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擋路

淩冬至一直覺得客廳裏好像缺了點兒什麽,但是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莊城言和程安妮跟他的談話上,無暇旁顧。等到莊城言夫婦帶著莊臨離開,淩冬至在客廳裏裏裏外外轉悠了兩圈,忽然想起來到底哪裏不對勁了。

“小樣兒它們上哪兒去了?!”

黑糖甩給他一個“你終於想起來了”的眼神,帶著他一溜小跑地奔著廚房旁邊的儲藏間去了。儲藏室的門半開著,小灰趴在一個舊的沙發墊子上睡著了,小樣兒和西崽正在它旁邊百無聊賴地咬尾巴玩兒,看見淩冬至過來,西崽驚喜地竄了過來,撥拉著他的袖子不太放心地問他,“冬至,黑糖它爹地的家人對你好不好?”

淩冬至蹲下來把它抱進懷裏摸了摸,“怎麽躲到這裏來了?”

小樣兒順著他的膝蓋竄了上來,跟西崽擠在一起,“到底怎麽樣嘛,我們躲在這裏,客廳裏的說話聲聽的不清楚,又不敢過去看,急都急死了。”

“為什麽不過去?”淩冬至覺得奇怪,“我還在廚房裏給你們留了魚肉。”

西崽蹭蹭他的掌心,喵喵地說:“你第一次見他家的長輩,我們出去不太好。”

淩冬至搖搖頭笑了,“你們還想的挺多。”

“不是想的多,”小樣兒反駁他,“人家是長輩麽,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討厭家裏有貓貓狗狗的。萬一因為嫌棄我們……再不喜歡你怎麽辦?”

淩冬至愣了一下。

舊墊子上的小灰抻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哎呀,冬至,你就不要多想了。我們隻是覺得外麵人太多了,所以在這裏躲躲清靜。”

淩冬至的感覺稍稍有些複雜,他把貓貓們挨個揉了揉,“起來吧,我給你們拌魚肉米飯飯吃,好不好?”

小樣兒喵的一聲叫了起來,“好!”

“太好啦,”西崽也興高采烈地從他懷裏跳了出來,“我早就餓了。我今天能吃兩大碗!”

淩冬至把小灰抱了起來,輕輕蹭了蹭它的額頭,“你們以後別這樣,我心裏會難過的。”

小灰頂了頂他,“冬至,我們其實幫不了你什麽忙。這你也知道的。不過,雖然沒起什麽作用,我們還是希望你能夠幸福哦。”

淩冬至點點頭,“會的,我們都會幸福的。”

小灰舔舔他的指頭,懶洋洋地趴在他的懷裏不動了。它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冬天的時候出了一趟遠門,到現在還沒有休息過來。哪怕淩冬至天天換著花樣給它補充營養,它還是流露出了一絲疲態,總是懨懨的。

淩冬至暗自祈禱,希望它可以活得久一些。

新學期開學不久,淩冬至就接到了師範大學的校友打來的電話,說他們學校的領導有邀請淩冬至過去講課。淩冬至想了想,覺得跟師範大學掛上鉤的話,雖然以後會忙一些,但是對於南山中學那些有意要報考師範大學的學生來說還是比較有利的。於是當師範大學美術係的主任打電話約他一起吃飯的時候,淩冬至很爽快就答應了。

係主任姓董,早年一直在西北某高校任職,後來才跟隨家裏人搬回了濱海市。他對於淩冬至作品中表露出的質樸風格十分欣賞,從不久前剛獲獎的《過年》到淩冬至的其他作品,董老都談的頭頭是道。淩冬至本來是存著給自己學生謀福利的動機來見董老的,結果見了麵才發現他對自己作品的了解遠遠超出了預料,這讓淩冬至生出了一種知遇之感。

兩個人吃飯的地方是董老選的,是在師範大學附近一家新開的粵菜館。不是特別高級的地方,但是環境不錯,味道也地道,要不是董老提前訂座,隻怕兩個人來了還要排號。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就談妥了淩冬至上課的問題:淩冬至的工作時間還是以南山中學為主,每周抽時間過來上兩節課。時間允許的話再考慮帶學生的問題。當然,淩冬至也可以帶自己的學生過來旁聽,這對南山中學的孩子們也是很好的學習機會。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淩冬至自己也覺得今天的見麵特別順利,於是在他去了趟洗手間之後,終於深刻領會了古人說福禍相倚是什麽意思:他在靠窗的那張桌邊看見了一張熟人的臉。這是一張他恨不得一輩子都看不見的臉。前兩天莊爸爸剛剛給他們打了預防針,說夏末要來濱海這邊建分廠,他今天就見到這個人。

這是他運氣太差的緣故嗎?

淩冬至嫌棄地扭過頭,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見。

夏末當然也看見了淩冬至。他心裏同樣不爽,但不可否認的是,淩冬至確實是個十分醒目的人,無論出現在什麽樣的場合,總會讓人第一時間注意到他的存在。

一個持才傲物的藝術家。

他弟弟選中的人,同時也是他和莊洲之間矛盾的導火索。

或許是夏末看他的時間太長,讓他的生意夥伴產生了某種誤會,於是他別有深意地笑著給他做介紹,“那邊正在打電話的是師範大學的董老,跟他一起吃飯的是咱們濱海市有名的畫家淩冬至。”

夏末按捺著心裏的反感問他,“這人很出名?”

生意夥伴想了想,笑著說:“這個該怎麽說呢。他隻是私立中學的美術老師,並沒有什麽背景。不過這人牛就牛在幾乎每年都會在國家級的比賽上得獎。要說咱們濱海市的文化名人,絕對是數得著的人物。”

夏末微微怔了一下。他隻知道他是南山中學的美術老師,倒沒想過原來這人這麽風光。

“畫協那邊我也有幾個朋友,”生活夥伴笑著說:“他們對淩冬至這人倒是服氣得很,說他博采眾長,又有自己獨特的風格。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畫家,能被前輩們這麽讚歎,很了不起了。”

夏末瞟一眼侃侃而談的淩冬至,沉默不語。他應該能想到的,能被莊洲當成寶貝一樣捧在掌心裏的人,不會是庸庸無能之輩。

“董老會請他吃飯,難道是想挖牆腳?”生意夥伴略有些疑惑,“董老這人有些本事,一向眼高於頂。不過淩冬至這兩年風頭太盛,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夏末再瞟一眼淩冬至,心裏還是不大爽。這樣一個人,性格不夠和軟,跟莊洲在一起的話,豈不是處處都會壓著他一頭?哪裏是找老婆,簡直是給自己找了個直係領導。尤其為了這個人,莊洲竟然還說要跟自己斷絕關係……

夏末忍不住問道:“這人風評如何?”

“這人不怎麽愛出席公眾活動,比較低調吧。”生意夥伴想了想,“聽說學校方麵對他還是很滿意的,畢竟年年給他們拿獎。”

這一點還勉強合格。夏末想,要是找來個愛出風頭的孔雀男,那就要了命了。

“也不知董老這牆角挖得動不,這人脾氣好像不太好。”生意夥伴笑著說:“年輕人麽,有才華,性格難免傲氣一些。”

夏末敷衍地哼哼兩聲,“你知道的還不少。”

“專門打聽過。”生意夥伴挺感慨地歎了口氣,“去年我伯父拜托我打聽這方麵的事兒,他們家的老幺想考美院,到處打聽輔導老師。後來畫協那邊有個熟人就推薦了這位淩老師。不過等我們托人找到淩老師的時候人家沒答應。他說自己已經帶著幾個畢業生了,收得多了怕顧不過來,反而耽誤了孩子。當時我伯父還挺遺憾,直說打聽的晚了。後來那孩子考了外省的美院,成績雖然一般,但好歹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夏末不怎麽真誠地附和一句,“挺有性格。”

“藝術家麽。”生意夥伴也察覺了話題跑偏,連忙把話題拉了回來,“今天咱們看的這兩塊地皮,你覺得哪一塊比較合意?”

淩冬至送走了董老,低著頭朝自己的車子走過去的時候,離老遠就看見夏末正靠在他的車門上出神。

淩冬至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掉頭就走,回頭再過來取車。隨即又覺得這樣做了的話,難免會有種示弱的感覺。

憑什麽要躲著他呀?!路又不是他修的。淩冬至賭氣似的走了過去,一臉不耐煩地看著他,“這位先生你擋著我的路了。”

“是嗎?”夏末靠在車上,神色淡淡,“我怎麽覺得是你擋了我的路呢?”

淩冬至斜著眼看他,“是你自己走到別人的路上了吧?這位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嗜好,不管別人的閑事你就活不了?”

夏末臉色轉冷,“看來你已經忘了我的警告了。”

“警告?”淩冬至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一樣,“你的意思是說,我也可以利用你在意的人來對付你了?你別以為你有錢有勢,我不能拿你怎麽樣。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辦法,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辦法,你家人身邊總要有陪護吧,總有搞衛生的勤雜工吧,總有廚師保姆吧,也不可能永遠關在家裏不出門吧……你真的確定要試一試?”

夏末的臉色變了,“你敢?!”

淩冬至嗤的一聲笑了起來,“我為什麽不敢?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小老百姓被你這種有錢有勢的王八欺負了就隻能躲起來哭?聽沒聽說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連家人都護不住了,還要命幹嘛?”

夏末冷笑,“你不是藝術家?怎麽像瘋子一樣?”

淩冬至又笑了,這一次的笑容要真誠許多,“你這人真是孤陋寡聞。其實呢,藝術家跟瘋子是同類。如果你不敢惹瘋子,那最好也別惹藝術家。”

夏末搖搖頭,對自己的想法忽然有些不確定。他心裏其實很清楚,他還要在濱海立足,就算看在莊洲的麵子上他也不會現在動這個人。但是看見這個人他就忍不住生氣,還有這張嘴,怎麽就這麽討人厭呢。

“你現在拿捏著莊洲,我自然不會拿你怎麽樣。”夏末伸出手指朝他點了點,“你最好祈禱他能多護著你幾天吧。”

淩冬至反唇相譏,“那你可要有點兒耐性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剛回來,更新晚了,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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