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借虎威

淩冬至答應是答應了,但也知道這個事兒麻煩。自己認識的人有限,也都是跟自己差不多經濟條件的,冷不丁拎出來說開了個古董店,也沒人相信。何況這事兒也不能隨便找人,到時候要是反過來把慕容小七給坑了,他也受不了。

淩冬至回到家先躡手躡腳地看了看櫻桃和它家的豆豆們,然後到廚房泡了一壺茶,切了一盤水果端著去了莊洲的書房。莊洲正對著電腦看白天的會議記錄,眼角的餘光瞥見淩冬至進來,頭也不抬地說,“給我十分鍾的時間。馬上好。”

淩冬至答應了一聲,端著東西坐到角落的沙發上等他。他一般不主動進莊洲的書房,生意人麽,總有一些不便給外人看的文件或者賬目一類的東西。他們關係雖然親近,但是瓜田李下的,有些小細節還是要注意的。他在畫室裏忙的時候,莊洲也不會主動進來打斷他的工作,這似乎已經成了兩個人之間的默契。

莊洲抓緊時間‘弄’完了手裏的東西,一抬頭看見淩冬至正皺著眉頭心不在焉地撥拉手裏的果盤,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怎麽了?”莊洲關掉電腦,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淩冬至把慕容小七的事情跟他說了,又說:“一開始我想著拿你的名字做人情。後來又覺得不合適,你是我男朋友,我信你是沒錯,但是在別人看來,咱們倆也就是個同居的關係。人家能信你嗎?換了是我,我肯定的想想,萬一有一天你倆人黃了,我這買賣怎麽辦?要是翻臉不認帳,那不就糟糕了麽?”

莊洲莞爾,“有道理。”

“我又想著能不能找安妮阿姨幫忙。但是小七跟阿姨畢竟是陌生人,兩邊都不太合適。”淩冬至歎了口氣,“又沒有什麽辦法讓小七自己開起店來,又不會引人懷疑呢?”

莊洲想了想,反問他,“這個城市幾乎每天都有外地人帶著自己的財產來創業,我不明白他為什麽又這麽多的顧慮?”

“因為慕容家長房的嫡子就在濱海市。你也知道,像他們那樣的家族,小七這種撿來的孩子是沒有資格學他們家的手藝的。小七不但學了,而且還好像很有水平,我估計他的錢也都是這麽偷偷賺來的。要是引起慕容家的注意,小七會很麻煩。”

莊洲突然問道:“他說的慕容家的嫡子,是不是慕容錦?”

“慕容錦?”淩冬至琢磨了一下這個名字,搖搖頭說:“不知道,小七沒說。”

莊洲皺了皺眉,“如果真是慕容錦的話,事情還不好辦呢。慕容錦的母親是珠寶曹家的孩子,算起來她還是曹明珠曹明河姐弟倆的姨媽。跟珠寶曹家對上,真有事兒的話,一般人還真壓不住。”

淩冬至聽到珠寶曹家,不由得擔心了起來,“那怎麽辦?”

莊洲沉思片刻,“這樣,你跟他聯係一下,問清楚是不是慕容錦。我這邊呢找找老爺子,讓他給想想辦法。”

淩冬至一聽他提起老爺子,心裏立刻就內疚了。在跟慕容輕吃飯的時候,他就已經把自己認識的有錢人在腦子裏邊過了一遍,其中最理想的人選就是莊老爺子了。有權有勢、有心‘胸’有閱曆,而且正好賦閑在家,一天到晚沒事兒幹。

他是這麽想的,但是拿不準莊洲怎麽看這個問題,於是想著拐彎抹角的先跟莊洲這兒敲敲邊鼓,‘摸’‘摸’老爺子的底。沒想到莊洲自己提出了找老爺子幫忙,這樣一副全心全意替他著想的姿態,頓時讓淩冬至愧疚得不行。

“要不算了,”淩冬至拉住了他的胳膊,“我跟小七再談談,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

莊洲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對老人來說,小孩子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求上‘門’去,他們才高興呢。以小七跟你之間關係,跟莊家怎麽算都會有所牽扯。像曹家那樣的人家,真要有什麽問題的話,我老爸出馬都不一定能管事兒。及早告訴我爺爺一聲,沒有壞處的。”

老話叫做富不與官鬥。莊老爺子如今雖然退下來了,但是虎老餘威在,在軍部的人脈更是不容小覷。有這麽一尊大佛鎮著,真有什麽該動不該動的小心思,隻怕都得好好尋思尋思。狐假虎威不是什麽好詞,但要真能借上虎威,那也是運氣。

淩冬至想了想,“那我還是‘抽’空問問小七吧,免得到時候老爺子問起他跟慕容家的情況我什麽都不知道。”

“用不著。”莊洲有點兒好笑的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就算你說了老爺子也不一定相信,他要是想了解,自己會找人查。”

淩冬至心頭惴惴。他這邊什麽忙都沒給慕容小七幫上,反而鬧得莊老爺子調查他。如果慕容小七知道了,會不會覺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莊洲安慰他,“你別想那麽多了,這事兒老爺子會怎麽說,到底是個什麽態度還不好說,能不能幫上忙也在兩可之間。”

淩冬至沒吭聲,心裏卻稍稍有些別扭。他覺得這又是占了莊家的便宜了。

莊洲對他這種別扭的小心思不以為然,“都說了讓你別多想,咱們是一家人,小七那邊跟你的關係又那麽近,就算是普通親戚,能幫忙的幫一把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兒。爺爺要是覺得這事兒會給莊家添麻煩的話,他會直接拒絕的。”

淩冬至想了想,覺得這話也有道理。莊老爺子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又是一家之長,自然不會做出違背家族利益的決定。再說就算是普通的投資不也得互相了解一下情況麽?這樣想的話,莊洲說的有可能會調查小七的情況也就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了。

“這樣,我跟爺爺打個電話,咱們明天過去一趟,跟他談談這個事兒。”莊洲說:“就算爺爺最後不樂意幫忙,但是聽聽他的意見也不錯。畢竟人家年紀閱曆都在那兒擺著呢。”

淩冬至想想覺得有道理,“好。”

改天的情況果然如莊洲所料,莊老爺子聽了這個事兒之後隻是淡淡點頭,說了句“我考慮考慮”,就再沒說什麽。淩冬至拿不準他這是什麽態度,莊洲卻覺得老爺子沒有一口否決,那就表示事情還有希望。淩冬至這會兒的感覺反而複雜了起來,他自己都說不好到底是希望這事兒能辦成還是不能辦成了。但是說出口的話沒有收回的餘地,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吃完飯又跟程安妮處理了一些基金方麵的事,兩個人打道回府的時候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本來莊洲還想著蹭一頓晚飯的,淩冬至實在不放心家裏那一窩大‘毛’團小‘毛’團,還是決定回家去解決晚飯。

兩個人抄近路走到禦景苑後街的時候,被一輛車給攔住了。

黑‘色’的越野,看著就比淩冬至的二手車高端大氣。淩冬至看見三四個流裏流氣的青年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還在想,他們今天要是開著莊洲的高級車出來,不知道這幫小‘混’‘混’還會不會這麽沒有眼力價的過來攔車?

這幾個人手裏都拎著‘棒’子,一下車就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淩冬至那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停車,飛快地倒車,試圖從後街退出去。沒想到車子剛一退,後麵街口又衝過來一輛車,正正好好把他的退路擋死。

淩冬至的心猛然一沉,“衝咱們來的?”

莊洲拿出手機飛快地撥打報警電話。電話撥通,莊洲剛剛報上他們的地點,就聽砰地一聲巨響,擋風玻璃上瞬間裂開一片密集的蛛網,緊接著嘩啦一聲砸了他們一頭一臉。一根‘棒’球棍砸在空‘**’‘**’的窗框上,緊接著揚了起來,衝著方向盤後麵的淩冬至砸了過來。

莊洲手邊什麽武器都沒有,情急之下將手裏的手機扔了過去。趁著那男人一晃神的功夫,飛快地解開安全帶,探身過去一把抓住了那根‘棒’球棍,用力一扯,將那男人扯的撲倒在了車前蓋上。莊洲空著的那隻手一拳搗了過去,順勢將‘棒’球棍搶到了手中。

那男人慘叫一聲,鼻血‘亂’飆。

砰地一聲響,駕駛座這一側的玻璃也被敲碎了,碎玻璃‘亂’飛,一隻大手探進來就要揪淩冬至的領口。淩冬至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打開車‘門’猛力向外一推,將那個男人撞得倒退了出去。同時一探手從短靴的靴筒裏‘抽’出了自己的壓箱底匕首。

淩冬至覺得他的生存刀要是有智慧,這會兒一定‘激’動的要飆淚了。尼瑪,被塞在靴筒裏聞了好幾年的臭腳丫子味兒,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淩冬至雖然沒正式練過,但他好歹也是一米八的大小夥子,手裏又握著刀,看起來還是‘挺’能唬人的。兩個小‘混’‘混’對視一眼,一時間倒真不敢往上撲。莊洲也趁著這個功夫從副駕駛座上跳了下來,一棍子掀翻了一個黃‘毛’,跟另一個‘混’‘混’打了起來。

除了被莊洲一拳砸昏了的那個‘混’‘混’,加上從後麵車上下來的兩個人,正好五個人,除了一邊兩個均勻分配給了淩冬至和莊洲,還有一個手裏抄著家夥打算從側翼把淩冬至給放倒。淩冬至察覺了這個人的小動作,警覺地瞥了一眼兩邊攔路的車,車廂裏影影綽綽的似乎還有人沒下來。淩冬至不由暗暗叫苦。

拿著棍子的小‘混’‘混’雖然顧忌淩冬至手裏有刀,但是短短一把野外生存刀,近身搏鬥還有優勢可言,跟人家的棍子一比也就不夠看的了。對峙了幾秒鍾之後,兩個人掄著棍子一左一右撲了過來。淩冬至本來就沒有什麽實戰經驗,閃身躲過一邊的棍子,剛剛揮著刀把人迫退了幾步,一股大力從另一側撞了過來,左肩頓時一陣劇痛,整條胳膊連抬都抬不起來了。身體不由得向後一歪,順著車身滑下來,跌坐在地上。

偷襲得逞的‘混’‘混’一臉獰笑地走了過來,剛剛掄起手裏的棍子,一條黑影從他身旁閃過。莊洲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將他踹的幾乎飛了出去。莊洲追過去一‘棒’子敲在他的大‘腿’上,猶覺不解氣,在他‘胸’口死命地踹了兩腳,轉過身惡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車啐了一口,“下三濫的王八,自己下來還是等著老子拖你下來?!”說著頭也不抬地一棍子敲在腳邊一個‘混’‘混’的身上,砸的那個剛爬起來的‘混’‘混’慘叫一聲又縮了回去。

擋著街口的越野車車‘門’打開,兩個一臉痞氣的男人一左一右下了車,車‘門’還沒闔上,兩個人的動作卻下意識的僵了一下,隨即對視一眼,又飛快地竄回了車上。

遠處隱隱傳來了警車的鳴笛。

越野車調轉車頭一溜煙跑了。莊洲氣得不行,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手裏的棍子衝著那車砸了過去。車子猛然一拐,堪堪避過了那根‘棒’球棍,隨即駛出街口,飛一般的消失不見了。莊洲忿忿回頭,擋在他們身後的那輛車也逃了。

“一群王八!”莊洲怒道:“永遠慢一步。他媽的。”

淩冬至一邊扶著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一邊得意洋洋的衝著他揚了揚手裏的手機,“不怕,兩輛車的車牌號我都拍下來了!警察叔叔要是不給咱們做主,老子就把照片發到網上去!”他的頭發‘亂’糟糟的,臉頰上還磕紫了一大片,模樣狼狽不堪,但是笑起來的時候雙眼明亮如昔,還夾雜著一絲小小的崇拜,“老二,你剛才好帥啊!”

莊洲看著他這副傻樣,又是心疼又有些好笑,“想老子年輕時候,也是街頭巷尾實戰練出來的!”

淩冬至踹了他一腳,“說你胖你立刻就喘上了了!”

莊洲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臉頰上的青紫,一把攬過他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咬牙切齒地說:“等老子查出是哪個龜孫,非‘弄’死他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SORRY,我家這個是長城寬帶,平時還好,一到七點左右總是斷網,好容易爬上來的……

送上小番外,給姑娘們當宵夜吧,愛你們,MUA~

番外 小魚,小魚(三)

村長榮伯帶著村裏的男人急匆匆趕回來的時候,小魚爸已經張羅著留在村裏的人把細軟都收拾好了。小孩子們也都穿好了衣服,被幾個年長的‘婦’‘女’看著在村頭場院裏玩耍。小孩子是沒有心事的,他們也不在意那些嘰嘰喳喳的小山雀在著急什麽。更小一些的孩子都留在屋裏,‘交’給小魚媽和另外一個還沒出月子的媽媽照看著。

小魚爸把山雀說的事情跟榮伯講了,榮伯點點頭,臉上的神情卻十分凝重,“長山,這回事情恐怕不大好。”

長山心中略有些疑‘惑’,想不出還有什麽會比遇到山崩地裂,全族不得不再度遷徙尋找一個新的落腳點更加不好的事情。

“記得前些天木青出去的時候遇上的那夥子偷獵的人嗎?”榮伯蒼老的臉上浮起疲憊的神‘色’,“長山,咱們擋了匪人的路,被記恨上了!”

長山看著遠處山巔上嫋嫋升起的詭異的黑煙,心沉了沉,“他們‘摸’上來了?”

榮伯點點頭,“帶著槍。這會兒隻怕不遠了。”

長山知道村裏的那幾支獵槍跟這些偷獵的人帶的槍沒法比,真要動起手來,村子裏的老人孩子怎麽辦?

榮伯跺了跺腳,“不行先把老人孩子撤走。”

他們這一族向來人少,打獵的時候人手不足‘婦’‘女’們也要頂一個勞力的。但眼下事態緊急,真要是被匪徒們拿著槍把他們都堵在村子裏,還不知會出什麽事。‘女’人孩子都撤走,男人們才能安心打仗。

長山心裏清楚這其中的利害,匆匆忙忙回去安排村裏的‘女’人們先走。從這裏沿著小路出山,有一個人口不足兩三百的小村子,叫張村。榮伯經常帶著人到那裏去跟他們換東西。山神一族的人個個都通‘藥’理,尤其頭疼腦熱的小‘毛’病,一兩劑‘藥’下去就見好了,因此走到哪裏都受歡迎。有時候族裏的人也從山下帶上來一些油鹽醬醋的日用品跟山民們‘交’換獵物,一來二去跟他們相處的倒是融洽起來。後來榮伯跟他們村裏的老人商量,‘花’了一筆錢在那裏置辦了幾個院子,並且承諾每年給村子裏若幹好處。這樣一來,族裏的男人們過去做買賣的時候也不用急著‘摸’黑回來了。這也是榮伯給村裏人留下的一條退路。

村子裏的‘女’人們背著包裹,扶老攜幼的順著小路出了村。

小魚媽剛剛生產完沒幾天,雖然身體底子好,但也架不住還沒恢複,忙了一個下午,臉‘色’已經變得煞白。看見小魚爸過來張羅大家撤走的事,她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驚慌的神‘色’。她知道自己不走不行,留下來就是男人們的負累。但是真要走她也有點兒怕,她才坐了幾天月子,身上沒力氣。

小魚爸把手搭在小魚媽的肩上低聲說:“那些人有槍,不走不行。”

小魚媽眼圈一紅,點了點頭,“我走。”

夫妻倆人一起低頭看著手裏的繈褓,小魚吃飽了肚子正睡的香甜,粉嫩嫩的小嘴巴微微撅著,像在跟自己的爹娘撒嬌。

小魚爸狠狠心把小包袱係在她的背上,“帶好孩子。”

小魚媽看著他,終究沒有再說什麽,轉過身跟上村裏的兩個老‘婦’人,一步一回頭的往村外走。

小魚爸看著她們的背影,心如刀絞。他不知道小魚媽能走多遠,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能平安到達張村。但是他沒有別的選擇,留下來的話,她們會更加危險。

榮伯讓男人們把家裏趁手的家夥都拿出來,在村子外頭的幾個隱蔽地點埋伏下來。

他們一定得守住了村子,至少也要‘挺’到天黑。否則這幫匪人很容易就能從村子周圍留下的痕跡上找出‘婦’‘女’們撤退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