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徹底安靜下來,老頭子和大兒子的鼾聲又此起彼伏地響起來,而小女兒從頭至尾都沒發出一絲動靜,肖彥彥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並不打算替自己爭取什麽。

王慶芝知道小女兒委屈,她並不是不疼她,可她又有什麽辦法呢?兩個女兒住的吊輔是砸了門上麵的牆,用鋼筋做架子,借用外麵走廊頂部的位置做成的。說白了,兩個女兒就住在外麵走廊的上麵。吊鋪不到一米五寬,坐直身子,就頂到了頭,隻能爬進爬出。夏天不通風,裏麵像蒸籠一樣悶熱潮濕。冬天時,走廊裏沒有暖氣,又冷得要命。

睡在裏麵的小女兒更是遭罪,兩個哥哥誰值夜班,或者誰回來晚了,她才能借哥哥的床舒展一下筋骨。天最熱時,她隻好在地當間打地鋪,不管誰起夜,都可能踩到她。她今年12歲了,在這個吊鋪裏睡了整整5年。

王慶芝現在就盼著能分到間房子,讓大兒子搬出去,或者等大女兒出嫁後,吊鋪就歸小女兒一個人住了。

想到這兒,王慶芝決定,明天一早就讓老頭子去找他師弟,聯係上房產處的人,把禮送上去,這次不管使什麽法子,都得分到房子。

第二天一大早,王慶芝就進廚房忙活起來,把昨晚發好的麵蒸成麵頭,再熬一鍋二米粥,拍了一大盤子黃瓜,從櫥櫃底下的鹹菜壇子裏夾出兩碗鹹菜,一人一個煮雞蛋,一頓早飯就這樣準備妥當了。

肖家的早飯是分批吃的,兩個女兒一批,三個男人一批,王慶芝自己最後吃。

六點半,王慶芝把兩個女兒的早飯端進屋,放到桌子上,順便叫兩個女兒起床洗臉刷牙,她們倆是第一批吃早飯的,小女兒七點二十到校上早自習,假期也不睡懶覺。大女兒在三產上班,三產的全稱是動力廠第三產業,招的都是廠裏的子弟、家屬,屬於合同工,沒有正式編製,工資待遇都照廠裏差一截。廠子離得遠,三產的大部分職工每天坐通勤車過去,通勤車七點半準時在動力廠的大門口發車。

打發走兩個女兒,再叫爺仨起床。趁爺仨吃飯時,王慶芝把昨晚聽二兒子說的話跟老頭子說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肖克勤半信半疑。

“是真的,小楊科長跟他那幫兄弟說時我聽著了。說廠領導已經定了,今天就會公布。”肖勇智認真道。

“你別管真的假的,你趕緊去問問。這次你要再抹不開麵子,不去求人,老大的婚事咋辦?人家秀芳那邊能沒意見?這次分不上,說不定就得明後年了。”其實,這些話即使她不說,大家也都明白,現實的問題就擺在眼前,做夢都想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

肖克勤老實了一輩子,做什麽都一板一眼的。事到如今,他也隻能去開口求人了,俗話說,分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當人人都搞小動作力爭上遊時,你不想辦法,就隻能眼睜睜看別人住新房。

“行了,別說了,我一上班就去找我師弟。”肖克勤三口兩口吃完早飯,出了門,他想,最好能在路上堵到師弟。

肖勇智兄弟倆跟媽媽打了招呼,也出門上班去了。令肖勇智沒想到的是,今天就遇到了楊大賓口中的大美女,齊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