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致二千年後的你
金庸告訴我們道理，當一個人已經強到天下無敵的時候，那這個人要麽隻能在深山喂大鳥，要麽隻能宅在書館裏掃地。老話說，一山不能容二虎，但是隻有相等實力的對手才能譜寫神話，例如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什麽的。
如今世間上最後的兩名鬥帝，也要開始論一下俗世武功哪個高了。甚至可以說，前麵一百萬字的廢話就為了這一刻的終結。
火焰在撫摸著魂星孟的身軀，但是他絲毫不感到灼熱，因為他心中翻滾的激昂感遠比這火焰還要熾熱，他已經追尋了這個結局足足上千年了。他像是挪揄陀舍一般，注視了陀舍現在的麵孔半刻，搖了搖頭，先開口說道：“一千年沒見，不得不說，現在你的這副樣貌看起來真是讓人討厭。”
麵對這魂星孟，陀舍的眼瞳微微一縮，露出冰冷的笑容，輕聲說道：“我也有同感，似乎這副肉體看到你的時候，也本能地有一些厭惡的情緒。”
心中湧起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魂星孟長聲而笑，悠然地走向敵人，不慌不忙地輕輕拂袖，拿出了一個酒壺和兩個杯子，向陀舍招呼道。
“恭喜恭喜，不如先喝一杯？這是魂族的特製的酒，鬥聖喝下去都會腸穿肚爛，不過味道好極了，喝多了可是會上癮的……反正現在你是‘蕭炎’的肉體，人類的食物你應該能感覺到味道吧？試一試如何？”
“……哼，好呀。”陀舍從鼻子處冷哼一聲，無比猙獰地歪了歪嘴角，微笑道。
“越是這種時候即將死亡的時候就越是感到饑餓、嗜酒，人類從很久以前起就有‘斷頭飯’這種事，嘿嘿，看來你越來越像人類了。”魂星孟嬉笑一番後，將小壺的酒倒在兩個杯中，二人就像抱拳示意的拳擊手一樣，莊嚴地舉杯相碰。
或許是因為對方將是自己最後一個能豁出性命去對抗的對手，無論是常識嚴重偏離的魂星孟，還是非人類的陀舍，此刻都是遵從了人類的禮儀。這樣的做法能為他們帶來更深刻的記憶，讓勝者在未來足以回味。
感受著幾乎將喉嚨和胃袋溶解掉的麻痹感後，魂星孟微微陶醉，然後開口詢問一個他有些在意的問題。
“對了，我記得很清楚，你是在我的‘永劫不返’中被我重傷的，即使更換了身體後，應該也會在蕭炎的身上顯現出缺胳膊斷腿、半死不活的樣子，為什麽你現在好像一個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
“哦？你想要知道？”陀舍微微一笑，輕聲應道。
“呀呀，是呀。”魂星孟的眼神中露出一種無比好奇的稚氣，道：“如果我不小心被你打成一個虛無，說不定也可以像你一樣來表演一出‘亡者歸來’。”
陀舍眼光微轉，偏了偏頭，道：“告訴你也無妨，你那種如同詛咒一樣的傷害，根本沒有任何方法能去除。”
“……哦？”這下魂星孟更好奇了。
“知不知道異火被毀滅後，會變成怎麽樣？”陀舍怪笑一聲，似乎在說和他完全無關的事一般：“和人類完全不同，異火的意識首先會就此墮入一片混沌之中，在那裏麵被絞碎得連渣都不剩，然後能量被溶解，重新回歸世界各處……理所當然，異火本來就是特殊的能量聚合體，這用人類的話來說，就叫落葉歸根吧。”
“莫非你……”魂星孟的眼睛眯了起來。
陀舍冷笑一聲，道：“你猜到了吧？我隻是死了以後，在那片混沌之中保留著意識和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到現世。這不是什麽去除了你的詛咒，而是相當於死了一次，然後在混沌中浴火重生而已。”
“嘖，難怪。”魂星孟嘖了一聲，但內心著實有些驚訝，雖然陀舍說得輕描淡寫，但是這種事……實在鄙夷所思。隻有強韌得不可動搖的靈魂才做得到，自己能不能……將這樣的靈魂打敗呢？
對於陀舍，魂星孟平添了幾分敬意。
在這個時候，陀舍又笑了起來，此時的笑聲充滿了嘲弄：“和人類不一樣是吧，人類死亡了就隻會直接消失，但是這具身體本來的那家夥，竟然選擇了毀滅自己的靈魂，何等的愚蠢。”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他這樣做了嗎？”魂星孟仿佛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放聲大笑起來：“那家夥可真是超笨的。”
“沒錯沒錯，哈哈哈哈哈，這大概是我們唯一一次意見相同一次也說不定。”陀舍的唇角也翹起，哈哈大笑起來。
……魂星孟笑容一斂，僅僅是如此微小的一點變化，卻令這裏的空氣瞬間驟變：“……那，讓我們來聽聽雙方的想法吧。”
雙方同時將酒一喝而盡，拋向天空。
“所有人類都是我的敵人，隻有我才有權利去毀滅。”
睥睨著魂星孟，陀舍以平靜、冷酷的語氣如此宣言。
“所有人類都是我的玩具，隻有我才有權利去玩弄。”
同樣直視著對方，魂星孟以輕鬆、愉快的語氣發出宣告。
“哼，這樣嗎，各自位於頂端的存在爭奪人類所有權的戰爭嗎？”
“陀舍，現在我對你隻有憎恨，我從來沒有憎恨過別人……小孩子會憎恨自己的玩具嗎？不會，所以我也不會憎恨人類，但是，小孩子會憎恨想搶走他玩具的人。現在我對你的看法就是這麽回事。”
二人再次確認了對方的想法，並且同時對於對方的想法從心底感到憎惡，他們隻有這一個想法——將對方的存在徹底抹殺，為此，他們願意賭上自己至今為止所有的人生。
這是第二次，而且毫無疑問也是最後一次的邂逅。異火的最強和人類的最強，對於都想將世界占為己有的二人來說，對方都是自己前進路上的最大障礙。兩人理想的衝突造成一條無法回避的小徑，他們不得不狹路相逢，這條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隻有你死我活，那就是命中注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