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被他忘乎所以地吻著,她被人強製停留在了少女時代幾十年,支離破碎的記憶不足以支撐她完整的情感,現在記憶終於整合,她又重新組合成一個完整的個體,仿佛之前還在為舒修,為城棠,為炎風失落傷神,而一夢醒來,睜開眼睛之後,麵前的卻是英俊霸氣的年輕的風王。
原來這麽多年的流離失所,為的就是等待他嗎?她試探性的回應著他,換來的是更加洶湧澎湃的愛意。
愛……她心裏突然萌生了這樣的字眼。
才國城外的清晨,大殿的死戰原來很早很早,他們兩個已經生死相許了。
弦月的衣衫一件一件滑落,親吻一直從她潔白的頸項到達她尚嫌稚嫩的胸脯。
背後殘破的壁畫,滿神緊緊依偎著太古,他們的下半身緊緊糾纏,太古神幾乎**,而滿神已經衣衫半褪。
青龍在水池裏似有所悟,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遠處後殿那對緊緊糾纏的人影。
它的尾巴輕輕擺動,躍出了水池,低低飛走了。
青龍是所有聖獸裏飛行速度最快,飛得最高的聖獸。在申國,黑龍易得,但是青龍難遇,據說隻有真正的霸主,才會有機會遇上青龍。它每次的飛舞都會帶動風雲,引起戰意。可是在晴空之城,它隻能低空緩慢飛行,穿梭在雲霧繚繞之中,感受無比的祥和安寧。
雪獅低低飛下,落在了仁慶麵前。
仁慶現在已經不是王了,雪獅隻服從於真王。它隻是略微低頭致意。
“沒追上嗎?”仁慶眯著眼看著那冬日投下的陽光,
仁慶站在殘敗不堪的宮殿門口,手下的士兵正在四處清點傷員,時不時還會有落單的妖怪突然衝出來,引起騷亂。
但是都結束了,妖界的通道已經被封印住。
地牢的妖怪也被大部分殲滅。這一場戰爭京國的除妖師死傷慘重,但是也顯示了京國的確無愧於擁有“東土最強除妖師”的名號。
“薑容,你身為京國大法師,有幾句話我要和你講,”仁慶讓薑容隻身過去,仁慶現在已經不是王,薑容已經不在對他行君臣之禮,隻是躬身行禮罷了。
仁慶仿佛心情複雜,低聲對他說:“晴空之城傳說是天界遺留在人間的一座島嶼。他們都去了晴空之城,我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不知……仁慶殿下擔心什麽?”薑容問。
“我今日在神殿,沒有把話說清楚……弦月她誕生於神殿……誕生於神鏡的照耀之中,她本來就不屬於人間。她和普通的皇族不一樣,普通的皇族是半神半人,而弦月她本身就來自天界,她是神!”
薑容略微躊躇,鼓起勇氣說:“敢問殿下常年在地牢養育各種大妖怪,吸取他們的妖力,為的可是針對弦月陛下?”
“你猜中一半,沒有猜中全部……”仁慶歎了口氣,說道,“我的確是為了針對弦月,我要用妖力來壓製弦月身上的神力部分,讓她的力量不要這麽純粹,讓她更加像一個正常的人。其實六十年前她到達優國的時候,優王通過傳送殿和我對話,問我是否能將女兒賜婚於他兒子。”
“原來殿下早就知道弦月陛下在優國嗎?”薑容意外。
仁慶點頭。
他當然早就知道。聞仲知道囚禁皇族的罪過,所以在和弦月達成約定之前,和仁慶通過氣。
“她願意幫助我兒,條件就是要我優國幫助她成為京王。”聞仲的影像出現在神殿的光鏡中,他略微遲疑,“你的女兒對你們怨氣頗重,而且她說她被昌國太子追殺,全軍覆沒,已如驚弓之鳥。”
仁慶內心當然知道弦月生他的氣所為何事,他調離舒修,就是為了讓弦月失去愛人,他明知道弦鬆並不是自己的孩子,卻封他為太子,也是為了讓弦月遠離王座。後來知道她在昌國被人追殺,流落優國,要和優王定下複國契約,也是默許她這麽做。
“這是為何呢?”薑容越聽越不明白了,忍不住大聲質問。
“因為弦月是天界來的人!”仁慶用力扶住破損的白玉欄杆,低吼著說,“我不能讓她靠近東土皇族的權力範圍,更不可以讓她和任何一個皇族,或者是凡人結合!一旦她和任何一個人世間的男子結合,就會出現天界和人界的滲透……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就會發生……”
“天界和人界的滲透,是什麽意思?”薑容問。
“這是當年大神官用生命換來的神諭。晴空之城掠過我京國上空,弦月降生。東土各國的殘卷,都在指向東土五元三神的崩潰。東土的崩潰不僅僅是妖界會打破東土結界入侵人界,還意味著天界向人界崩塌,東土將回歸到遠古的神話世界,三界混沌,萬物回歸本原,神將會降臨人間,你能想象那是個什麽樣的世界嗎?”
薑容張嘴結舌,無法回答。
仁慶凝重地說:“遠古時候沒有人類,天地之間隻有太古和滿神,後來才有了各個代表的神,之後自然界誕生了妖怪精靈,人類是最後才誕生的。太古和滿神**消逝,神靈遠去,人類才能生存。皇帝是神的後代,是最早的半神,皇帝被八部眾的先祖所滅,進而神力分裂,生出八國……殘卷的意思就是要八國格局崩潰,重新再整合出一個皇帝來……”
“現在看,這個皇帝也許就是啟釋本人了。”薑容慎重地回答,“八部眾的祖先弑殺皇帝,是因為皇帝常年居住在晴空之城,迷戀上了晴空之城上的少女。”
“少女?”
“那位少女,就是東土殘卷的作者,”仁慶黯然說,“她是遠古之神元神毀滅之時留下來殘餘的星芒,晴空之城也是天界崩塌的時候,唯一留下的天界之地。星芒在晴空之城吸收天地日月的靈氣,漸漸修成了一枚元神,本來相安無事,隻是日夜窺探人間。幾百年前,東土最後一位皇帝元宸登上了晴空之城,常年累月住在上麵,大家傳聞他是愛上了那枚元神,據說這枚元神漸漸有了個體意識,也愛上了皇帝。這個時候,悲劇就發生了……”
“即便是皇族,也不能和天人結合嗎?”薑容試探著下了結論。
“天、人、妖三界分離,本來就是遠古時候八位神祗做的決定,太古和滿神的結合讓天地傾斜,自己也元神毀滅。神祗們將世界所有的混亂,黑暗,邪惡都趕進了妖界,用八種力量將東土和妖界分離,遠古的神漸漸將自己的元神化為東土天地萬物的元素,以及三種創造之力守護邊界,天界也從過去廣袤的土地,縮減成晴空之城這麽一小塊地方。皇帝一意孤行要和天人之子在一起,長時間逗留在晴空之城,導致天地再次傾斜,結界岌岌可危。所以八部眾的將領,才借由西海有妖界入侵的緣由,將皇帝元宸騙下晴空之城,將其誅殺,並且吞噬了他的元神。”
“皇帝的傳說一直在東土民間十分模糊,是皇族們刻意隱瞞了嗎?”薑容問。
“弑王終究是不忠,大概是皇族們的先人為了掩蓋自己的汙點,從此不再提皇帝的事情。而晴空之城當時趕到的時候,未能保留住皇帝的元神,已經被八部眾分而食之,天人之子悲痛欲絕,將憤怒化為詛咒,留給了八部眾的首領。”
薑容仿佛已經猜到了:“那詛咒就是東土殘卷嗎?”
“對,那就是東土殘卷,東土殘卷能極大提高皇族的戰鬥力,讓皇族進入暴走狀態,激發皇族的貪念互相殘殺。互相弑王便可吞噬對方神力,這是八部眾首領給自己後代的報應。天人之子當時沒有肉身,隻能留下自己的意誌。八部眾首領明白天人的憤怒,便商量著將自己的殘卷給對方的首領保管,抽簽決定,這樣就可以互相拿住對方的把柄,維持平衡。”
薑容漸漸明白了:“但是終究有一天,東土還是會崩潰,真正能吞並八國的那個王,將重新成為皇帝,天空之子,也將重新去找他。”
仁慶看著薑容,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天人比我們這些皇族更加有遠見,終究她修成了一個女體,比皇帝更早地出現了。”
“這個天人就是弦月陛下!”薑容驚呼。
“弦月誕生在我們的神殿裏,身上有超乎尋常的光之力,光在八種力量中,有先導之意,天人之子選中了我們國家,恐怕也是窺探了天機的。作為京國唯一的皇族,我一直沒有辦法讓商後懷孕,中途得到了這個孩子,身上還有光之神力,這是多麽大的**。晴空之城和神殿的光鏡有強烈的共鳴,大神官知道事關緊急,便獻祭了自己,窺探了神諭,臨死之前告知我這些。但是我想我們東土的皇帝到底是誰呢?隻要弦月不與皇帝結合,那麽就不會有命中注定的那些事情發生。所以我……”
“我聽父親說,當年你刻意分開了弦月和舒修將軍。”薑容接口說。
“我害怕啊,弦月一天天長大,看起來就像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害怕她和命中注定的皇帝相遇,所以我就一直阻止她和她心上人在一起。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殘卷可以有增強皇族神力的作用,也不知道弑王就可以吞噬對方元神獲得不同的神力,這一切我都一無所知。我隻是害怕弦月和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相遇,萬一那個人是皇帝,那麽東土的末日就要來了。”
“您當初沒有立刻殺死弦月公主,的確是宅心仁厚,後來對公主起了殺心,是因為……因為她遇見了啟釋吧?”
“六十年前聞仲收留弦月,和弦月約定要幫她複國。聞仲聽聞了我的擔憂之後,說既然和弦月約定在先,不可違背誓約,他是拿優國皇族子孫後代發誓的,後來我和聞仲商量,隻要將弦月記憶封印起來,讓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一定要好好看管好弦月,不能讓她和任何人發生戀情,哪怕是聞仲的兒子聞昊,後來對弦月一往情深,都不可以……因為我真的害怕命中注定的那個詛咒。我不忍心殺了弦月,也不能讓她成為東土崩潰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