貧也好,隨你的便,你點燈去吧你。”佳音再次起身要走。
美刀冷冷地刺激她:“她長得雖然沒你好看,可人感情比你熾熱多了。”
佳音果然又不服了,停在原地。
美刀悠悠地說:“今天我出門才發現,她還給我寫了一首詩呢。”
他從錢包拿出那三張白紙,得意地甩著:“看,‘這個世界真好,這個世界有你,真好。’人還說了,隻要我跟她在一起一天,她就給我寫一首詩。”
佳音頂恨這幫酸文假醋的人在自己的弱項上揮灑自如,罵道:“缺心眼對裝腔作勢。你們倆還真合適。”
美刀看她真要走,話鋒一轉:“可是她再耍什麽花招,我喜歡的還是你。你想清楚了,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你不要違心地把我往別人懷裏推。”
他撒開她:“我發誓,我百分之百就把她當成一書迷,這事就到這兒了,如果你現在答應跟我好,我願意放棄自由。我數到三,你可以走,但你得想清楚,馬路上走的全是一肚子瞎話的,你是願意跟一整天跟你虛頭八腦的平頭百姓混,還是跟一有缺點的誠實的名人混。”
剛才的談話讓他陡然有了自信,橫了心賭一把,他閉上眼數:“一……二……三……”
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