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老候爺定定的看著眼前不過十四歲的少女,他竟沒有發現她是這麽的耀眼,麵對宋氏她不怕,麵對房府這兩個厲害的女人也不怕。

不僅不怕,而且還全部反擊回去,做得非常漂亮。

“別那麽看著我,好歹你是宗政決的父親,我雖不能像對付洪氏那樣對付你,可是,我可以做到對你不理不睬。”

房暮然不是心胸寬大之人,宗夫人之事和陸府之事都讓她失望之及,身為一個父親,他實在不合格,雖然她體諒他的難處。

宗政老候爺知道她在責怪什麽,“決他一生孤苦,暮然,我希望你能好好照應,還有,若是成了親,就別在京都了,這是個是非之地,就算是沒了房府,沒有陸郡主沒有楊州四馬,也許還會有其他女子。”

這是身為父親,能說的唯一的話。

房暮然原本還想說就算是離了京,也會出現其他女子的,可是當看到他那略帶蒼老的麵龐,本能的將那話吞入腹中,輕輕點頭,“好,我知道了。”

“離開?老爺,你以為他真的能離開嗎?”

就在這時,宋氏又突然出現,原本一身錦衣現在卻隻能是布衣道袍,但饒是這樣也能看出宋氏還是那樣的不討喜。

“你來幹什麽?鍾嬤嬤你幹什麽吃的,還不快將她給我弄下去。”宗政老候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略帶慌亂。

慌亂?

他慌什麽?

“我不下去我不下去,我的誌兒和文兒就要回來了,宗政決那個賤人生的種他很快就不是世子了,我為什麽要下去,為什麽要下去?”

宋氏發了瘋似的掙紮著,周圍的丫鬟和婆子險些被她晃倒。

“住口住口,就算是誌兒文兒回京,那世子之位還是決兒的,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宋氏,你要是再這樣胡鬧下去,就別怪我不念夫妻情份。”

“夫妻情份?什麽夫妻情份,你我之間還有夫妻情份嗎?當年你娶我之時是怎麽說的,你說你會永遠的隻愛我一個人,隻會生養我們的孩子,可是到頭來呢,你還不是娶了另一個女人,生養了另一個兒子,老,老爺,你可對得起我,對得起我啊。”

宋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毫無宗政夫人的氣度。

看樣子,她是想破罐子破摔了,宗政決一日是世子,她的心便永遠平靜不下來。

“夠了。”

宗政老候爺大怒,一巴掌猛的拍了過去,直接打得她從眾婆子手中脫開,嘩啦一聲撞倒邊上的錦椅,狼狽的摔倒在地。

眾人倒抽口氣,老候爺這是瘋了吧,當著她們的麵下這麽重的手,難道真的是一點夫妻情份都不顧念了嗎?

房暮然心也是一緊,老候爺是有點兒過了。

“宗政肖,你竟真的打我?”宋氏呆愣了老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滿口腔的血腥味將她的理智徹底掩埋,“哈哈哈,宗政肖,你可真是我的好夫君,我兒子的好父親啊,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那女人的真正身份嗎?一個小小的蒼耳族公主,一個早就被滅了的叛國之族,若是讓皇上知道宗政決的身母是這樣的身份,我看你拿什麽去保他的性命。”

什,什麽?

蒼耳族?又是蒼耳族?

房暮然如遭雷劈般的呆立當場,腦子突然被震得嗡嗡作響,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個奇怪的民族,池神醫說過,曲府當年就是因為蒼耳族的一件東西麵慘遭一夜消失至今下落不明。

照宋氏的說法,這蒼耳族是個叛國之族是不允許存在的,那麽,曲府也會不會與這件事有關?

“宋氏,你再說一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房暮然臉色蒼白,宋氏以為她是震驚宗政決的身世,頓時瘋狂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得意和猖狂。

“怎麽,你害怕了吧,後悔了吧,你沒有想到那個小野種他真的不是我的兒子,他不是嫡子,他就是個庶子,一個見不得光低賤得如螻蟻般的庶子,還有他的母親,也是個永遠也上不了台麵的賤人,賤蹄子,若不是當年宗政肖救了她,她又豈能活,豈能留後?”

“夠了,夠了,你給我住嘴。宋氏,若是你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將你的兩個兒子全部送到邊境去讓他們永世不得回京。”

宗政老候爺眼睛突暴,大發雷霆,宋氏慘白的臉怔在當處。

狠。

好狠。

“永世不得回京,你就是為了她,竟能這般慘忍的對待我們的兒子嗎?他們的體內流的也是你的骨血啊。”

“可是你也別忘了,決兒他的體內流的也是我的骨血,他也是我的兒子,當年你對他下藥我裝作不知道,讓你發泄心中不快,我以為你會就此收手,可是沒想到你變本加厲想至於決兒於死地,宋氏,你可又知道,當發妻對自己兒子下手時的那種無奈,那種痛苦並不比決兒寒毒發作時要好到哪裏去。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違背了我們當年的諾言,可是當真愛來時,我真的控製不住,她的死其實也是為了成全我與你的夫妻情份,你明白嗎?”

說到這裏,宗政老候爺心痛不已,若大的一個男人眼淚不停的往下掉,讓人無比動容。

“原想著將世子之位傳於決兒,又分別給誌兒和文兒另開府邸另謀爵位,讓你與他們一處安度晚年,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麽?你還是當初那個溫婉嫻熟的宋氏,你還是那個寬容仁和的宗夫人嗎?”

變了,她變了,變得不折手段變得比惡鬼還要可怕,他不敢靠近,更不敢往深處去想,生怕年輕時的這點唯一的情份,給磨滅掉了。

宋氏聽罷,身子一軟,徹底的攤倒在地,她動容嗎?誰也不知道她此時的真正想法。

一個女人若是極恨,那這個女人也必定是原先極愛這人男人了,反觀男人呢?他們的感情也許會在某一個時間極愛你,可是過了這個時間,他也許就不會那麽的在意了。

否則,七年之癢,又是從何而來?

七年,愛情的保質期難道隻有七年嗎?若真是那樣,許下什麽一生的承諾,豈不就成了一個笑話?

房暮然的心又沉了下來,好煩躁啊,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婚前恐懼症。

“大小姐,主子讓你回聘來院,他說明日便迎你過門。”

就在這時,宗一猛的丟出一個巨型炸彈,將她炸了個外焦裏嫩。

“什,什麽?你再說一遍?”房暮然聲音拔高。

宗一嗬嗬了,大小姐真是高興的都耳聾了,“主子說,明日便是成婚的大好日子,而且皇上也請卿天鑒的主司看過了,全年之中就明天是最好的黃道吉日,再錯過就要等上十年了,為了不讓大小姐變成黃臉婆,主子與皇上商定,明日以郡主的儀杖迎娶大小姐過門。”

房暮然嘴抽,一萬頭草尼馬從心頭奔騰而過。

手指緊握,毫不客氣的大叫。

“宗政決,你丫的混蛋,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沒問過我?”

“婚期一改再改,先是說半年,而後又說三個月內,現在居然告訴她明天就結婚?這還到底讓不讓人活了。”

“更何況,我還沒做到從一個女孩子變成一個女人的思想以及身體準備,原本好看的小姐發髻還要高高挽起變成婦人頭飾,難看得要死要死的。”

眾人被房大小姐這番牢騷說得一愣一愣的。

這世間也隻有她覺得這婚期快了些吧,而且也隻有她才敢在意婚前婚後的差別吧,哪個女人不是希望早早的嫁入候府,成為位高權重的世子妃?

更何況是夫君那邊提出來的,這更加的讓人窩心了。

“不好意思,是我家小姐高興過了頭了,三娘這就帶小姐回去準備準備。”風三娘優雅的將快要崩掉的房暮然拉了回去。

這太丟人了。

“呃,奴婢也去,三娘,等等我。”燕草緊跟而上,不過腳底下滿是歡快之意。

宗政老候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裏去,這個消息太突然,太快了,他以為還要等上個一年半載,不過,他似乎又不太反對這件婚事了,畢竟,決兒是真心的。

宋氏的臉色可以用極其難看來形容了,她是最不希望婚事成功的人之一。

另一個不希望婚事成功的還有。

“母後,你去求求父皇好不好,兒臣是真的喜歡宗政決的,兒臣誰也不要,就要他。”葉如煙卟嗵一聲跪了下來。

皇後娘娘威嚴的美目中充滿嫌棄與濃濃的鄙夷,隻是葉如煙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發現而已。

“混賬東西,你難道不知道就是他將你的太子哥哥弄出京的嗎?你還想著要下嫁於他,葉如煙,你可真是我皇族的好女兒啊,什麽都不必說了,宗政世子的婚宴上本宮還會親自送上大禮,明日,你不必參加。”

“不要,不要,母後,母後……”

“齊嬤嬤,將她給本宮綁起來。”

皇後的冷意更足了,堂堂一個皓越國的公主,竟自某墮落的嫁給一個謀害她兒子的人,她簡直就是意想天開了。

不過,為了替她兒子報仇,她還是會送上份物別的禮物。